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有雷,慎入!~~忽忽~~~爬走!~
兩年後,況掌珠以任其揚遺孀的身份回到了A城。
下飛機安頓好父親,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訪了聶志維。
聶志維不在家,管家說聶志維正在一家高級健身中心玩高爾夫。
掌珠乘出租車到達那家高爾夫球場門前,在門前長凳上坐著,目光沉靜,微微側著頭看遠處的天空。
聶志維挽著著名主持人兼演員艾萍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女人披著素直的長髮,以滄桑的姿態坐在長登上,臉瞥向外面,並沒有看他。
艾萍停住腳步,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志維,你看?」
「看什麼?!」聶志維不管艾萍,只當沒看到況掌珠,當先向車子走去。腳擰在地上,一步一步踏地極重。
他今天很不對勁啊,艾萍緊跟幾步,也坐上車。「聶志維你恨況掌珠!!」
「沒錯。」他大力踩油門:「看到這女人我就煩。」
艾萍樂了:「只要別口是心非才好呢。」
聶志維道:「閉嘴。」
車正要啟動,況掌珠走過來敲了敲車窗,「志維,打擾你幾分鐘。」
聶志維心裡怪怪的,這女人禮貌適中的態度,好像他們是陌生人,只是一般交際的場合一樣。
他降下玻璃窗,斜眼看著她,看了好半天後,不溫不火道:「什麼事?你老公死了不到一個月,你不在獨島守喪來這裡幹什麼?」他很沒風度地揶揄她。雖然此刻的她太值得同情了。
上個月,任其揚乘坐的去馬爾代夫度假的飛機在海洋上空墜落。
她成了寡婦。
人生是不是都是這麼戲劇化的?
況掌珠嘴角輕勾,淡淡地笑了下, 從包裡拿出一張金色的帖子,遞給聶志維:「請柬,希望你大駕光臨。」
話畢,不等聶志維反應,就把請柬塞他手裡,轉身走開了。
看著她素黑的背影,胳膊上掛著個白色的小雛菊,他的目光逐漸迷離渙散。
不過兩年的時間,她變了。
無法被人一眼看透,卻耐人琢磨。
聶志維自嘲地勾起唇角,無奈地笑了下,都兩年了,自己竟然一直在記仇。
「什麼請柬,給我看看。」艾萍嬌笑一聲,抽走他手裡的請柬,翻開來看了下,把請柬扔在車後座。聶志維斜她一眼,「你幹什麼?」
艾萍伸了個懶腰:「拍賣會,拍賣任其揚的公司。那個公司又小又破,沒什麼前途,誰買了那個公司誰倒霉?她就是看準了你會上鉤才給你請柬。你去了就是傻子。」
聶志維笑道:「我傻子我樂意,關你屁事。」
艾萍也怒了:「聶志維你說髒話,真不害臊。」
聶志維抽出一根煙點燃了,下巴微揚:「嫌老子沒禮貌你就下車。」
艾萍被他一句下車噎住了,但是她也是有自尊的,便推開車門下了車。聶志維的車一溜煙跑遠。艾萍氣呼呼地撥了個電話,那邊一個慵懶的女人聲音道:「小艾?有事?」
艾萍咬著牙,咬牙切齒:「那個女人回來了。那混蛋的魂兒我看又被那女人勾走了。你小心你家莫祁。」
那邊苗玉婷聲音慘兮兮道:「他包養了個小模特,我正把這事給他爸爸說,讓他爸爸收拾他。」
「你們都離婚了你還不放手,我可真服了你。」
「我一個正派的正妻,不會被小三打倒的。」苗玉婷的語氣就像是一個宇宙無敵英雄奧特曼,單打獨鬥還是群毆都不會認輸的小強。
「啊,真是服了你了。做女人做到你這份上,真是悲劇。」
「不說了,做面膜。上次跟導演見面,以為會演女二號,結果導演說我去演女一號的媽。我才三十,有那麼老麼?」
苗玉婷嘟噥了幾句,便放下電話,敷面膜。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艾萍給她透露了一個最重要的信息。
什麼?況掌珠回來了?……
況掌珠回到任家,任其揚的父親正坐在沙發上,臉色蠟黃。
「我準備把公司買了,這樣您就有錢看病了。癌症並不是治不好,您過的好了,其揚在天上也會安心。」
老頭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滾!!!你還有臉提其揚?如果不是被你逼的心情不好,他哪裡會去馬爾代夫?就不會出事故!!」
況掌珠手插在大衣口袋裡,並不打算進去:「等錢到賬,我會送到你手裡。」
她轉身走開,依稀聽到老頭在屋裡痛哭失聲。
她停住腳步,低下頭,腳磨著地面,過了好一會兒,她抬起頭素面無波地走出了這座房子。
乘坐出租車來到和爸爸共同租住的公寓,爸爸正坐在書房看書。
掌珠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去廚房做飯。爸爸的聲音從書房裡遠遠傳過來:「我回來的事情你沒告訴別人吧?」
「您怕誰知道您回來啊?」掌珠不由笑了,原來爸爸在這個城市還有認識的人吧。
爸爸的神思似乎沉浸在一片迷惘裡。
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沒告訴別人就好。」……
第二天傍晚,就在明珠大廈的底層飲宴大廳,市一個不太有名的拍賣公司承接了一場拍賣會。拍賣的是一間不大不小的外貿公司。
這個拍賣行和這個公司照理都不是有面子的企業,可是偏偏有很多市內名流前來捧場。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市區首屈一指的大亨,背景覆蓋政界和金融界的商業鉅子聶志維和莫氏中國的VP莫言協同妻子何若都要參加。(莫言乃莫祁的親戚。詳情可見《嬌妻不乖:霸你沒商量!》)
大家都是奔著他們的面子才來的。
酒會開始,觥籌交錯,水晶大吊燈下,一派最奢華的紙醉金迷。
一個小小的男孩和一個小小的女孩手拉著手走進來,站在一個大蛋糕後面兩眼放光。男孩和女孩都穿著黃色的小外套,看起來就像是一對芭比娃娃。他們是莫言和何若的兩個孩子諾諾和姍姍。
小女孩對小男孩道:「諾諾,你去把蛋糕切下來一塊給我吃。」聲音裡儘是命令語氣。嘴巴還舔了舔嘴唇,那塊蛋糕好漂亮,應該很好吃。
小男孩道:「你好壞哦,為毛讓我給你切蛋糕,你不會切給我吃麼?」
「諾諾!」小女孩道:「若媽媽說,你是哥哥我是妹妹,要疼愛我,不准欺負我。」
小男孩看了小女孩幾秒,心裡道,我才是爸爸的兒子,你的爸爸還不知道是誰叻?不過想到媽媽交代他說,要照顧妹妹。只好道:「好吧,我給你切蛋糕。如果你聽媽媽的話,不惹媽媽生氣,我甘願做你小奴隸哦。」
正要動手,忽然一個比他高一頭的穿著小燕尾服的英俊男孩走過來,目不斜視,神色清冷,先他一步,拿起刀叉把一塊蛋糕切下來放進盤子裡。
噶?諾諾敵視地看著高他一頭的小男孩,氣哼哼道:「喂,你從哪裡冒出來噠?竟敢搶我的蛋糕?」
高個子男孩正是莫祁的長子莫涵,他低下頭俯視著比他矮一頭的男孩:「我不叫『喂』,叫莫涵。我是你爸爸的叔叔的兒子,你該叫我小叔叔。」
諾諾怒視著莫涵,真是的,爸爸為什麼有個輩分那麼大,但是那麼年輕的二叔啊,害的他不得不叫這個腹黑的壞傢伙小叔叔。雖然他比他大不了幾歲。
真是太吃虧了。這親戚關係複雜的哦,真是令人頭痛。
小女孩委屈地眨巴了下眼睛,對著那神色清冷的小男孩道:「小叔叔,我想吃蛋糕。你給我吃麼?」
莫涵雖然對別人一副清冷的樣子,但是對小女孩卻露出了一絲笑容,把蛋糕盤子遞給她:「姍姍,給你吃。」
小女孩對他甜甜地笑:「謝謝小叔叔。」手拿起那塊蛋糕,舔了舔嘴唇便咬了一口,還把蛋糕遞給莫涵:「小叔叔,你也吃。」
莫涵道:「我不吃,這都是給你的。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為你取來。」他小小年紀,但是聲音裡的溫暖讓小女孩不禁愣了下,她認真地看著他,要把他的笑容好好記在心裡。
「小叔叔你真好。」
諾諾站在旁邊,翻著白眼,握緊了小手,真是太悲憤了,他最喜歡的小姍姍要被小叔叔搶走了。
忽然,只聽一聲清雅平和的聲音喊道:「涵涵!!」
三個小朋友都看向身後,只見一個穿著黑色禮服,手臂綁著白色絲綢的女人站在他們的身後,正用欣喜百感交集的眼光看著他們。正是況掌珠。
她剛才偷偷聽著幾個小孩講話,聽到小女孩喊兒子小叔叔,那乖巧的樣子,讓她想起了和莫祁小時候的樣子。
百感交集,淚流滿面。
莫涵雖然才六歲,但是他從小就性子清冷,可是這個時候看到兩年不見的媽媽,眼淚嘩地擠上眼眶。
「涵涵,過來。」掌珠向兒子伸出手,莫涵卻抿著嘴一步一步後退。他喜歡媽媽,可是媽媽拋棄了爸爸和他,跟任叔叔結婚了。爸爸好痛苦,他心裡也難受,他討厭媽媽。
轉眼便跑掉了。
另外兩個小朋友看到這一幕,張大了嘴,不明白莫涵怎麼會突然跑走。
掌珠呆呆地站著,看著兒子消失在人群裡的背影,喃喃自語:「難道他也來了?」……
莫祁彼時正摟著新寵,一個小模特,走進大廳,老遠看到包廂裡莫言和何若正坐著聊天,便走過去。
「二叔。」何若對莫祁招手,莫言對莫祁身邊的小模特打量了一番,不由皺了皺眉,「你今天真是有雅興。」明明心裡念著況掌珠,卻偏偏在她面前展示他有多花心。這人的思維真是奇怪。
這個小模特雖然不說話,性子也安靜,可是眉眼跟況掌珠有幾分相似。
何若和莫言互相看了一眼,都瞭然於心。不過是一個替代品。
莫祁摟著那女人在沙發上坐下,神情一直清清冷冷,目光在舞池裡的人群中掃視,尋找著他想看到的曼妙身影。
何若笑道:「二叔,你的表情就像是狼。好滲人。」
莫祁鼻子裡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只是手拍了拍懷中女人的肩膀,「你出去隨便走走吧,我現在有點累,不陪你了。」
那女人聽話地在他臉頰上親了親,便走了出去。
三個小孩跑了進來,莫言和何若的寶寶們跑進了他們懷裡,撒嬌耍賴,一家其樂融融,而莫涵默默走到爸爸身邊,小臉上一片落寞。
「怎麼了?」他難得問聲細語關心兒子。涵涵小臉很淡漠,掏出遊戲柄玩遊戲,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爸爸,我看到媽媽了。」
「嗯。」莫祁很淡定地恩了一聲……
況掌珠發誓,眼前那個女人除了身材比她好一點,一切都是那麼相似。
這世界上竟然有長的這麼相似的女人。那女人站在窗前,有個不開眼的男人去搭訕。她趾高氣揚道:「別靠近我,我是莫祁的女人,你想死麼?」
沒有多看,掌珠回頭,心裡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冒出來。莫祁的女人?
一首舞曲響起,聶志維走了過來。一路上有好幾個人給他碰杯。他都款款笑著,觥籌交錯,他應付有度。
他走到掌珠身邊,掌珠低下頭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只聽頭頂,他道:「陪我跳一支舞。」
其實,這本來是很正常的請求,但是現在掌珠丈夫剛剛去世,她在守喪期間,理應不和別的男人接觸,否則別人會怎麼看她?
聶志維似乎知道她的顧慮,微微彎腰,在她耳邊說:「陪我跳一支舞,我買下那間公司。」
話畢,不等掌珠回復,便走向舞池中央,對著麥克風喊道:「任太太,我可以請你跳一支舞麼?」
麥克風聲音很大,他的聲音成十倍地放了出去,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舞曲也停住,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況掌珠。
於是她成為了眾人焦點。
況掌珠對聶志維恨地牙癢癢,他故意把她推到這樣的風口浪尖上。
接受邀請,從此被萬人唾棄,別人會罵她,丈夫剛死,手臂還帶著喪事徽章便勾搭別的男人。而不接受邀請,這遍地的富紳豪強,貌似只有他會買下那個公司給任其揚父親換治病錢。
思前想後,她終於仰起頭,對著聶志維燦爛地笑了。
款步走過去,此時的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飄》裡的斯嘉麗,迎面向白瑞德走去。
男人的手握住了她的細腰,舞曲響起來,他領著她略微僵硬地跳舞。
所有人目瞪口呆之後恢復了跳舞,不過依舊有竊竊私語響起。
「這不是兩年前別人綁架被人QJ的況掌珠,果然是風騷的女人,現在丈夫剛死就勾搭起別的男人起來。」
「……」
誹謗聲,議論聲如潮水湧過來,況掌珠置若罔聞,只是仰著臉,對著聶志維笑。
聶志維被她的笑容刺了一下,他這樣逼迫她不過是報復兩年前被她欺騙之仇。現在聽到周圍的議論,他心裡忽然內疚起來,再看到掌珠沒有絲毫難過,反而沒心沒肺地跟著他的節奏扭動身子,跳著舞,對著他展開最燦爛甚至是討好的笑容,他沒來由一陣生氣。
「笑什麼,一副不要臉的樣子。」他沒好氣地說:「我會認為你勾引我。」
「聶志維你真小氣,你報復我不過因為我曾經拒絕過你兩次。」況掌珠的嘴巴一針見血刺到了聶志維最沒面子的事情。
盯著她看了好幾秒,似被她說中了傷心事,「你現在的嘴巴真是惡毒。」他一把推開她,往別處走去,掌珠哼道:「彼此彼此。」
從侍者手裡拿過一杯紅酒,一口喝盡,側過臉,恰看到聶志維投向一群美女站立的地方,看來是勾搭別的女人去了。
她笑了笑,喃喃道:「明天,希望你來接手任氏。把錢打到我賬戶上去。」
果然,舞會之後的拍賣會,聶志維和莫氏象徵性地競拍了三四個回合,聶志維以一個相當不錯的價錢拍得了這間公司。
況掌珠滿意了,本想舉杯跟他碰下杯,他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很快由助理跟著離開宴會現場。
等散會,掌珠一個人慢慢地往家裡走。
一輛黑色的雅致在她身後緩緩跟隨。她停住腳步,聶志維降下車窗道:「你走這麼慢,是在等我?」
掌珠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內一股煙草氣味,她從後視鏡裡看著他,輕輕道:「謝謝你,志維。」
「那公司花不了多少錢,謝我幹什麼?」聶志維發動汽車,車幽靜地往前劃去。
「不是謝你那些錢,而是謝你沒在大家面前開車接我。」她認真地說。
「我接你可沒什麼好意。」他道:「實話告訴你,我對你還是有著別樣的心思。任其揚出事,最高興的,是我。」
「去你家還是去酒店?」她漫不經心地問:「不會無緣無故幫我吧,你想要我這個寡婦付出什麼代價?」
「你啊,總是把我想的那麼壞。」他無奈地笑。
「不想讓我陪你?」況掌珠直白地問,「下次你要是想我陪你,我可不答應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忽然頹喪地笑了笑:「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掌珠愣了下,然後給他指路,他開著車把掌珠送到她租住房子的下面。
掌珠推開車門下車,忽然被他一隻手拉了回來,她撞到他胸膛上,他俯下頭努力地吻著他,之所以努力,是因為掌珠很平靜,沒有抗拒也沒有承接。
他吻了她好幾下,這才氣喘吁吁地鬆開她。
「我下車了?」掌珠問。他擺了擺手,掌珠便推開車門下了車。
聶志維只覺得掌珠就像是飄渺的風,抓是抓不住的,或許,他不該強求她。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裡,這才驅車離去……
汽車開走了,掌珠也已經走到樓道裡。忽然斜刺裡閃現出一個黑影。那人斜斜依靠在牆上,手指夾著一根煙。煙頭灼紅一閃,他目光也灼灼地燃燒著一團怒火。
是莫祁。
掌珠呼吸停滯了一刻,很快她只當沒看到他往樓上走去,走過他身邊,他拉住她的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緊緊擠在牆上,「況掌珠,」他陰沉地說:「我什麼都看到了。你真是好的很,又勾搭起聶志維。」
「如果你競拍下那間公司,我也會對你好的不得了。說不定陪你睡覺都可以。」掌珠沒心沒肺地說,「不過現在我決定陪聶志維,你沒機會了。」她指著門外:「走吧,天黑了,我兒子會害怕。我們大人的事情不管怎樣複雜,都不要對孩子太苛刻。」
莫祁卻不走,他伸手撈起她的左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撫摸,最後摸到了大拇指,「兩年了,你報復了我兩年。你寧願斷手都不願意跟我走。你知道當時我多麼絕望麼?」
當時她把她流產時候給小嬰兒做的DNA鑒定和她的斷指一併放在盒子裡給他看。當時,他以為天要塌了,沒敢見她,便逃難似地離開了。
掌珠默不作聲地把斷了半截的大拇指從他手裡收走,「一切都過去了,我失去的東西何止一個手指頭。」
他卻忽然伸手,把她抱住:「告訴我你是怎麼忍受的,切掉自己的大拇指,把血淋淋的手指頭包裝成精美的樣子遞給我。你想學我媽?你太狠心了。我當時真的被你嚇壞了,你竟然寧願斷指也不願意跟我走。這個問題我想了兩年。是不是因為我逼迫你太厲害你才要反抗我,如果我換一種方式找回你,你會不會就願意跟我回來了?」
「莫祁你放手,否則我還會切手指。」掌珠淡淡地說,可是她的眼神裡沒有一點說笑的意思。
他放開她,一步一步後退,似乎要好好想想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做的。
良心永遠是愛情的克制。
他始終覺得對不起她。
很怕她再怒極連命都不要,切下一隻手指。
很怕她提到他害她流產的往事。
往後再退了幾步,他轉身走開了。
寧靜的夜色裡,有淚水從他眼眶裡流下來。
一滴一滴。他終於哭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這次,是真的真的哭了……
掌珠回到家,卻發現爸爸不在了。桌子上只有一個紙條:「女兒,故人來訪,爸爸跟朋友去美國一趟。你稍安勿燥。」
掌珠怎麼可能不緊張,爸爸出獄後跟社會沒怎麼接觸,心裡純潔的不得了。這個時候突然一個人出國去找什麼故人,如果被人騙了怎麼辦?
掌珠很擔心純潔的爸爸被人傷害了。
沒辦法,她只好打電話給莫祁,莫祁家在美國,在美國找一個老人應該很容易。
莫祁並沒有走遠,他還站在掌珠家樓下,默默地抽煙,眼圈濕潤。
坐在地上,很頹唐,一個婦女帶著個小女孩從他旁邊走過,女孩從兜裡掏出一個硬幣,扔在他面前。
「媽媽,乞丐。」
那女人道:「以後要好好學習,不然就會變成乞丐哦。」
莫祁置若罔聞,他覺得現在就是一個乞丐,一匹在原野裡踽踽獨行的狼,沒有家,沒有溫暖,遺失了自己最喜愛的東西。無法挽回。
手機震動,看到況掌珠的名字,他愣了下。下一刻就往樓上奔。
掌珠終於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對他滿面愁容:「我爸爸去美國了,你能找到他麼?」……
兩天後,掌珠把任其揚公司賣得的錢給任其揚的爸爸送去。老頭子依舊很仇視掌珠。
掌珠道:「你沒必要仇視我,如果你換做是我,也不會跟任其揚同床共枕。」
「你什麼意思?」老人拿起椅子砸掌珠,椅子腳碰到了掌珠的額頭,掌珠躲都不躲一下, 額頭頓時碰得鮮血淋淋。
掌珠拿著手絹捂在頭頂,淡淡道:「兩年前我被人劫持拍了一些很難以啟齒的錄像和照片,你知道是誰幹的麼?是任其揚和苗玉婷合謀。目的是為了拆散我和莫祁。結婚那天晚上,一個叫鄧小雲的私人偵探因為正義,告訴了我一切實情。所以,我無法跟他這樣的人同床共枕。我兩年來沒有揭露他,沒有告發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我不認為我還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他的。」
老人忽然神情呆滯起來,似乎不相信兒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那你為什麼還管我這個老頭子?」
「管你不是因為您可憐,而是其揚雖然僱人綁架了我,可是並沒有對我造成實質性傷害。他給我留了一條後路,我也應該為他的父親做一些事情。」
話畢,掌珠走出任家。外面藍天如洗……
莫祁陪著掌珠去美國。他已經查出了況掌珠的父親去了哪裡。
他竟然去了莫家在拉斯維加斯的基地。
掌珠來到莫家的時候,父親正坐在沙發上等著她。
父親問女兒:「掌珠,你告訴我一句實話,你還愛莫祁麼?」
掌珠笑道:「爸爸你問這個幹什麼?對了,你是怎麼來美國的?」
「說,你想跟莫祁結婚麼?只要你想,爸爸的面子足夠應下這門婚事。」
「啊?」掌珠有點驚訝, 爸爸在莫家的面子有那麼大麼?
「目前不想跟他結婚。」掌珠回復:「如果他能等我五年,五年後我如果看他還順眼,倒是可以跟他在一起。前提是,他要做好我兒子的爸爸,身邊不准有別的女人,跟他的情人斷絕關係,跟他的前妻不要藕斷絲連。要相信我,信任我,把我放在心尖尖呵護著,更重要的是,不可以干涉我跟別的男人的往來。」
掌珠故意這麼說,因為她知道,莫祁正站在窗外,這些話他不會聽不到。果然窗口響起一聲啪,似乎某人氣怒之下踩碎了花盆。
「莫懷人。」掌珠的父親猛然大喝一聲,「你這老頭快點給我出來給我女兒做主。否則我就走了,再也不見你了。」
掌珠更是一愕,連莫祁都從門外走進來,對著從書房走出來的老爺子喊道:「爸爸,您,您?」他其實是想問,為什麼威嚴狠絕如爸爸,竟然願意聽另外一個老頭子的命令。聽掌珠爸爸一聲怒喝,便從書房乖乖走出來。
莫懷人有些尷尬地笑笑,對掌珠爸爸道:「小況,我承認我當年對不起你,可是我已經決定讓我兒子迎娶你女兒了。你女兒還和我兒子生下了我孫子,你還有什麼不滿?剛從監獄裡出來,身子弱,別生氣了好吧?如果氣壞了身體,一命嗚呼,我只能自殺去地下陪著你了。」
老爺子用很寵溺的的話哄著掌珠爸爸。
掌珠爸爸卻扶了扶眼鏡,冷冷哼了一聲,一點面子都不給莫懷人……
掌珠和莫祁默默地退出去。
掌珠問莫祁:「你爸爸和我爸爸到底是什麼關係?」
莫祁道:「你爸爸為了莫氏曾經住過監獄。你爸爸對我爸爸應該情深意重。」
「不對,我爸爸當年分明是為了你大哥住的監獄。應該是我爸爸對你大哥情深意重。」掌珠忽然眼前一亮:「難道因為你大哥死了,我爸爸才選擇了你爸爸作為情深意重的對象?男人對男人情深意重,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友情或者愛情。你覺得他們應該是哪個?」莫祁心裡發毛,汗毛蹭蹭乍起。其實他沒告訴過況掌珠,莫家最大的秘密便是,爸爸莫懷人是個同性戀。所以,他對他的女人都沒有感情,因為他喜歡男人的嘛。
況掌珠沒有告訴莫祁她這兩年改了行。做耽美小說的寫手了。她很快浮想聯翩,一定是莫懷人和他大兒子莫青恆當年都對完美小受況先生產生了強烈的感情,可是小況只喜歡莫青恆,並且為他住監獄。莫懷人傷透了心,從此遠遁美國不再回來。誰知道若干年後,小況的女兒和莫懷人的小兒子發生了情感糾葛,小況為了女兒的幸福,再度出現在莫懷人的生命裡。
況掌珠浮想聯翩,莫祁卻不知道她正浮想聯翩。忽然道:「剛才你說的那些條件太苛刻了。時間太長了, 一年好不好?」
況掌珠冷冷笑了笑,一把拽起他的領帶:「聶志維和你,我正考慮選哪個,你不要打岔。」
拉著他的領帶走出去。有完美小受爸爸控制著強悍的老大莫老太爺,她現在就是底氣十足。
莫祁,你個小樣,敢欺負我?讓你爸爸收拾你!!
掌珠忽然覺得陽光燦爛起來,一手拿起手機給聶志維撥了個電話,還沒說一句話,就被莫祁搶走:「況掌珠,你不要太過分,相當著我的面跟別的男人親親我我,這是不可能的。」
況掌珠趾高氣揚地笑,一把鬆開他的領帶,對著大廳喊道:「爸爸,快來啊,莫祁欺負我。」
便聽到莫懷人的吼聲:「莫祁你個混帳小子,敢欺負我家掌珠寶貝兒,給我滾出去面壁,跪搓板。」
莫祁英俊如斯冷冽如斯的臉上忽然變的扭曲起來,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忽然,一個小男孩跑過來,對著他喊:「爸爸。」
莫祁陰陰地笑起來,微微彎腰,對況掌珠道:「況掌珠,一年後我和兒子等著你。希望你能站在我和兒子這一邊。你可以無視我,能無視兒子麼?」
什麼?竟敢拿兒子威脅她。
掌珠看了看莫祁越發高傲囂張的臉,真是後悔當年那麼純潔生下了他的兒子,以至於被他握住了把柄。
寶寶跑過來,笑嘻嘻地拉住爸爸媽媽的手,「爸爸媽媽和好吧。爸爸媽媽和好吧。」
掌珠被兒子拉著,有些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心裡卻道,好吧,給你一段時間的考察期。
不然你想扣住我,我就拿你老爸壓死你。
忽然臉上被人親了一口,掌珠扭頭對著莫祁氣哼哼道:「現在我要吃火鍋,去買菜做飯給大家吃。」
莫祁爽快道:「好。兒子,跟爸爸一起去買菜。」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便往外面走去。掌珠一身白衣,站在眼光下,面容煦暖如春。
春天到了,花如錦,幸福降臨。
(全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