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不情願,可是江雨年還是好脾氣的聽了蘇洛的話,車子駛過去,找到了一個車位,剛把車停好,蘇洛便開了車門下去。
江雨年鎖好了車,朝蘇洛走過去,蘇洛並不等江雨年,自己一個人朝著餐廳門口走去。
突然身後一輛紅色的跑車疾駛而來,江雨年喊了聲小心,一下子衝過去,抱著蘇洛旋到一邊,那輛紅色的跑車呼嘯著,在他們倆剛剛站立的位置衝了過去,蘇洛拍了拍胸口,有些後怕,江雨年的臉色有些蒼白,低頭詢問
「沒事吧?」
蘇洛掙開江雨年的懷抱,伸手順了順長髮
「沒事,謝謝。」
說完朝餐廳走去,江雨年搖搖頭,隨後跟上。
餐廳裡,江雨年的臉色不能用不好來形容了,他知道蘇洛故意挑法國餐廳的目的,只是這也太巧合了吧?
紅色的帷幔鋪墊,同色系的座椅,桌上的水晶瓶裡,幾朵盛開的嬌艷欲滴的紅玫瑰,餐廳裡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專心而投入的拉著小提琴,原本悠揚的梁祝,此時聽在江雨年的耳朵裡,比命運那激昂的曲調更震撼,他的心微微發顫,桌子下的手也輕微的發抖,眼神有些躲閃,不敢看對面一臉陶醉的蘇洛。
蘇洛抿了口紅酒,
「味道不錯,很醇正,比你們法國那家不差。看來這幾年國內的餐飲水平也更上一層樓啊。」
江雨年終於坐不住了,抬頭注視蘇洛,央求道
「洛洛,我們換一家吧?」
蘇洛透過紅色的高腳杯看向對面的江雨年
「你不喜歡法國餐?我還以為你這麼多年習慣法國餐了呢。這點你就不如我,我適應能力就強,法國餐也行,中國餐也行,就是日本餐我也能對付。人,不能太挑。」
江雨年看著蘇洛,她白皙的臉上,因為剛喝了紅酒有絲紅暈透出,像極了當年,想到當年,他額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此時此刻他才知道蘇洛是恨著自己的,顫抖的手抓住面前的高腳杯,一抬頭把杯中酒飲盡,一絲苦澀在嘴裡蔓延,一如此時他的心。
這麼多年,每次想到當年,他都覺得愧疚,他對不住蘇洛,是他親手掐斷了他們愛的根苗,如今蘇洛恨自己,理所應當。
「洛洛,你應該恨我,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蘇洛的眼眸低垂
「我不恨你,只是認命,人不能與命爭,這是我後來明白的道理。」
江雨年猛的抬頭,注視著蘇洛,
「既然你不恨我,那我們重新開始吧,洛洛,讓我照顧你,我會用我的餘生來補償曾經對你做過的一切,洛洛,當初我之所以那麼做,是我太年輕,太功力,可是我是愛你的,正因為愛你,我才在你的酒杯裡下藥,我想你等我幾年,待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得到了拚搏的資本,那樣我們再在一起,洛洛,那次真的是意外,本來我都計劃好了,可我沒想到瓊絲會去,洛洛,給我個機會補償好嗎?」
蘇洛的心裡翻江倒海,他承認了,他承認對自己下藥,承認他的卑鄙下流?
握著杯子的手指漸漸收緊,發白的關節透漏出此時她心裡的不平靜。
早在當年她就知道了他給自己下藥,也想明白了他臨去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可是即使那個什麼瓊絲不去,她和他真的發生了關係,她就會甘心的在他身後等他嗎?
等他去和別人結婚,去用色騙取將來打拼的資本?蘇洛咯咯笑起來,這一刻,她突然有種解脫的快感,糾結了八年多的情,此刻竟呼的感覺全都放下了。
當真無債一身輕,情債也是債,不管誰欠誰。
看著對面的江雨年,她奇怪自己當年為何對他鍾情,他是有一個好皮囊,可是和宋子軒比又差了一層,呃,忽略,想到那個男人幹什麼,在說江雨年,他溫柔,可是當初追自己的人裡也不乏溫柔之人,那她又是看上他哪一點呢?
蘇洛拄著下巴竟然鑽研起這個遙遠的問題來,江雨年被蘇洛突然露出的笑容驚到,熟悉她的他,知道她每次露出這樣的笑容,便是想通了一件什麼糾結的事,她相通了什麼?莫非她原諒自己了?
想到這,江雨年興奮的蹭一下站起,激動的有些語不成句
「洛,洛洛,你答應了?」
蘇洛點頭
「江雨年,沒想到,以前我真的沒想到我們還有平心靜氣坐到一起的一天,現在想想也許我們早該這樣坐到一起,好好談談。」
江雨年的心咚咚直跳,他按捺住想要伸手去抱蘇洛的衝動,努力平復心中的激動,沒想到,真的沒想到,他的洛洛這麼輕易的就原諒了自己,看來她還是對自己不能忘情,像他對她一般。
他興奮的看著蘇洛,眼裡傳達著火熱的激情,蘇洛冷靜的抿了口紅酒,看著江雨年,靜靜的把手腕一翻,杯裡的紅酒滴滴落在餐桌上,紅色的液體,像極了紅色的淚在玻璃上滾動,一杯酒都傾灑在桌面上時,蘇洛用手一指,江雨年此時完全愣住,不明白蘇洛做什麼。
蘇洛輕笑
「江雨年,覆水難收,懂嗎?我現在糾結的不再是我不堪的初戀,而是我當初為什麼會看上你,別逼我說更難聽的話,江雨年,我現在鄭重的向你提出辭呈,我不幹了,公司想要追討損失,我全負。存款不夠,我還有房子,告訴你,就是要飯,我蘇洛也不會像你一般……以後我真的不想在看到你了,你當年欠我的一句道歉,今天就算是償還了吧,我為當年謝謝你,不是你的幫忙,我也不會有贏樂,我不說再見,因為再見有可能下次還會見,所以,白白。」
江雨年的臉上不停的變換著色彩,最終定格在紅上,看著蘇洛遠走的背影,他憤恨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砰的一聲,一旁的食客們紛紛看過來,江雨年扔下幾張鈔票,憤而離去。
出了餐廳門,因為贏樂離去而籠罩在蘇洛心頭的陰霾全數散盡,她好心情的打了個響指
「真舒服呀,要是罵罵人可能效果會更好,蘇洛你真完蛋呀,下次記得和豬心學學怎麼罵人。」
如果不是今天贏樂剛好走,她心情剛好不好,如果江雨年不挑在今天說起以前的事,一向逃避的蘇洛是決計沒有這麼牛哄哄的氣魄,彈指一揮間,幾十萬就這麼賠進去的。
只是她今天實在是太過憋悶了,錢,宋子軒家有的是錢,他拿錢砸自己,自己不敢反抗,就把贏樂乖乖的雙手奉上,他江雨年竟然也拿錢來脅迫她?舒服的摸了摸胸口,順了順氣,md財大氣粗,這誰總結的這麼該死的正確?她剛才就粗了一把,希望不要很快就後悔。
招手招了的士,鑽了進去,還沒從剛剛的興奮中回過神的蘇洛,對著司機豪氣干雲的大聲說
「雲揚小區。」
嚇的司機一個哆嗦,不解的通過後視鏡看了看後座的女子,那女子的臉上竟然散發著一種迫人的光芒,直覺這女子不是一般人啊,別看穿的普通,可這氣勢絕對不是一般家有的,不是個款婆,也是個富姐。
立馬聽話的踩油門朝著雲揚小區駛去。
到了自己的家,頭腦中興奮的痕跡還沒褪去,蘇洛故意忽略滿屋子的冷清,甩掉高跟鞋,放了熱水,然後把自己扔到澡盆裡,舒舒服服的泡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以為自己定會後悔,因為和江雨年的決裂代表著真金白銀就那麼從指縫間流淌走了,可是仰靠在浴盆裡,許久,那名為後悔的情緒都沒來找她,反倒是一種解脫的快感仍然伴隨著她。
她興奮的跳出澡盆,擦乾身子,隨手撈了件浴袍穿上,步出來,爬到寬大的床上,重重的親了口自己的抱枕,
「嗚呼,好久不見了,久違了。」
一陣淡淡的屬於男子的清香侵入鼻端,蘇洛觸電般扔飛自己的抱枕,驚恐的看著地上的抱枕
「你也背叛我?算啦,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不和你計較了。」
爬過大床撈起床頭櫃上的電話,撥了豬心的號碼,不一會那邊響起豬心的聲音
「喂,你還沒死啊?」
蘇洛呸了聲,對著電話吼
「你死我也不會死。」
豬心懶懶的聲音傳來
「也是禍害遺千年,你這樣的禍害少說也得活個千八百年的。」
蘇洛用肩膀夾著電話,倆只手在空中交戰,彷彿掐的是豬心的脖子一般,用力的絞著,
「豬心,我今天高興,不和你計較。」
「你高什麼興?兒子跟爹了,你甩包袱了?可以第二春了?」
這是她昨天晚上給豬心打電話自我安慰的話,今天豬心甩回來諷刺她,蘇洛撇撇嘴,在床上翻了個身
「豬心,我今天真的心情好,你別刺激我不行啊?」
「哦?真開心?那你說說你開心啥,要是在想昨晚帶死不拉活的我拒聽啊。」
蘇洛對著棚頂翻了個白眼,
「告訴你,我辭職了。」
「唔,這算什麼……什麼?你辭職了?你等著,我立馬過來。」
蘇洛叫
「喂,我辭職你過來幹什麼?」
可是那邊豬心已經放下電話,蘇洛對著電話發呆,不解道
「這人有病?還是拿我當擋箭牌?對哦,剛剛豬心的聲音怎麼要死不活的?難道是豬頭男?」
蘇洛甩甩頭,今天的刺激太多了,即使豬頭男又去找祝馨,也激不起她探究的慾望了。
當祝馨在外面有氣無力的撓門的時候,蘇洛已經睡了一小覺,睜開惺忪的睡眼,爬起來去給祝馨把門打開,祝馨整個身子都靠了過來,蘇洛撐著她,拍拍她有些憔悴的臉
「不是吧?就這樣你就完蛋了?上次我回來可依舊精神抖擻的。」
祝馨把手裡的小包摔到蘇洛臉上,蘇洛偏頭避過
「人身攻擊啊你?刺激到這種程度,我也忒般佩服那豬頭男的本事。」
祝馨受不了的摀住耳朵尖叫
「不要再跟我提那個人。」
蘇洛撇嘴,扶著祝馨進到房間,祝馨把自己扔到大床上,呈大字型躺倒,閉著眼睛死命的晃腦袋,彷彿要把那豬頭男一臉猥褻的模樣搖出去一般,蘇洛端了杯水進來,坐到她旁邊,拍拍她的臉
「吃搖頭丸啦?」
祝馨哼了聲,爬起來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把杯子塞給蘇洛,又了躺回去,蘇洛把杯子放到一邊的床頭櫃上,盤著腿,雙手拄著下巴,研究著從戰場上敗下陣來的祝馨
「你也有吃敗仗的時候?也有你啃不下來的骨頭?」
祝馨雙手舉過頭頂
「我服他了,真tm的服了,有生之年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人,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想要娥皇女英佔全,想要在外面包養我,我呸,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那副模樣,我祝馨要是想當小三,隊伍排到馬來西亞,他也配。」
蘇洛迅速的跳下床,去開電腦,祝馨繼續絮叨
「你說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呢?江雨年是,豬頭是,我呸,起碼人家江雨年還長的人模狗樣的,這個可倒好,整個一二師兄轉世,還不如不轉世當八戒時候可愛呢。喂,你在做什麼?」
說道後來,祝馨才發覺聽眾已經溜號,不滿的撐起上半截身子,看著在電腦前忙碌的蘇洛,蘇洛回她一個你繼續的手勢,繼續在電腦前辟里啪啦的打著什麼,祝馨好奇心被勾起來,湊了過來,待看清蘇洛打開的頁面時,不解的問
「你要去馬來西亞旅遊?」
「no、no、no,我旅個p游啊,錢都得倒貼賠給公司,這房子都保不住,還旅遊?」
「那你找這個做什麼?」
「我算算啊。」
「算什麼?」
「算你說的想讓你當小三的人有多少個,粗略估計這裡離馬來西亞是……」
話沒說完,被祝馨一個爆栗敲在頭頂,蘇洛捂著腦袋不滿的抗議
「喂,君子動口啊,要死啊你,那麼大力氣,打傻了我,你養我後半輩子啊?」
祝馨沒搭理她,爬回大床又躺回去,蘇洛眨眨眼,看來祝馨今天當真是精疲力竭啊,連往日裡熱衷和自己鬥嘴的愛好,都放棄了,看來是被折騰的不輕。
丟下電腦她也爬回大床,挨著祝馨躺下,倆個人像上學時候一樣,並排躺著,蘇洛沒話找話
「別鬱悶了,你起碼比我強多了,豬頭只是個插曲,插的還不算響亮,你看我,我都被插的亂七八糟快成刺蝟了,不照樣生龍活虎?沒準明天我都得露宿街頭了,今天該樂照樣樂。」
祝馨半天沒說話, 蘇洛扭頭瞅瞅她,
「喂,真的打擊這麼嚴重嗎?說說豬頭到底怎麼了你?」
祝馨雙手敷臉
「他去電台鬧了,還說要撤回支持我欄目的廣告費,除非我答應做他的情婦。」
「他在電台這麼說的?」
「不是,他只是去電台找我們領導,說要撤出費用。那些話上不了檯面,是單獨和我說的。」
蘇洛哦了一聲
「就說嘛,這豬頭要真敢當著所有人說出這樣的話,我也敬佩他,是個狗熊。」
「你說你要露宿街頭了,我也差不多了,洛洛,我慘了,他要撤出廣告費,那我這個欄目就支撐不下去了,這陣子台裡正準備砍掉一些節目的,他這招夠絕的,看準了這個時候來要挾我。」
蘇洛點頭
「你一直在勸說他放棄這個可愛的念頭?」
「可愛?」祝馨咬牙切齒,蘇洛趕緊出手阻止祝馨發飆
「嗯,我說的是他可憐沒人愛,不是想法可愛。」
祝馨叱了聲,
「死豬頭竟然還給我念對聯。」
蘇洛這下好奇了,
「他還有那文采?還真沒看出來, 你別說這古話說的好,還真不能以貌取人啊。」
祝馨翻了個白眼,
「你聽完對聯在誇也來得及。」
「哦,說說,什麼對聯。」
祝馨咳嗽一聲,清清嗓子,扯著脖子學著那豬頭搖頭晃腦的念起來
「上聯:憶往昔,紅米飯,南瓜湯,老婆一個,小孩一幫
下聯:看今朝,白米飯,王八湯,小孩一個,老婆一幫,豬頭說他要與時俱進,只要我肯做小,不去找他老婆鬧,他就能保證我以後頓頓王八湯。」
蘇洛目瞪口呆,許久沒回過神來,手指有些哆嗦,差點沒哆嗦到祝馨臉上去,祝馨一巴掌拍飛她的手,繼續道
「我呸,美死他個豬頭,也不打聽打聽我祝馨是誰,算了,不受這個鳥氣了,大不了我不幹了,哪裡不養人啊,我就不信憑我祝馨找不到像樣的工作。」
「嗯,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處。」
「對,就是這樣。」
「嗯,有骨氣。」
「當然,我是誰啊?可是洛洛,我,我真的不捨得這個飯碗啊,嗚嗚我更氣憤的是,就這麼被那個豬頭要挾了,他撤資金,我就完蛋,活像不指望他,我祝馨就活不下去是的,我氣的是這個。」
蘇洛拍拍祝馨的肩膀
「他每年投入資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