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醒來的時候,大腦是空白一片的,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還能再次醒過來,整個人如同被抽乾了一般,沒有半點力氣。
雙手輕輕的去撫自己已經平坦的小腹,除了傷口被摁壓下來的痛楚,她再也找不到半點自己腹內另外一個生命存在的痕跡。
守護在一旁的護工見想想醒了,立刻按下呼叫鈴,沒多久,幾個白大褂便走了過來。
例行檢查了一番,然後便又紛紛都退出去了。
「我的……寶寶呢?」她聲音有些乾澀,艱難的說話,第一句便將那護工問住了。
張了張嘴,護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她怕自己不小心說錯話刺激到想想,到時候自己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門不知什麼時候被推開,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英俊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渾身帶著一種冷冽氣息緩緩來到床邊。
「醫生說你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了。」他只是在陳述,語氣並不太溫柔。
「我的寶寶呢?」她嘴唇顫抖,無法接受寶寶已經不在了的這個事實。
「流產了。」他微微張嘴,薄薄的嘴唇吐出來的話卻如同利刃一般狠狠的插在想想的心上。
她聞言,眼睛驟然睜大,瞳孔如同蒙上了厚厚的灰塵一般變得霧濛濛的,牙齒狠狠的咬在泛白的嘴唇上,渾身輕輕的顫抖。
他陡然將頭底下,湊到她面前,潔白修長的手指一把擒住她的下巴,將她的嘴掰開,讓她的牙齒離開她的嘴唇。
「不要這樣傷害你自己,你是我的女人,傷害你的事情,只能讓我來做。」他嘴角勾起的是一抹殘忍的嗜血的笑容,停頓一下,他又接著道:「不要幻想尋死,你們李家欠我們張家的,這輩子要是不還清,下輩子你也別想逃……」
她慘笑一聲,臉上一片死灰。
「我會還的,會還清的……」
閉上眼睛,絕望已經覆蓋了她的整個思緒,如果此時在父母身邊,她大概會痛哭不止,可是,如今,她連哭都不能,如果他覺得這樣傷害她是對她最好的報復,從此忘掉對她父母的仇恨,那麼她願意用自己的一生來償還,只要,他覺得這樣心裡能痛快就行……
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當想想再次回到家的時候,家,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家了。
這是一幢新的別墅,比張家宅子小一點點,看來是張宇軒專門為她準備的一個房子。
推開門進去,裡面一個人影都沒有,她有些麻木的轉身看向他,似乎在等他解釋什麼。
「從今天開始,這裡就住我們兩個人。」簡單的陳述,算是告訴她了,今後這個家再也沒有其他人,他們的世界裡,從此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回身往屋子內走去,眼神空洞而麻木。
剛醒過來時,她曾經很想抓著他的手問他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把她的孩子奪走,可是,後來想想,現在再問他又有什麼意義呢?他不是說了嗎?就是要讓報復她,準確的說,是利用她來報復她們家。
「去樓上換衣服,陪我參加一個重要的晚宴。」他面無表情的命令著,彷彿在這個家裡的兩個人不是夫妻關係,而是主僕。
她沒有出聲,沉默的來到樓上,房間的門都是敞開的,憑感覺她走進主臥室,拉開櫃子,裡面擺滿了各種漂亮的衣服,隨手拿起一套換上,然後轉身下樓。
如今的想想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洋娃娃,雖然漂亮不減,卻已經沒有了半點靈動的氣質。
跟著張宇軒出門,夜漸漸暗下來,路上霓虹閃爍,透著虛偽的光,想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行屍走肉,腦袋裡面始終空白一片。
依舊是那熟悉的名流夜場,依舊是那熟悉的酒肉飄香,依舊是那奢侈品的大集會,只是,此時的她卻沒有半點心情去同任何人打招呼。
張宇軒在人群中遊走自如,她只默默的跟在他身邊,如同一個漂亮的裝飾品,僅僅只是裝飾品而已。
「張董,這位就是令夫人嗎?果然是閉月羞花之貌啊。」此時,一個爽朗的男聲從眾人中突兀的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看似風度翩翩的男人出現在想想面前。
「孫總別來無恙。」張宇軒眼皮微微一抬,看向眼前的男人。這個上流圈子內有名的花花公子。
音樂聲響起,孫晨微微一笑,走到想想面前,禮貌的彎腰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請她陪他跳一支舞。
想想面無表情的接受了孫晨的邀請,兩人一起步入舞池,從小練就的舞蹈功底此時讓她渾身散發出耀眼的光芒,是的,這裡才是屬於她的世界,她的生命應該是屬於舞蹈的。
有那麼一瞬間,想想的思緒隨著自己的翩翩舞姿飄到了遙遠的歐洲,在那裡,有她最愛的家人跟朋友,臉上,突然蕩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
而她面前站著的孫晨也被這個笑容給迷醉了,剛開始的第一眼他只覺得她美,那麼沒有生氣,空洞的美。然而現在,隨著舞姿的搖曳,她整個人也跟活過來了一般,兩人在舞池中不斷的旋轉旋轉,完美的配合跟華美的舞姿讓在場的人都停止了自己的舞步,駐足圍觀……
一曲畢,他紳士的鞠躬,表示對她的傾慕。
而她,當音樂停止下來之後,便又回到了現實中的角色,一個失去了自己孩子的,沒有了喜怒哀樂的母親和等著接受自己丈夫無止盡的報復的妻子角色。
「托您的福,讓我成為了眾人關注的焦點。」他隨手端起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想想,然後跟她碰杯道。
此時張宇軒已經來到他們身邊,他的臉上洋溢著息怒不明的微笑,看著想想的眼神也是數不盡的溫柔。
「孫總可是出了名的豪門公子哥,應該從來不乏別人關注的目光吧。」他盡可能很雲淡風輕的笑著,大手輕輕攬住想想的腰,然後在她腰際用力一捏,痛得她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