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李陽太震驚,沒有時間考慮,現在看來,三少爺果真像大少爺說的那樣動心,動情了。
眼睛驚恐的看向手術室,老天爺,你千萬要保佑手術成功,保佑裡面的人平安無事啊。
不然……李陽不敢想下去,眼睛看向那邊相擁的父子倆,心跳的厲害。
祝馨趕到醫院時,手腳已經不聽使喚了,是扶著牆壁一下一下噌到手術室外的,當看到贏樂,看到宋子軒,看到那亮著的紅燈時,一下子滑倒在地,嘴唇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贏樂跑過去扶起祝馨,哭著投到祝馨的懷裡
「乾媽,媽媽她……」
祝馨用盡所有自製才沒有掉眼淚,輕輕的拍拍贏樂的後背
「贏樂,咱不哭,乾媽知道,你媽媽那麼堅強,她又那麼疼你,她不捨得丟下你的,放心,她沒事。咱不哭,不哭,贏樂,不許哭,你媽媽不會有事,你哭什麼哭?」
祝馨開始輕聲的哄著贏樂,可是到後來,發起火來,明明不讓贏樂哭,她的臉上眼淚已經滿滿,她用袖子死命的擦
「咱不哭,贏樂乖,咱不哭,只要咱高高興興,你媽媽就沒事,哭,不吉利,來,我們笑著等,笑著等。」
祝馨先咧嘴傻笑,眼淚還是撲簌簌的往下掉,贏樂止住哭聲,小手擦著祝馨臉上的淚,堅定的點頭,也勉強撐起一絲笑,藍眸像一片汪洋的海,水霧瀰漫。
宋子軒聽到祝馨的話,也傻笑著看那紅燈,李陽也咧開大嘴,擺了個笑的造型,走廊上的幾個人臉上都露著恐怖的笑容,在那裡惶惶等待。
半個小時過去了,幾個人臉上的笑仍在,一個小時過去了,幾個人的笑容不變,其實是變不了了,已經僵硬了。
猛的手術室門打開,一個護士急匆匆的走出來,看到外面站立的幾個面露慎人笑容的人時,嚇了一跳,
「你們幾個誰是AB型血?病人失血過多,血庫的AB型剛剛有個產婦全給用光了……」
她的話沒說完,贏樂往前一步,宋子軒一把扯住贏樂,往前一大步
「我的,我是o型血,萬能血,抽我的,多少都行,只要能救醒她,你就死命的抽。」
護士點頭
「你跟我來。」
贏樂看著爸爸被護士帶走,祝馨摟住贏樂,贏樂點點頭
「乾媽,放心,有爸爸在,媽媽一定沒事的。」
祝馨嗯了聲,三個人在外面繼續等待。
不知道什麼時候,周陽來了,顧伊茗來了,楊荷來了,小琴來了,這些人一個個面露淒婉之色,在走廊裡靜靜的等待。
周陽的眉頭打了個結,死死盯住手術室的門,額頭的青筋都蹦了出來。
顧伊茗捂著臉靠在牆上,低聲哭泣,好像在說著什麼,聲音悲愴。
楊荷摟著贏樂,蒼老的臉緊緊貼著贏樂的頭
「樂,沒事,沒事的,你媽媽是打不死的小強,沒事的。」
所有人的嘴裡都只會說這句話,沒事,沒事,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的沒事嗎?雖然沒有人看到蘇洛當時出車禍的現場,可是從蘇洛被推進手術室三個多小時還沒出來,從宋子軒被推進去倆個小時也沒出來,大家都看的出來,情況不好,很不好。
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勉強維持,苦撐的一絲希望,誰也不忍心挫破,扯碎,蘇洛,老天保佑,真的要沒事才好啊。
走廊的盡頭有個人影一閃而逝,誰也沒有發現,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術室那裡。
那個人探頭探腦,慢慢的靠近,祝馨眼角餘光掃到有人接近,扭頭去看,一下子跳起來,手裡輪著皮包朝那個人頭頂砸去
「該死的,你來做什麼?你有什麼臉來?你害洛洛還不夠嗎?你滾,你滾,洛洛永遠不想見到你,你在這裡,她會不想醒過來的,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江雨年,你為什麼不去死,你去死,去死,去死。」
祝馨語無倫次,激動的朝江雨年拳打腳踢,再不顧什麼形象,江雨年一邊躲閃一邊伸手擋著
「祝馨,你聽我說,我,我只是關心洛洛,我來看看,她沒事,我就……」
「呸,江雨年,你個王八蛋,你也配叫洛洛?蘇洛沒事,她沒事,她不會有事,你死她也不會,你給我滾,你在會污了這裡的空氣,你在,洛洛會厭惡的不想醒來,你害她還不夠嗎?你狼心狗肺嗎?啊?這個時候你都要來噁心她,害她,江雨年,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祝馨終於嚎啕大哭起來,江雨年哆嗦著手,一個勁的搖著
「不,不,不,我不是,不是那個意思,祝馨你別,別激動,你們不想看到我,我走,我一會就走,只是讓我看到洛,蘇洛她沒事我立馬走,你讓我在這裡守一會好嗎?就一會。」
江雨年哀求著,祝馨不依不饒,贏樂的藍眸裡閃過一絲冷酷,
「李陽,給我把這個人轟走。」
李陽一挺身
「是。」
大步朝江雨年邁去,江雨年被李陽的威猛高大震懾住,尤其李陽本就猙獰的臉上此時憤怒毫不掩飾,看起來像地獄的惡鬼一般,江雨年一個哆嗦,
「別,別誤會,我,我就是關心,我走,我走好了。」
一轉身朝來路跑去,不一會他令人厭惡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一場風波平息,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手術室門上方的紅燈。
等待是如此的煎熬,所有人的心彷彿被架在火上烤著,一分一秒都是那樣的難以忍受,楊荷的血壓增高,贏樂勸他先走,老先生蒼白著臉色拉住贏樂的手
「樂啊,你媽媽出來一定,一定告訴我一聲啊。」
贏樂點頭,小琴扶著老先生先離開了。
走廊裡只剩下周陽,顧伊茗,祝馨,贏樂和李陽。
那邊有供家屬休息的椅子,可是沒有一個人去坐,大家或站或蹲,都守在手術室門口,不願離開半步。
從沒有任何耐心的祝馨此時兩手緊握,對著老天祈禱,贏樂倆只小手死死攥成拳頭,藍眸盯著手術室上的紅燈,瑕疵欲裂,看的李陽心驚肉跳。
周陽面色沉靜,其實內心早已崩潰,勉強維繫著讓自己依然站在那裡,只是後背死死抵住牆壁,雙腿虛浮。
顧伊茗一直捂著臉,沒有看任何人一眼,哪怕剛剛江雨年來的小插曲,她也沒有放下雙手,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沒人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從她一直打顫的雙腿,看的出,她的身心都在忍受著極大的煎熬。
手術室外的紅燈無聲的熄滅了,一直盯著看的眾人沒有反應,依然盯著,李陽第一個反應過來,顫抖著手指向手術室
「滅,滅了。」
贏樂一拳砸到李陽的臉上,李陽的鼻子出血了,贏樂繼續瞪著已經熄滅的紅燈,彷彿剛剛一直沒動過一般。
李陽看出孩子的擔憂,伸手抹了把鼻血,從不知道眼淚是做什麼用的李陽,第一次哭了,老天爺啊,我李陽願意用十年的命去換,千萬,千萬不要讓三夫人出事啊,不然大的不說,就這個小的都活不下去了。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一個人從裡面被推了出來,贏樂後知後覺的抬步過去,站的時間太久,一下子摔趴在地上,李陽伸手想抓已經晚了。
贏樂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湊到那床近前,是爸爸。
宋子軒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人已經陷入了昏迷。護士在一旁攔著圍上來的眾人
「散開散開,病人需要好好休養,輸的血太多,已經超過極限,你們別圍著,對病人不好。」
李陽被贏樂指派,跟著一起推宋子軒先離開了。
隨後被推出來的是蘇洛,大家剛剛誰也沒敢問護士,裡面搶救的人怎麼樣了,怕的就是聽到那誰也承受不住的噩耗。
當蘇洛被推出來時,祝馨第一個衝過去,看著渾身插滿透明管子的蘇洛,捂著嘴巴,大滴大滴的眼淚洶湧而下,還好,還好她的洛洛沒事,還好,洛洛不是被白單蓋住出來的。
祝馨的腦子裡只有這一種反應,剛剛她就在想只要不是被白單蓋住,就是活著,就是活著。
於是她第一眼看的就是蘇洛的腦袋,沒有被蓋住,沒有被蓋住,祝馨哭倒在地,再也無法控制。
贏樂只是拿眼睛看著媽媽被推出來,不敢上前一步,小小的身體抖的不成樣子,周陽上前一步,抱起贏樂,來到蘇洛的床前,讓他看清蘇洛只是昏迷,蘇洛沒事。
顧伊茗的手緩緩放下,往這邊張望著,眼神悲哀,絕望,愧疚,自責。
蘇洛的五臟都有不同程度的被震傷,心房破裂,動脈大出血,雖然被搶救回來了,可是大夫說,還有危險期沒有度過,被送進了重症加護病房。
一天,兩天,宋子軒已經醒來,整天陪著贏樂,父子倆一大一小就守在加護病房外,隔著巨大的玻璃窗,望著裡面的蘇洛。
祝馨手裡拎著食盒,看著前面一大一小倆個人影,父子倆低聲在說著什麼,然後一起露出笑容,眼神溫柔的望向病床上的蘇洛,一旁的監控儀器滴答滴答的響著。
祝馨心裡發酸,這兩天,這父子倆之間彷彿有某種默契一般,別人誰跟他們說話,都不理,只有倆個人一直說一直笑,任誰也插不進他們之間。
蘇洛,你醒來看看他們啊,祝馨在心裡無聲的吶喊。
宋子軒還沒有恢復,可是他醒來就掙扎著來這裡看蘇洛,臉色蒼白的像鬼,固執的更像鬼。
祝馨心裡罵著,卻感動著,把食盒裡特意買來的補血的參湯倒出一碗來,走到父子倆近前
「宋子軒,喝點吧,你輸那麼多血,要好好養才行。」
宋子軒彷彿沒聽到一般,仍舊低頭跟贏樂說著什麼,祝馨細聽,原來父子倆在規劃以後的藍圖,倆個人小聲的爭論,一個說要去愛琴海玩,一個說要去日月潭玩,倆個人把眼光一起落到蘇洛身上,同樣溫柔的語氣說,最後決定權在蘇洛,她說去哪,他們就跟著。
祝馨鼻子一酸,原來這倆天父子倆說說笑笑就是在研究以後的事?
眼睛悲哀的看向裡面的蘇洛
「洛洛,你快醒來吧,你真的想讓我們大家擔心死嗎?」
裡面的蘇洛突然動了下,監控儀器的叫聲一下子紊亂起來,尖銳刺耳。
宋子軒一下子從輪椅上站起,腦袋眩暈的抵住玻璃,眼神絕望的看著裡面的蘇洛,臉色慘白。
祝馨手裡的碗被宋子軒掀翻,扣在地上,祝馨也顧不得許多,身體都趴伏在玻璃上,往裡張望著。
贏樂嘴角仍舊掛著剛剛的淡笑,看著裡面忽然湧進去的大夫,護士,
「笨女人,一個人總是讓人不放心,不管去哪,沒有我看著怎麼行?」
祝馨一下子呆住,不敢置信的回頭看贏樂,贏樂的小臉上平和的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祝馨死死摀住嘴巴,剛剛,贏樂是那個意思嗎?
蘇洛又一次被送進了搶救室,這次進去的時間比上次還要久,手術由中午做到晚上,當蘇洛被推出來的時候,宋子軒早就暈的不省人事,被送進病房,贏樂去照看爸爸了。
剛走出手術室的大夫被周陽一把抓住,累的筋疲力盡的大夫朝周陽點頭
「周董,沒,沒事了,這次手術很,很成功,病人,病人求生意識比較強,剛剛就是因為太激動,所以心房的傷口破裂,以後只要注意就好,病人有清醒的意識,這個最重要,最重要,傷可以慢慢養,沒事,沒事的。」
祝馨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顧伊茗上前,看著蘇洛罩著氧氣罩的臉
「蘇洛,你好樣的,好樣的,你醒來,醒來我有話跟你說。」
周陽一下子淚盈於睫,激動的放下大夫,沖大夫深深的鞠了個躬。
第二天蘇洛被送進了普通病房,所有人的心彷彿開了兩扇門,大夫那句話給了大家希望,給了蘇洛生的機會。
雖然蘇洛還沒醒,可是各項監測都顯示正常,如今只是昏睡,大家開心已經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
周陽走了,因為周氏要召開董事會,商討那塊地皮的事。
祝馨走了,因為電台的頭打電話過來,勒令,如果祝馨在不回去錄製節目,就把節目砍了。
宋子軒被護士強行壓住,禁令他不准在下地亂跑,如果再不聽話就給他扎昏睡針。
贏樂畢竟是小孩子,熬了幾個通宵,在得知媽媽沒事了後,就不支倒地呼呼大睡,被李陽抱走了。
整個病房裡,只剩下顧伊茗一個人在照看著。
顧伊茗看著床上的蘇洛,她的臉色比蘇洛還要白,嘴唇被她這兩天咬的已經結痂,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抓著蘇洛的手
「蘇洛,對不起,對不起。」
蘇洛毫無意識,沉沉睡著,顧伊茗痛苦的把臉埋在蘇洛的手心,眼淚打濕了蘇洛的手,也打濕了顧伊茗的心。
愛到底是什麼?顧伊茗不停的問自己,可是沒有答案,她只知道,愛讓她好痛苦。
看到蘇洛掙扎在生死線,她愧疚;看到宋子軒為了蘇洛近乎癲狂,她痛苦,為什麼愛這麼折磨?為什麼愛讓人如此痛苦?昨晚她給齊佳打電話,齊佳告訴她,按照自己的心去做就好,可是她的心在哪呢?
她的心已經被愛蒙蔽了,看不到善良,看不到溫暖,看不到光亮,她的心已經扭曲,她的心已經蒙塵,哭著告訴齊佳,她是個壞女人,然後掛斷了電話。
她是壞女人,她是壞女人,她是壞女人,不停的重複著,呢喃著。
門被人敲響,顧伊茗扭頭,驚訝的看著站在病房外,風塵僕僕的齊佳。
齊佳衝她一笑,陽光的笑容瞬間照亮了顧伊茗心底的黑暗,她哭著跑過去,投到齊佳的懷裡大哭。
齊佳抱著顧伊茗,輕聲哄著
「噓,小點聲,我們出去說。」
顧伊茗虛弱的點頭,倆個人走出了病房。
外面的花園裡,齊佳高大帥氣的身影被陽光投到地上,顧伊茗就站在他的影子裡,看著地上倆個人一個影子,顧伊茗心裡難過
「齊佳,你怎麼過來了?」
齊佳暖暖一笑
「擔心你,就來了。」
「……」
「伊茗,向來不是個感情外露的人,昨晚哭的那麼傷心,我怎麼放心的下?夫人沒事了嗎?我剛剛去看了三少爺,正睡著呢。」
顧伊茗猛的抬頭,一雙美麗的眸子盯住齊佳
「你,你叫她……」
齊佳眼裡的感情沉澱了些
「是,我叫她夫人,伊茗難道到現在你還看不出來三少的感情嗎?你還要自欺下去嗎?守著這份無望的愛,多少年了,你還不肯放自己的心自由嗎?愛,有些時候,不一定要擁有。」
顧伊茗身體一哆嗦,彷彿被人踩到痛處,她激動的後退
「不,你胡說,愛不是佔有,不是佔有,那為什麼那麼多人愛了就想得到?你知道愛一個人有多痛嗎?你知道愛而不得是多麼難過嗎?多少個夜晚,就那麼瞪著眼睛,心痛的要死掉,你懂嗎?不,你不懂,你不懂,只有不懂愛的人才會說的那麼輕鬆,什麼不是佔有,如果相愛不能互相擁有,那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你根本不懂。」
齊佳站住不動,心痛到抽搐,伊茗竟然說他不懂愛?看著神情激動的顧伊茗
「伊茗,你也說是倆個人相愛了,這個相是怎樣的關係你懂的。」
顧伊茗一下子呆住,猛的又跳起來,兩手瘋狂的捶打著齊佳
「不要說,不要說,我不要聽,不聽,你千里迢迢趕來就為了罵我嗎?就為了打擊我嗎?齊佳,我討厭你。」
齊佳仍舊不動,任顧伊茗在他身上捶打著,發洩著,直到她累了,倦了,伸手摟住顧伊茗顫抖的身體
「伊茗,你看看你把自己逼到了什麼境地?這還是你嗎?」
顧伊茗痛哭出聲,倆只手死死抱住齊佳的腰,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齊佳,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做錯事了,我做錯事了,我是壞女人,我是壞女人。」
齊佳搖頭,安撫的拍打著顧伊茗的後背
「不是。」
「我是。」顧伊茗哭嚎著。
「不是,伊茗,我告訴你,你不是壞女人,永遠都不是,你那麼善良,那麼有情有義,怎麼會是壞女人?還記得那個simlia嗎?如果你是壞女人,你會照顧無家可歸的它那麼久嗎?如果你是壞女人,你會對一個沒人要的小動物,都那麼悉心照料嗎?你是個善良的女人,我知道,對小動物都那麼有愛心,你又怎麼會是一個壞女人?伊茗,不要輕易的給自己扣帽子,那個帽子你帶不起。在我心裡,在所有認識你的人心裡,你是高貴的,你是純潔的,像女神一般的完美存在,伊茗,我不許你那麼貶低你自己。」
顧伊茗低低的重複
「我是高貴的?我是純潔的?我是完美的存在?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是。」
「那為什麼子軒,子軒他看不到我的好?啊?為什麼他看不到我的好?」
顧伊茗在齊佳懷裡揚起小臉,不放棄的追問,齊佳歎了口氣,大手溫柔的擦拭顧伊茗掛在臉上的淚珠
「因為你不是他命定的女人。伊茗聽說過嗎?一個男人生下來都會有屬於他的命定的女人,同樣一個女人從出生那一刻起,也會有一個屬於她的命定的男人,倆個人在人海中各自長大,可以不相識,可以不相認,但是終有一天,他會找到那個女人,女人也會找到那個男人,然後幸福的在一起,伊茗,我只能說你不是三少命定的女人,而三少也不是你命定的男人。」
顧伊茗咀嚼著齊佳的話
「那我命定的男人是誰?」
齊佳臉色一沉,眸子裡的光彩迅速黯淡,伊茗愛了三少多久,他就愛了伊茗多久,可是伊茗的眼裡從來沒有過自己,他的心又何嘗不痛?
「或許,你還沒找到他,早晚他會出現在你面前的,他會疼你,寵你,呵護你,不讓你受一絲傷害,不忍你受一點委屈,伊茗,那個時候你會發現,你對三少的只是迷戀,不是愛。」
顧伊茗迷惑了,是這樣嗎?她對宋子軒的愛只是迷戀?她曾經那麼告訴自己,宋子軒對蘇洛的只是迷戀,時間久了,就會被埋沒在荒蕪的廢墟中,她會代替蘇洛的,難道自己錯了?她對他的才是迷戀?
病房裡,江雨年看著床上昏睡不醒的蘇洛,眼淚掉了下來,伸出手,想要碰觸她,終究沒有那個勇氣,縮回手,看著蘇洛緊閉的雙眼
「洛洛,我來晚了,我來晚了。」
蘇洛均勻的呼吸,好像只是睡著一般,江雨年有些心疼,有些不忍,
「你最怕疼了,打針都怕,現在卻這樣……洛洛,對不起,對不起,祝馨說的對,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江雨年在控制不住,眼淚辟里啪啦的滾落,自從認識蘇洛那天起,他就下決心,將來一定出人頭地要讓蘇洛幸福,可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帶給蘇洛傷害,這次,如果不是因為他,蘇洛也不會這樣。
只是他知道的太晚了,太晚了,他的懊悔也太遲了,蘇洛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了,永遠也不會了。
呆呆的坐在那裡,看著蘇洛,伸手覆上她的臉
「洛洛,我愛你,我是那麼愛你,我不想傷害你,不想的,我沒想到ALINA會喪心病狂,我沒想到她會如此對你,我只是告訴她,我不可能跟她復婚,我只是告訴她我愛的人是你,自始自終都是你,洛洛,你原諒我,原諒我好不好?我這次,這次真的是無心的。」
門口傳來輕微的響聲,江雨年愕然抬頭,門口宋子軒坐在輪椅上,臉色雖然蒼白,可是眼神卻狠戾決絕,蘊含暴風雨的黑眸,死死盯住江雨年覆在蘇洛臉上的手,一字一頓
「把你的髒手拿開。」
聲音冷颼颼的,彷彿來自地獄一般,森冷,恐怖。
江雨年情不自禁的一抖,竟真的聽話的拿開了自己的手,尷尬的搓著自己的大手,
「那個,我,我……」
宋子軒看都不看他,眼神落到蘇洛身上,剎那變的如水般溫柔
「洛洛,我來看你了,你還在睡?太陽都照屁股了,趕緊起床啦。」
搖動搖椅,進到房間,其實以他的脾氣,早就想把搖椅甩掉,無奈剛剛乞求護士的時候保證了,自己屁股絕對不離開搖椅,這才被那個羞的一臉通紅的小護士允許,讓他來見蘇洛一會。
江雨年退到一邊,有些無法適應宋子軒突然間的轉變,呆呆的看著。
宋子軒來到蘇洛的床邊,伸手握住蘇洛的手,貼到他的臉上,笑意盎然,
「還不起來?不餓嗎?起來我請你吃大餐,免費的哦。」
蘇洛不動,江雨年不動,宋子軒繼續訴說
「喂,起來啦,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啊。」
江雨年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第一次看到宋子軒用如此撒嬌賴皮的口吻說話,這個,這個是法國商界傳為神話的男人嗎?
一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儀器,儀器發出刺耳的叫聲,宋子軒臉沉了下,眉毛挑了挑,眼皮仍舊沒撩起
「滾,不要在出現在蘇洛面前,不然我會讓你在商界無法立足,還有那個ALINA,以為她跑回法國就沒事了嗎?你等著給她收屍吧,另外記得拖人買份法國的報紙,明天你曾經覬覦過的AXLUU破產倒閉,你可以打越洋電話慰問一下你曾經的岳丈。你可以滾了。」
江雨年狠狠的一哆嗦,驚恐的看向笑容不變,神色不改的宋子軒,剛剛那冷酷無情的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嗎?他一臉溫柔,寵溺的神色,怎麼都不像剛剛說出那些話的人啊?
可是這個屋子裡,在沒有其他人了啊?江雨年甚至懷疑的看向昏迷的蘇洛,狼狽的抹了把臉,宋子軒的話無人敢反抗,他說會讓自己無法在商界立足,那便是真的,如果宋氏對自己出手,自己就是在巴結市裡領導也沒用。
ALINA是她自找的,與人無尤,他曾經的那個岳父他也管不著,這個時候還是自保的好,江雨年恭敬的鞠躬
「是,我知道了,我不會在出現,洛……蘇洛交給您了,您好好……」
薄唇輕啟,緩緩吐出一個字
「滾。」
江雨年嚥下沒說完的話,擦著額頭的汗,轉身走了。
宋子軒對著床上的人
「或許我應該把他的腦袋也留下。」
床上的人一哆嗦,果真睜開了眼,長久的昏迷,讓蘇洛的眼適應了黑暗,這被威脅睜開,有些適應不了強光,宋子軒趕緊伸手,倆只手交疊在她眼前,擋住光亮,溫柔的問
「感覺怎麼樣?」
彷彿剛剛的威脅的話,不是他說的一般,蘇洛皺著眉頭,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沒有一處不疼的,不覺呻吟出聲,宋子軒一下子緊張起來,伏底身子
「怎麼了?哪裡疼?不舒服不要忍著,說出來,我去找大夫。」
「哪,哪裡都疼。」
宋子軒心疼的說不出話,蘇洛適應了光亮,睜開眼,看到宋子軒一臉糾結的痛楚時,愣了愣
「是,是我疼吧?」
宋子軒沒好氣的答
「是你,沒人跟你搶,可是疼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蘇洛很想翻白眼的,可是現在渾身插著管子,難度係數有些大,只有眨眨眼,表示不屑
「你佔我便宜。」
宋子軒趴在她臉邊
「我怎麼佔你便宜了?」
「我,不,不是,你兒子,你也,不是我媽。」
宋子軒嗤笑,呼吸噴到蘇洛臉上
「非要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啊?你理解能力太差。」
雖然笑她,可是他握著她小手的大手,卻抖的不成樣子,洩露了他心底的恐懼和驚喜。
蘇洛一滴淚滑落,這些天她雖然昏迷不醒,可是有時候意識是清醒的,只是睜不開眼,她知道他給自己輸了好多血,
「你不好好休息,過來做什麼?」
宋子軒的唇吻上她的手
「不放心,怕你自己跑去吃飯,不帶我。」
蘇洛的眼淚往下流,嘴角卻不屑的勾起
「就,知道吃。」
宋子軒溫柔的吻去她臉上的淚,蘇洛的身體一下子僵住,繼而痛苦的叫
「啊,啊,啊,好疼,好疼啊。」
宋子軒嚇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額頭的汗都滲了出來
「哪裡?哪裡疼?洛洛你別嚇我,哪裡疼,快告訴我。」
蘇洛這次的眼淚是疼的了,不敢大聲哭,因為扯動身上的刀口疼,只有默默的流淚,用眼神控訴宋子軒的惡性。
宋子軒眨眨眼,由起初的焦急擔憂中回過神來,笑笑,剛剛自己被蘇洛那麼一喊痛,嚇的神經都錯位了,他知道她為什麼痛了,是因為剛剛他的吻,讓她緊張,讓她全身僵硬,所以疼了。
壞笑著拍拍蘇洛的臉
「那就叫聲好聽的,不然我還親你,讓你疼。」
蘇洛撇過去頭,表示不從。宋子軒循循善誘
「叫一聲好聽的,就叫一聲,你叫一聲老公,我立馬不在欺負你,怎樣?」
蘇洛不敢置信宋子軒竟然如此無賴,這麼威脅她這樣的重病號,憤怒的盯著他,抵死不從,可是當宋子軒的嘴巴離她的唇越來越近的時候,蘇洛虛弱的喚了聲
「老,老公公。」
「嗯?你叫什麼?」宋子軒恬不知恥的瞇起黑眸問。
「我,我是太,太虛,虛弱了,說的話,抖,抖,就那樣了。」
「重叫。」
「你……老,老公。」
這次沒敢在抖成疊音的,宋子軒一臉得逞的壞笑,因為蘇洛這聲老公,眉毛眼角都樂開了花,手舞足蹈,
「嘻嘻,哈哈,老婆,老公疼你哈。」
「宋子軒。」
正跳舞的宋子軒驚恐回頭,對上護士一臉的憤慨,立刻像只見到貓的老鼠
「我,我,我沒……啊。」
趕緊一屁股坐回輪椅,悻悻的低頭
「我,我沒事了,已經。」
小護士氣哼哼的走過來,看到床上清醒的蘇洛,驚了下,繼而露出溫暖的笑
「就說你該醒了嘛,覺得怎麼樣?」
蘇洛開心的點頭
「很,很好,如果,如果你能把他帶走,不讓他在來,我會更好,更,更感激你。」
小護士一愣,繼而瞭然的點頭
「交給我了。」
推著抗議的宋子軒往外面走去,宋子軒在輪椅上揮動手臂
「老婆,老公會盡快回來跟你匯合的啊。等,等我啊……」
尾音被門隔斷,蘇洛露出會心的笑,自己還活著,真好。她剛剛在江雨年進來的時候就醒了,只是眼皮有些沉重,睜不開,江雨年說那些話,她都聽到了,宋子軒說那些她也聽到了,她被他話裡的冷酷驚到,忍不住手哆嗦了下,估計就是那個哆嗦出賣了她,被他知道自己醒了吧?
ALINA,是她嗎?那個法國富家女?她要不要去跟宋子軒求情呢?
贏樂進來的時候,蘇洛又睡著了,畢竟大手術動了兩次,身子虛弱的厲害,贏樂趴在床邊,認認真真的看著媽媽的睡顏,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媽媽,你很不地道,等你好了以後,我一定要打你屁股。」
錄製完節目就跑來的祝馨正在削蘋果皮,聽到贏樂的話手一哆嗦,險些削到手,抬頭看贏樂
「兒子,你確定要摸老虎屁股?」
贏樂嗤了聲,
「她是笨女人,才不是老虎,有她這麼笨的老虎嗎?就知道逃跑。」
祝馨點頭,繼續削蘋果皮
「說的也是,不過兒子你那飛機票還是放好了,別讓你那牛人爸爸知道才是,不然你媽媽會很難過,很難過的。」
倆個人已經從護士那裡聽到了轉播,對視一眼,賊笑起來,贏樂哼了哼
「應該讓她疼疼,誰讓她一有事就想跑,更無恥的是每次都要丟下我。」
祝馨削好蘋果,切了一半遞給贏樂,自己咬了一大口,卡嚓卡嚓的嚼著
「嗯,說的也是,不過這事我知道,我坦白,上次住院的時候,她丫的就說要回家,估計是那個時候動的心思。」
贏樂也咬了口蘋果,看著祝馨
「乾媽,你說是不是因為那個顧伊茗。」
祝馨嚥下嘴裡的蘋果,
「那還用問?」
贏樂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動
「我早就看出來了,媽媽是個笨蛋,爸爸也被蒙蔽了,看來這個時候需要我上陣了。」
祝馨猛點頭,讚許的沖贏樂挑大指
「就是就是,我乾兒子出馬,一個頂四個。」
贏樂回頭瞪她
「頂倆。」
祝馨咬口蘋果
「我這不是表示一下你強大嗎?頂兩個哪有頂四個牛啊?」
贏樂手裡的蘋果吃完,一揚手
「說的也是。」
祝馨痛心疾首的看著那蘋果胡,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啪嗒一聲落到門邊的垃圾桶裡,
「兒子啊,你媽坑害了一代賭王啊。」
贏樂不屑的哼了聲
「且,賭王有什麼厲害的?我將來要成為專門養賭王的人。」
祝馨下巴險些沒掉地上,驚恐的看贏樂
「丫的你小子要開賭場?」
贏樂恍悟的一拍手
「賭場?這個建議不錯。」
祝馨一拍額頭
「你小子引誘我,蘇洛啊,你兒子這志向可不是我啟發的。」
#########
周陽看著床上的蘇洛,這幾天她恢復的很好,臉色不像開始那麼蒼白了,也能靠著床頭小坐一會了。
「蘇洛,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經過這次,你會大富大貴的。」
蘇洛笑
「周董什麼時候改算命啦?」
周陽朗聲大笑
「嗯,剛剛改的,你是第一個客戶,算準了給錢,算不準分文不收。」
倆個人一起笑起來。
宋子軒在隔壁病房裡坐著,捂著耳朵,痛苦的呻吟
「兒子啊,你要是我兒子,就起來去把那個周陽給我攆走,我好不容易解放了,可以隨意去看你媽媽了,他還來了,來就來唄,還一待,待這麼久,周氏要倒閉了嗎?他無事可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