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秋陽,還是有點刺目,只不過海風拂來,便淡去了許多熱氣。
船頭,男子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清俊的面容上,一雙桃花眼中是滿滿的甜蜜,高挺的鼻子,薄而好看的唇。
那一舉手一投足之間,幾分優雅,帶幾分貴氣,又夾著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媚惑人的媚然。
只不過被他臉上的幸福傻樣淡去了幾分。
他的身側,一個女子靜靜地坐在一旁,身姿纖長玲瓏,白玉凝脂的肌膚,不點而紅的朱唇,尤其是那一雙雪眸,當真如天山上那一汪未沾過人煙的清泉,透明,寧靜,清澈,又透出幾分冷清。
只是可惜,那大半的臉上,一塊紅紅的胎記,讓她顯得於美中又十分醜陋。
這樣的兩個人,坐在一起,背影看來,十分協調,可是正面看去,卻是覺得那麼不搭配。
他們正是輕嫵與鳳修。
原本早上的時候輕嫵是不肯陪鳳修來的。
可是下午給鳳修送藥去的時候,這小子居然耍賴不肯吃藥。
拗不過他的輕嫵,只得陪了他出來。
終是不能看著他一直病著的。
其實想想,鳳修,除了那一件事以外,其實處處都是護著她,對她也能極好的。
「嫵……」鳳修又想喚輕嫵了,可是一對上她那帶著警告的清冷眼神,那個『兒』字,就那麼生生地咽進了腹中。
只是輕輕地說道:「能跟你在一起,靜靜地坐在船頭,任海風吹拂,看著大海,看著藍天,是我最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他的語氣,不似平日裡的不正經,而是那麼低沉,那麼溫柔。
那聲音,帶著磁性,就那麼傳入了輕嫵的耳中。
他的眸光,不夾任何塵物,只是那麼純粹,那麼堅決,那麼癡迷。
鳳修,愛了便是愛了,他的愛,是不計後果的,他只知道,愛了,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他只知道,愛了,他便要保護著她,讓她一輩子都幸福、快樂。
嘴角勾起,斜斜的笑。
輕嫵望了他一眼,終是不敢直視那樣炙熱的目光,一側過眼,望向了大海。
這樣的事情,雖然是平淡的,卻也的確是幸福的。
這一刻,她坐在他的身側,也的確感到了一種名為幸福的東西,正在侵襲著她心中那一堵防護牆,讓她的心,正在瓦解,正在為身側的這個男子打開一扇門。
他,總是知道怎麼打動一個女子的心。
不由開口問道,狀似輕鬆:「你跟多少女子說過這樣的話呢?」
俏然的笑,才發現,心中,竟然微微有些在意這些事情。
她難道真的已經對他,有了絲絲情意了?
鳳修望向了輕嫵,終於又有了緊張,他發現,面對著輕嫵的時候,他總是做不到自信自持,永遠都總是信心不足。
尤其是這一次相遇之後。
他看著她的目光,擔心她誤會,心中又有那麼幾絲欣喜。
她,可是在意了。
可是望著她的時候,卻見她的眸光只是平靜如水,當真就像是隨意問問而已。
本想賭氣地騙她一回。
可是終究不敢,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好,這時候,任何一絲線的戒蒂,都是不能存在的。
於是趕緊解釋道:「除了你,沒有任何人會讓我說出這樣的話的。」
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輕嫵聽罷,心中微有幾絲輕鬆,看著他堅定的樣子,側過了頭,風吹過來,她耳邊幾縷青絲頑皮地跳動著,飄到了她的臉頰上。
微有些癢,正想將那碎發拔開。
卻見一隻修長的手比她更快,伸了過來,輕輕地勾起了那幾縷頑皮的青絲,而後溫柔地為她捋到了耳後。
他的指腹,微有些精糙,許是長年練武的緣故,帶著淡淡的溫度,輕輕地碰到了她那光潔的額際。
輕嫵只覺得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比早上那一個吻讓她更是心慌無主。
鳳修不捨地收回了手,他一直記得她那光潔的額頭,滑如絲綢一般,又是那麼地飽滿而美好。
輕輕一歎,咬著牙,用盡了全力,才能止住想將她擁和懷中的衝動。
她也覺得極是尷尬,於是想叉開話題:「鳳修,你究竟與多少女子好過呢?記得我到鳳國時,聽到人們對你的評價就是整個京城,閨中碧玉,青樓佳人,名貴婦人,卻有半數以上都與你有過歡好的。」
說至此,不覺心中更是覺得介意了。
說完,她只是低著頭看著船頭衝著海水,滾出浪花來。
耳中,卻是緊緊地聽著身邊的男子的話,緊緊的。
鳳修看著那低著頭的女子,她臉上的表情,他看不見。
只有那白皙的脖子,露出他的面前。
曾經的他,的確是瘋狂而荒唐過的,更是帶著一種故意的狠毒,他的確有著許多的紅顏知已,自十四歲後,他便開始與形形色色的女子在一起。
的確,有良家閨秀,也有青樓紅顏,更是有名門貴婦。
只是,那都是在認識她之前。
不知為何,在她的面前,他說不出口來,只覺得怕說出口,會讓她厭棄自己。
只是愣愣地看著她。
而低道的輕嫵,等了良久,卻沒有聽到他的話,終於是抬起了頭,其實想想,那些話,又怎麼會有假的,這麼問,也只是多此一問罷了。
再者,是與否,與她,又有多大關係呢?
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些,她笑道:「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你也不必回答的。」
鳳修一聽到她的話,卻是焦急了,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嫵兒,我曾經的確是荒唐過,可是,自從遇上了你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跟任何女子有著關聯了……」
「你是否與她人有關聯,這與我何干呢?」她輕輕地說道,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聽到這樣的話,心中多多少少還是覺得不舒服的。
「嫵兒……」鳳修急急地不肯放手。
輕嫵望著他的手,輕輕地道:「鳳修,你又忘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嫵……」終是又叫不出口,只是咬著牙,看著她輕輕地拉開了他的手,他卻不能用強的,而且此刻,他可是裝病,又怎麼能用武力呢?
歎口氣,看著她走遠,那清脆的聲音緩緩地傳來:「我讓你的手上將你抬回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