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了!」赤瀾縱對殤瞬道,說完手指一點,殤瞬所控鋼羽便竄起朵朵赤焰,被牽引過去,只見片片火羽流轉,片刻間集結成一隻火隼形狀。那火隼雙翼一展,瞬間長大數倍,通體火焰洶湧,灼浪翻滾,嗥叫一聲便振翅衝入群隼之中。登時群隼怪叫連連,紛紛避讓不及,稍一沾身,便遭焚禍。不出片刻,勝負逆轉,空中青隼所剩寥寥。
凰所乘騎的青隼鳥王,亦懼怕火隼之威,身軀一翻,將凰掀下背去,自己卻倉皇率眾隼驚逃而去。
凰經此一番波折,攝魂術便被破去,見眼前魔隼淒慘之象,茫然不知所以。但見翼涉在一旁,立即飛至其身旁。
「想不到,你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走出陣來!」
「不錯,你的確煞費苦心,但有些事你不知道,那只裂雲狂龍,我年輕時曾救過它一命。況且……」赤瀾縱淡淡地道,「去那島上的,其實不只我一人!」
「……原來如此,魔族中果然藏龍臥虎,是我大意了……如此,只好拚命了!」翼涉說完,手心閃出幽幽綠芒,卻突然按在凰的額頭上。便聽凰痛呼一聲,登時兩眼失色,昏死過去,直直跌落。
「可恨!!!」偃離朔見了,不由怒道。
「我也不忍……」翼涉幽幽道,「當今世上,知道幽葬下落的不過我與這小姑娘兩人。所以我要強行抹去她的記憶。」
赤瀾縱淡淡地道:「看來,你也不想活了!」
「我既然不能搶走你兒子,卻也不容他將來與幽葬大人作對!!!」翼涉突然將雙手高舉額前,交叉著結出一個骷髏頭形貌的印記,高聲道:「願以殘軀,化作血祭,焚我三生……」
偃離朔見翼涉如此,不由動容,失聲道:「瀲血咒!!!」當下飛身朝翼涉撲去。這血咒乃是幻寰三大詛咒之一,施咒者不惜以自身血魄為餌,忍受三世煉獄之疼,化為厲咒,給對方以致命一擊。這瀲血咒在幻寰大陸上已有萬載未現,不想今日竟然重現!!!
只見一股靈氣從翼涉額頭冒出,被抽入結出的印記中。那骷髏頭越變越大,脹作血紅之色,翼涉的面孔卻在瞬間變得煞白。「……以結死封!!!」翼涉說完,登時一口血噴在那骷髏頭之上,那骷髏頭登時挾起一股邪風,面目猙獰地朝十一魔子激射過去。
赤瀾縱與偃離朔早已化作兩股電光擋在那骷髏頭之前,紛紛運以無上靈力欲加阻擋。豈知這瀲血咒極為奇特,那結出骷髏頭竟然如同虛空,直直透過兩人,去勢不減地直擊過去!
飛辰見勢不妙,疾抱著十一魔子向一旁逃避,那骷髏頭卻在空中一轉,如影隨形地透過飛辰的身軀,直擊在十一魔子身上!!!
「哇……」十一魔子登時哇哇大哭,飛辰竟也連吐出數口血來,手不由鬆開,與十一魔子一齊朝城下墜落——那骷髏頭擊在十一魔子身上所帶來的波動,竟也一強至斯!!!
赤瀾縱身形如電,過去將兩人接住。只見十一魔子氣息如常,輕輕眨著雙眼,竟不再哭,只是額頭上出現三道極為醒目的痕,除此之外,竟似毫髮無損!!!飛辰卻是受傷頗重,不省人事。
赤瀾縱見十一魔子並無大礙,又驚又喜,見翼涉此時已然跌落城下,只剩一絲游氣,如枯木般癱倒在地上,便將十一魔子緊抱懷中,喝開群魔,站在翼涉面前,道:「我現在便送你上路,去受那三生煎熬之苦!」
「哼……若不是我收住最後一點精血未發,此時你這兒子恐怕早就死了……我只是用三道血痕將你兒子的靈脈禁錮住,讓他不能與幽葬大人相抗……」翼涉喃喃道,「我如此做,只是請大魔王……答應我一件事。」然後指著凰道:「這個小姑娘,已然失去記憶,對你們魔族有利無害。我既保你兒子一條性命,還請大魔王也留她一命。」
「你害我兒如此,竟敢還有此一求!!!」
「只要大魔王答應我,五百年前究竟是誰出賣了你,在下可以相告……」
赤瀾縱聞此,眼神一動,喝道:「講!」
「帝邪森……」翼涉喃喃吐出這三個字,整個人便枯萎下去,已然斷氣。
「會是他……」赤瀾縱自言自語道,突然記起一事,對偃離朔道:「老哥,斂刃兄妹尚在那孤島上,你隨我一道去解救。」說罷,將十一魔子交與七王子殤瞬:「他若再受傷,便是你罪!!!」與偃離朔化作兩道疾光向冥海孤島去了。
傳說,魔族創族之初逢幾大外族聯伐,創族之祖魔天君率族眾於山陰處擺下十方修羅魔陣,背海一戰,三日內殺敵數十萬,力迫幾大外族鎩羽。功成後,魔天君卻因造殺孽太甚,竟至引發天譴!!!
那場天譴中,魔天君獨自屹立於族中最高處——淵裂山之巔,妄與天鬥。魔天君不避不讓,接受雷劈電鑿之刑,九天九夜後,魔族生靈只聽得魔天君大笑數聲,竟化一顆紫星沒入淵裂山中。接著便是地動山搖,山間石塊開始崩裂四散,泥層褪盡後,原本山體竟顯現出一座城池模樣!!!僅留一脈最高峰,與城池一體,幾近參天,喚作瞻星崖。而那座城池,便是淵裂城。
是以淵裂城整體形貌便如一座山型的金字塔,王宮居於原山之巔,高出外城千丈,王宮內二十八宮殿渾然天成,其錯落之秩,儼然與乾相星斗暗合,自其現世,鉛華無痕,周圍紫雲流梭,霧隱其蹤。
重霄宮華麗的臥房中,十一魔子已然忘卻了血印的巨疼,酣眠在一張大床上。殤瞬凝立在一旁,冷冷地盯住十一魔子額頭上那三道醒目的痕,沉思良久,眼中突然現出一絲陰摯,手起處,便見十一魔子上方憑空生出一些黑色花瓣。片片花瓣邪芒暗湧,盤旋舞動著,直有攪碎一切之意。
十一魔子不曉人事,直被籠罩其中,全然不知自己將受黑魔法之厄。倘若這些花瓣沒入體內,便會化骨如綿,雖然表面不露任何受傷之兆,卻恐怕這一生要成廢人了。
殤瞬手指一勾,那花瓣黑芒驟然亮至極盛,向十一魔子攢射而去!卻見十一魔子的身子莫名一顫,在那花瓣沾到肌膚的瞬間,一股巨力從體內生出,給那些花瓣猛然一擊。殤瞬只覺手指一麻,片片花瓣便迅速地枯萎下去,散落在十一魔子身邊。
「怎麼會……」殤瞬好似看到平生最為可怖之事,正驚疑間,只聽風聲乍起,一抹赤影闖了進來。
「不許傷害我弟弟!」來人面色蒼白,正是被血咒波及的飛辰,顯然她受傷不淺,此時她氣喘吁吁,重傷之下卻來得如此急迫,直直將十一魔子護在身後。
「哼,我只不過召喚出一些花瓣來逗我這十一弟玩玩……」殤瞬故作不屑,「——大驚小怪!」
飛辰一面凝神戒備,一面向十一魔子看去,只見十一魔子酣睡依舊,只是床上那些花瓣,已不知何時被殤瞬悄悄變作飽滿的粉紅!
「哼,你會那麼好心?」飛辰轉身將十一魔子抱入懷中,淡淡地道,「你不把我弟弟送回紫凝宮,卻帶他到你的重霄宮裡來,意欲何為?讓我弟弟在你身邊,只怕是凶多吉少吧!」原來宮裡的魔子公主裡面,飛辰與摩碣都是雲姬一母所生,住在紫凝宮中。殤瞬卻是大魔王的另一妃子所生,其母早亡,他已成年,於是便被大魔王安排住在了重霄宮裡。
「哈哈哈……」殤瞬突然縱聲大笑,「他一出生便一直被你這樣抱著,卻受這血咒之災,也不知是在誰身邊,會是凶多吉少!」
「你!!!」飛辰本是性烈如火,換作平時,只怕便要與殤瞬打鬥起來,只是現在體力不濟,又恐傷到十一魔子,只得滿面怒容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十弟是怎樣突然暴斃的,還有八哥被父王打入絕獄,六哥失心而瘋,這些是誰的傑作。若不是前面四位哥哥姐姐戰死,五哥出走,還不知要落得個什麼下場呢!以後,你若要打我這親弟弟的主意,先得問過我!」
飛辰說完,一刻不想多留,抱起十一魔子徑直走了出去。宮中護衛,侍女,見九公主滿面怒容,均是遠遠躲開,不敢正視一眼。飛辰腳步加快,轉眼間越過重重殿廊,一口氣來到一扇半開門前,一腳踹開,闖了進去。
所來之處卻是一座巨大的花園,院中奇花異草,比比皆是,小到零星碎花,大到參天巨樹,錯落而置,空氣之中瀰漫著一股極其複雜的淡紫香氣,令人聞之氣爽。
飛辰卻是對這裡早已盡熟,穿過重重花草,直直來到院中深處,只見一棵綠樹低垂下,一個白髮老頭正在一塊白玉巖上,呼呼大睡。
「老蟲子,救命啦!!!」飛辰高聲喊著,快步過去。
那人哼了一聲,卻不睜眼,只是側轉過身去,打個哈哈道:「聽你說話的底氣,就知道你的心脈被震傷,嗯,這次想是你對頭不太好惹吧。這麼點小傷,嚼點通靈草算了。還有你肝火……」
「我肝火太盛!!!」飛辰屈指彈在那人身上,「快起來看看我弟弟!我都久傷成醫了,怎麼治傷還用問你!」
那人如遭電劈,登時坐起身來,雙眼卻是半閉半開,咕噥道:「什麼破傷要勞我大……」那個「駕」字還未出口,那人猛然瞥見飛辰懷中的十一魔子,不由瞪大眼睛,竟直跌落到地上。十一魔子頭上那三道痕,令他失聲,色變!
飛辰見那人如此反應,不由心下大寒。此人名叫隱弱,乃宮中御醫之首,深諳巫醫之道,若非重傷,是不會來麻煩他的。現在看來連他都如此驚訝,看來自己這弟弟所受之傷是無法可治了。只是十一魔子無非只是靈力受禁,並無其它受傷症狀,這隱弱的反應也太過激動反常了些。
「瀲血咒……」隱弱長歎一聲,「若不是施咒者手下留情,恐怕這孩子算是完了!不過……」
「怎樣?」飛辰聽這話裡好像有一絲轉機,不由喜出望外。
「嗯,不過我可以作一點小小的整容,讓他頭上那三道痕變得帥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