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窗邊的陽光極為明亮,我不得不掩著屏幕再打開短信。
年小狐狸,師太傳見,教學樓下籃球場見。 ——— 七喜
從位置上站起來,我拉起了單薄冬衣的拉鏈,縮著脖子站在窗口深呼吸,陽光柔柔而輕盈地揮灑在教室裡,我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只有冬季特有的乾燥與寒冷附在裸露的肌膚上,有種不可抑制的顫慄。
從講台桌前繞過時,我隨手拿起一支粉筆握在手裡,走出教室,走廊上偶爾走過幾個人,顯得冷清,所有人都在操場上散步以驅散寒氣,我捏著粉筆靠著走廊向外的扶手台,目光端得很正,氣也不喘地走到離教室很遠的走廊盡頭,站在樓梯口樓道上的垃圾筒,我將手裡短小的粉筆頭扔了進去。
在踏下第一階樓梯時,我轉頭看過去,淡藍色小圍牆上朱紅色扶手台上歪歪扭扭地一條白線蜿蜒,像是成長路上的凹凸不平,我不知不覺地勾起嘴角,刺激的快感像是煙火,在瞬間爆發如花絢爛。
「主持,信女有禮。」我雙說合什笑嘻嘻地朝七喜行了一個禮。
「施主有禮,善哉善哉。」七喜搖頭晃腦地道,突然後腦勺炸了一個爆栗,曼汐戳了戳七喜的背,「讓開讓開。」
「師太,您來了,老衲讓開便是。」七喜欠扁地湊上去。
聞言曼汐眉頭一挑,「七喜你什麼時候遁入佛門了,曼汐我第一個去收納你的寺廟,趕緊去燒燒香拜拜佛,哪尊大神居然敢要你。」
「阿彌陀佛,師太是來送點香油錢的麼,來來來,老衲負責管賬,師太不必客氣。」他賊笑著道,一口白牙格外閃亮。
「客氣個頭。」曼汐又在七喜腦袋上炸了一個爆栗。
「未央,這人走錯地了,我們不理他,待會就讓豆芽把他送精神病院去。」曼汐笑瞇瞇地挽上我的手,添火加柴地道:「我說今天怎麼在學校門口看見一張尋人啟事,感情出逃的精神病人跑這來了,我們還是避而遠之才是王道。」
「未央,明天晚上去老地方吃關東煮吧。」
我轉過頭來看他,「晚上,我出得來麼。」
「晚上怎麼出不來,你是要化身狼人哦。」
我不輕不重地打了七喜的背脊一樣,他撓撓癢似的笑了笑,我微微嘟嘴,「欠扁。」
「七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的規矩,你說我媽會讓我大晚上沒事一個人出去。」我翻了個白眼。
「這簡單,我給你家打個電話,你別接,等阿姨接起來,我就說我有些題目不會,想請你來我家幫我解題。」他得意地笑著。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你家和我家在同一個小區裡,你也不怕會穿幫。」
「放心,我媽也屬地下黨的,同一戰線。」
「最好沒事。」我有些孩子氣地皺了皺鼻子。
「對了,未央,到時候帶上你新的朋友,大家認識認識。」七喜露出潔白的牙,死性不改地調笑著。
「知道了,會把美女帶過去的。」我衝他吐了吐舌頭,「曼汐,我要去廁所外面洗手,一起去吧。」我看向她。
「好呀。」曼汐瞥了七喜一眼,挽起我就走。
身後的七喜在籃球場原地,朝著我們的背影做個「鄙視」的動作。
豆芽微笑著靠在七喜身邊的圍欄,看著我與曼汐遠去的身影,當我嬉笑著轉過頭的剎那,兩個靜立在喧鬧而安靜的籃球場上的男生皆斂去了笑臉,目光凝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