在上次的英語競賽中,蘇啟陽果然不負眾望奪得了鼎陽市的第一名,而勞伊曼是第三名。他們說獲得第二名的同學和其他人的氣質都不一樣,雖然我把他的名字忘記了,可是唯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勞伊曼說他是鼎陽市委書記的孩子。當時就很羨慕蘇啟陽和勞伊曼,能夠去鼎陽那麼大的城市,能夠和這麼多神奇的人物同台競爭。可是,蘇啟陽卻把一塊包裝精美的棉花糖塞進我的嘴裡說:「誰讓你文科沒有理科好呢。」
我狠狠地嚼著棉花糖,口中很甜美,可是眼睛卻充滿了殺氣。
蘇啟陽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兩步,急忙說:「我的腳好不容易才恢復,您就饒了我吧。」
我看看他,然後笑了。他看看我,也笑得一臉陽光。
在勞伊曼的照顧下,蘇啟陽的腳指頭終於好了。記得在他能夠正常走路的那一個傍晚,蘇啟陽沿著家門口那條小溪撿了好長一段路途的瓶子。我們把換來的錢買了水果送到奶奶那裡,奶奶樂得合不攏嘴,直誇我們都長大了,懂事了,還說沒有白疼我們。
小時候的我們都患有健忘症,當某個人或某種語言或某個事物不常常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範圍內,我們就會漸漸地忘記了他們的存在。那不是你們想像中的不喜歡或者不在乎,而是我們真的都是那樣,如果喜歡,會放在心底,只是長時間不去觸碰,就會塵封。可是,當有一天他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會感覺到更加喜歡他,更加珍惜它,更加想念他。
戚菲菲對於我來說,就是這樣一種情感上的朋友。當那個晚上,她突然敲開我們家的房門,以一種常人無法想像的姿態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深刻地瞭解到,在她消失的那一段時間裡,我有多麼多麼的想念著她,惦念著她。
3
那個六月的夜晚,天空是陰霾的,雲朵聚集起來揮灑下淅淅瀝瀝的雨水。
當我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我腦袋蒙了一樣愣在原地,全身沒有了知覺。
漆黑的夜幕下,戚菲菲站在飄散的雨中,她的臉上圍了好多層好多層蒼白的口罩。冰涼的雨水順著她的頭髮流下來,流到她蒼白的口罩上,濕潤在不斷蔓延,可是,我卻感覺從戚菲菲的身體裡,冰冷都已經蔓延到了我的心裡。
我怔怔地站著,一動不動。
「雲外,我……想你們。」顫抖的聲音從她的那厚厚的口罩裡傳出來,沙啞不堪。
雨水密密斜斜地打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湮出一灘又一灘小水坑。
我呆呆地望著已經被淋濕的她,一時語塞,腦袋裡濛濛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裡不禁有些空落落的酸楚。忽然覺得,原來在我這段平凡卻又充實的日子裡,她是那麼的寂寞。
「雲外,前些天……我去醫院檢查,已經,已經確診我是……乙肝病毒攜帶者……」她的聲音淡淡的,帶著顫抖,卻猶如一鼎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我胸口,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