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好像會難受……
淺淺平躺在後座裡,感覺好像沒那麼疼了,可能是因為平躺著的關係,也可能是因為後座的位子太柔軟了。
她的額頭冒著細汗,渾身覺得發冷:「冷。」
羅越馬上把空調開高幾度,他選擇了一家最近的醫院送她過去,心急的安慰道:「再堅持一下,快到了,還有一兩分鐘。」
「謝謝你!」淺淺強忍著疼痛說道。
這聲謝謝讓他心裡難受,他寧願不要這句謝謝,要她的平安無事。天知道要是他今天沒去,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那個欺負淺淺的人,他不會放過,不管是誰。
淺淺被送進急救室後,他站在外面的走廊來回的走動。心亂如麻,六點半的時候,助手打了個電話來,說是臨時有位大客戶要來本城,問羅越要不要安排飯局。他現在哪裡有心思安排飯局,你就是擺一桌子的人參燕窩看著都沒有胃口。
心煩意亂的說:「推了。」
「是!」助理戰戰兢兢的,老闆一向是那種看不出喜怒哀樂沒有情緒的人,今天居然突然說話這麼不客氣,是他說錯什麼話了嗎?
掛了電話,他獨自在手術室門口徘徊,原本想打電話給白浩的。可是轉念一想蘇淺淺和白浩已經離婚了,自己打過去萬一淺淺並不想讓白浩知道了?還是等她出來,徵求她的意見吧!
天漸漸黑了下來,晚霞和夕陽徹底被黑夜所吞噬時,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了。
緊張和恐懼的情緒,緊緊的將他抓住,彷彿在漆黑的夜晚裡,看不到一絲光明,他的聲音有一點顫抖,腦袋幾乎是眩暈的。沒有一絲焦距的眼睛裡隱約感覺到她的存在。
還在昏睡的淺淺被推了出來,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脆弱,像是一碰就會碎掉的水晶娃娃。羅越心疼不已的脫下自己的風衣蓋在她身上,不讓寒冷的風吹到她。他的手緊緊的抓住病床的邊緣,送她去病房。
這一小段距離的路程,他沒有開口,也不想說話,只想和醫護人員一起送她去病房。羅越想,這個就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因為羅越有錢,淺淺直接被推進了設施齊全的VIP病房,這裡有陽台有兩個臥室甚至還有客廳。
她躺在床上,臉色仍然蒼白。護士正在給她輸液,一向怕疼的淺淺,竟然毫無感覺。
羅越卻覺得踏實了不少,至少她就躺在這裡,躺在他的眼前。就像漆黑的夜晚突然看見了點點星光。羅越微微歎了一口氣,心想她應該是沒有大礙了,至少現在沒有。
不想打擾看起來很疲倦的她,羅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往門外走去,上了年紀的老醫生也跟著他走了出去。
羅越問:「醫生,她是怎麼了?」
醫生懷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很不客氣的說:「你是她丈夫嗎?有你這麼照顧妻子的嗎?她現在很虛弱,這個孩子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她以前流產過一次,子宮很薄弱,完全還沒有恢復好,怎麼能讓她再次懷孕了?」
「她懷孕了!?」羅越一驚。
「你是怎麼做丈夫的,有個一月了,都不知道!工作再忙也要多關心老婆好在這次沒有大礙。」醫生皺著眉頭。
羅越只覺得難以消化,她懷了孩子?
腦袋頓時鬧哄哄的,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個消息。他是這麼想的:一個月前,那時候她還沒和白浩離婚吧!這麼一想,就能想通了。那就和她離婚後沒有關係,這樣的話,他勉強能接受。自己是有前妻的和前妻生的孩子的人,就能理解淺淺這樣懷了前夫孩子的女人了。想到她剛才摔跤那一下不輕,現在還心有餘悸:「孩子沒事?」
醫生說:「只能說是暫時保住了,以後還要非常小心,她的子宮很薄弱。」
羅越說:「我知道了。」
醫生猶然不放心,再三叮囑:「你讓她好好休息,最好別去上班了,先在醫院觀察兩天,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後來醫生說了什麼,他只管答應著。
想著她待會可能醒來會餓,羅越訂了餐,叫以前吃習慣了的餐廳送飯過來。她還很虛弱,特意點了燕窩粥和人參雞湯。這些應該算虛弱的她最需要的營養了。
回到病房裡,羅越看著她皺著眉頭躺在那裡,就覺得她可憐。心裡最後一點鬱悶也一掃而光,她一個女人家剛剛離了婚,卻懷上了孩子,會很不容易吧!以後她的生活該怎麼辦了?一個人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嗎?得找個人照顧她才好。
八點多的時候,淺淺眼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嘴裡輕喊了一句:「寶寶,不要離開我。」
羅越看她一定是做惡夢了,很好心的搖了搖她的肩膀,他難得聲音柔和一次,聽到淺淺耳朵裡十分彆扭:「醒一醒,寶寶沒事。」
淺淺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皺著的眉頭因為那句「寶寶沒事」而舒緩開來,她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抓著他的手,用盡全力的望著他,淚眼朦朧的問:「寶寶,真的還在?」
這個時候,他不會惡劣的逗她了,忙說:「在,醫生說你還要好好休息。」
「謝謝!」她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
羅越看到她這摸樣,心裡抽動了一下,他覺得淺淺是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不像他的前妻那樣無情,要不是他一直反對,前妻懷著朵朵的時候為了身材,鬧著要打掉孩子,那樣的狠心,這也是他當初離婚的原因之一。
原本對婚姻和女人,他還有一點排斥,看到淺淺已經離婚了,卻那麼愛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羅越覺得自己一顆鐵石心腸被她感動了。蘇淺淺,這個做什麼都淡淡的女孩,卻是用盡全力想要保住她的孩子……
淺淺掙扎著想坐起身來,羅越一把按住她:「別動,躺好了。要幹什麼我來!」
她吞了吞口水,聲音很細小:「我渴了,想喝水。」
他盛了一碗燕窩,端到她面前,用勺子挖了一小塊送到她嘴邊:「說沒有,只有燕窩粥,嘴張開。我餵你!」
「……」淺淺只覺得這樣太親密了,臉頰一不小心又紅了起來。但實在是渴的厲害,張了張嘴,只能讓他了喂自己這一口。
羅越這樣王者般的人物,細心起來一點都不遜色於白浩,他吹了吹勺子裡的燕窩粥,確定不會燙嘴了,慢慢的餵給她喝。躺著吃東西,容易被嗆著,所以他的動作又慢又小心。甚至讓淺淺有一種被精心呵護,那種捧在手心裡的錯覺,她喝了兩口,怔怔的望著他不說話。
以為她哪裡不舒服,羅越餵她喝燕窩粥的動作遲疑了一下:「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又疼了?我去叫醫生。」
淺淺搖搖頭,只是突然覺得好溫暖。如果此時坐在她身邊,為她做這一切的是白浩,她可能會感動到哭吧!可惜卻是一個還不太熟悉的好心人,而白浩現在會在哪裡了?
她想接過勺:「我自己來吧!羅老闆你應該也還沒吃飯。」
羅越說:「你先吃,我待會再吃。好好休息,不許亂動,乖乖讓我餵你。」
「……」淺淺在心裡嘀咕,好霸道!但也不敢說什麼,她一向有一點怕他。
他就當她是默認了,硬是一口一口的餵她,她吃了大半碗,說實在吃不下了。他才罷手,竟然很變態的覺得餵她吃東西,看著她全吃下去了,有一點成就感。拿了紙巾遞給她,讓她自己擦嘴。
這種事情,他總是不好意思代勞的,就算他願意。淺淺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太親密了的,她接過來自己擦了擦嘴。
「你躺著,不許動。需要什麼告訴我!」羅越這才覺得自己好像也餓了,端起桌上的人參雞湯煲自個喝了起來,因為醫生說不要給她吃太油膩的東西,所以只好他自個解決了。天知道他有多討厭人參的藥味!
淺淺看他吃人參的樣子,那眉毛皺的能夾死蒼蠅,忍不住就呵呵的笑了一下。
他心想自己冷漠的形象得維持啊!要不以後怎麼嚇她,馬上板起臉來,假裝面無表情。
淺淺看他臉變得這麼快,就不敢笑了,心裡卻覺得這人真有意思。
羅越解決掉整隻雞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後了。淺淺也沒睡著,好像睡飽了,睡不著了。她就這樣光著眼睛看著他吃東西,看的挺帶趣味的。
羅越不明所以的問她:「你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飯?」
「羅老闆,看你吃飯真香。」她由心的感歎道。
他不以為然,跟她聊起天來:「現在條件好了,已經大不如以前了。小時候我家裡窮,吃不到肉的,一個月能吃一次豬油就叫見葷了。那時候吃醃菜,我一頓都能吃五碗,現在條件好了。胃卻比以前小了。」
淺淺也有這種感覺,以前白浩還未忘記她的時候,她覺得那時候整天和他廝混在一起,不管吃什麼都是最香的。後來他出了事,再後來結了婚,能面對一切的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散步,天黑了一個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