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出一臉不是很自然的笑容我瞇眼朝他打了聲招呼,太久了,都忘了如何自然地微笑:「陞官了?做了東吳大都督?」
「剛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伯言(陸遜)一副崇拜的表情把我請進內院,「我方才就是因為這件事被主公叫去的。」
那就沒錯了,現在應該是阿蒙(傳說中的吳下阿蒙,就是那個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阿蒙)裝病對外宣稱病危企圖放鬆關羽戒備的時候,為了增加演戲效果的真實性東吳還換了大都督,而陸遜就是大都督的接班人。
「想讓你幫個忙,」我接過伯言遞給我的糕點,繼續道,「給關羽寫封讚揚信,恭維他,表彰他,告訴你對他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你……」伯言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看了許久,緩緩在我身側坐下,頗為擔憂地抓住我的手表示安慰,「發生什麼事了?」伯言是個聰明人,聽我的話就知道我這是驕兵之計,顯然是針對關羽的弱點捅了一刀。
「我只是不想讓劉備過得太舒適而已。」逃開陸遜的眼神,我再次問了遍,「你到底寫不寫?」
「寫,當然寫。」說不定就算我不說,這個才子也會想到這個計劃,伯言一口便答應下來。
然,此信一出,一系列遠遠超乎預料的事情接踵而至。呂蒙偷襲成功奪得荊州,關羽敗得一無所有,唯一讓我心存愧疚的是,伯言沒能阻止呂蒙殺死關羽……
諸葛亮,你最想保住的荊州失去了,現在的你做何感想?
我挺著個大肚子站在窗前看星空,真是個討厭的事,這麼大個肚子一點都不方便,我窩在這房間裡好幾個月,伯言就怕我出去亂蹦亂跳把孩子給蹦飛了,於是自從知道我成了孕婦之後就把我的活動範圍規定在院子以內,每天一有空就往我這兒跑跟我說些實時新聞或者笑話之類的事解悶,時不時還很孩子氣地賴著我讓他貼我肚子上聽聽。
「拜託,又不是你的孩子你這麼興奮幹什麼?」
「是你的孩子我就喜歡。」
哎~我才不想要這個累贅呢,以後我要如何跟這個小鬼解釋,說你爹死了還是跟他說我們被拋棄了?然後演化成千里尋父的家庭悲劇?丫的,真想從房頂跳下來把他給流了!但是疼吶~還是算了……
「諸葛亮你個敗類!變態!我咬死你!哎呀呀,好痛好痛!……」在一場「聲勢浩大」的接生之後,本人竟然當娘了!
「老爺,是個小少爺。」產婆抱著那哭個沒完的小東西樂呵呵開了門迎進伯言,就見伯言笑得是一個燦爛,小心翼翼接過那小孩就開始慈父般的哄著。
「什麼小少爺,不是他的啦!」我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詛咒諸葛亮之餘抽空「澄清」了下這小孩和伯言的關係。估計等我回現代,老子絕對不會想要第二次這種經歷。
那產婆聞言臉色一變,尷尬起來,伯言被我這麼一說僵了一僵馬上恢復一臉溫柔的笑意道:「是我朋友的孩子,我是他乾爹。」
丫的,乾爹?擅作主張,不過算了,乾爹就乾爹吧,無聊!
這一天是我女兒諸葛果的出生日,同時也是曹操的歸天日。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不禁打了個寒戰:湊的這麼巧,不會是曹操那邊剛死靈魂就跑我肚子裡來投胎了吧?
如果把鏡頭拉遠,這天天下版圖之中魏國一片白色,而在東吳的某個小角落則在張燈結綵。哎~真不是我要跟曹操做對,恐怕以後他的忌日我家總要開生日派對了。
今日是建安二十五年十月,大事是可憐的皇帝「禪位」與魏王曹丕。曹丕同志正式當上了皇帝,改國號為魏。
伯言,孫惜(大喬和孫策的女兒,陸遜的老婆)還有我三人坐在院子裡曬太陽,這太陽暖暖的好不愜意,我翹著二郎腿有事沒事地懷念著往事,都一年了,沒聽過蜀軍與魏軍之間有過什麼干戈,諸葛亮一直呆在成都沒有出過遠門,難道他就一點都不關心我的死活?想想就火大。
「喂!把她打包送到蜀國去算了,」我指著伯言懷中的諸葛果沒好氣地說,「看到她就心煩。」伯言正逗著小孩玩得不亦樂乎,就朝我傻笑一下繼續他無趣的娛樂活動,丫的,還真把她當自己的娃兒了,「惜兒,好好管教下伯言呀。」
「伯言開心就好。」春風拂面般的微笑,這治癒指數之高驚人,不愧是江東美女大喬的後代,姿色更勝啊~
「有病!」我轉身進屋,順便用腳抽走伯言的凳子,那傢伙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叫痛把果兒高高舉起就這麼躺在地上玩開了。有病!她親爹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呢,你這個乾爹湊什麼熱鬧?
……
晚上涼意襲人,我披了件袍子坐在桌前看兵書,果兒在惜兒的房裡睡著,此屋中不免有些寂落。門緩緩打開,一個人影進屋後緩緩將門合上。
「一個人無聊嗎?」伯言端來一碗熱騰騰的牛奶,自從我跟他說咱喜歡喝牛奶後他就在家裡養了兩頭奶牛,每天晚上都會親自煮一碗送到我房裡,真是溫馨的小日子。
「還好,就是有點空虛。」放下竹簡,我有些疲倦地貓撲在桌上。
「不要太壓抑了,」伯言走至我身後,修長的十指按在我的肩上,不輕不重地按摩起來,「有什麼心事說出來,我也許能幫你分擔點。」
這種溫馨在寒日中特別暖人,我熬了一年多的淚總有種一湧而出的衝動:「我恨諸葛亮,」我轉身抱住伯言的小蠻腰,「我恨死他了……」
「那我幫你打他,」伯言語氣中含著些許安慰的笑意,輕輕撫摸著我的腦袋,然後是耳畔,然後是脖子,「不要他了,我來照顧你。」說完抬起我下巴就是深吻一枚。
「不要他了,我不要他了……」眼淚順著臉頰流下,滲進口中苦澀不堪,他不要我了,憑什麼我要對他念念不忘?任由伯言退去我的衣服……
「子青啊,」還是在院子裡曬太陽,我真懷疑自己是提早邁入老年生活了,惜兒從伯言手中搶過笑得跟花兒似的果兒問道,「伯言的正室一直空著,你要不要……」
「還沒立正室?!」我嗑著瓜子的嘴巴立馬剎住,「那你是?」
「我是妾,」在果兒豆腐似的臉上蹭了蹭(靠,兩塊豆腐的碰撞),惜兒完全不避諱地說道,「這個正室他一直寶貝似的藏著,恐怕是等你哦~」有沒搞錯,這是女人嘛?她就不會吃醋?
這是怎樣的一家啊~!「我才不要呢,什麼名分的東西一點用處都沒有,」丟了手上的瓜子殼,我突然心血來潮某個神聖的主意就這麼出現了,「我決定了!今天你就把惜兒立為正室!就這麼決定啦,哈哈哈,偶去準備準備典禮的用具咯~」
「喂……」伯言可憐巴巴呈挽留狀定在那裡,一臉無辜以及失落。
我才不想當拆散人家家庭的小三呢,你們就好好得生活好好過日子吧。大幅度甩著手衝出門去,不知為何,心中傷感無限。
這天狂歡之後異常寂寞,我獨自一人呆在房裡看月亮,沒辦法,三國沒電視。
「寂寞了?」身後冷不丁想起某個熟悉的聲音,我愣了半天心律不齊,這聲音……這聲音……諸葛亮!
「啪!」我二話不說回頭就是一巴掌,我知道對方不是孔明是白鬼,但是,但是他們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同一個人!「你來這裡幹什麼?我過得很好!」打完我再推,把他給丟出門去!
「恨諸葛亮嗎?」推了半天沒有反應,我索性一轉頭準備奪門而出,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可是他這句話卻死死地扼住了我的腳踝,「我幫你殺他。」
我詫異地駐足在門口,這句話太詭異了:「你幫我殺諸葛亮?」我回頭想看他的眼睛,卻只見一頭銀絲在月光渲染下異常妖異,他瞇著雙眼溫柔地笑著,把所有的情感都藏在那長長的睫毛之下。
「是的,章武二年,我讓你手刃臥龍。」還是那不變的深邃笑意,白鬼純淨的如同白蓮,「我……可以摸果兒嗎?」白鬼羞澀地抿了抿嘴提出這麼個奇怪的要求,我頓時狂汗不止。
「可……可以。」今天為了不讓果兒打擾伯言的二次洞房花燭夜,今天這小鬼睡我房裡。
白鬼輕輕觸碰了下果兒粉嫩的臉蛋,果兒也不知做了什麼夢發出幾聲清脆的笑聲,第一次看見白鬼脫下手套,那五指在夜色中竟有些若隱若現,輕輕拂過果兒的額頭,他眉心驟然緊鎖,有些疼痛般迅速收回。
我好像看到……他的手指如同影像般透過了果兒的身體……
劉備要打東吳了,孫權本來就頭疼不已,這時候有兩個白癡還給孫權送來了一個禍水:張飛的頭顱!於是,劉備瘋狂了,孫權很無語……
我可以想像當孫權接到兩個人送來的頭後的悲涼感覺: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於是沒有懸念的,那兩個人被拖出去砍了。
章武二年,癲狂的劉皇叔幾乎傾全國之兵朝無辜的東吳撲來。真的是無辜,誰知道張飛虐待部下反倒被部下殺了砍下腦袋送到東吳來呢?想必此時孫權大哥正按著太陽穴感歎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吧?
「我也要去~」跟在伯言後頭念了一路,我無非就是想和他一塊兒上前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