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陸遜答得是利索,嚇得我打了個從頭到腳的寒戰,「不過這麼多人,應該不會出來。」
「哦~」真是的,一句話一次性說完很累嗎?浪費我思想感情,看看周圍的確是將士眾多且都全副武裝,「其實我蠻想養老虎的,」隨著安全感的上升,本人再次情不自禁地扯東扯西起來,「你想想,大街上遛老虎比遛狗遛鳥拉風多了,那架勢~看哪隻狗還敢對我吠,老虎亮亮牙齒都能把它嚇休克~!」
聽完本人一番不著邊的話,陸遜啞然失笑起來,弄得我成就感氾濫,倒是孔明,依舊保持那張只有我看起來心驚膽戰的笑容,微微側頭道:「別忘了,現在是初冬,老虎餓了也會鋌而走險。」
既然不給我面子,我也就不客氣了:「好啊,那你召喚隻老虎給愚弟我瞧瞧~」
什麼是烏鴉嘴的力量!我韓子青算是見識到了!話音剛落,就看到只黃底黑紋的巨大貓科動物從龐大的隊伍側翼閃過,就聽得一聲慘叫,某士兵便被老虎咬著腳踝拖出十幾米,其他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看見老虎一張嘴瞅準那士兵的咽喉打算咬下……
「修~」就在這千鈞一刻之際,空中呼嘯著穿過羽箭一隻,餓虎一驚略了開去,見我們人多勢眾便迅速隱入枯草叢中,不見了蹤影。
「老哥。」一紅影從樹上躍下,正是孫尚香,這小妮子一身輕甲十分得意,晃了晃手上的雕花大弓道,「還差一點就搞定那隻老虎了。」
「你來這兒幹什麼?」顯然對妹妹不知天高地厚地闖入險境十分擔心,溫和的孫權語氣中儘是怒意。
來幹什麼?我心中嘀咕著,還不是來孔明面前顯擺嗎?
下一秒,孫權突然拉足彎弓對準孫尚香,不會吧?我心中咯登一聲,再生氣也用不著弒妹吧?
架箭,拉弓,射出,三個動作連貫並且迅速,在半個眨眼的功夫內一氣呵成,順著射出的箭影看去,就在孫尚香身後,那餓虎正保持在撲殺的躍起姿勢上,見有箭襲來,空中一個迴旋避了開去。
此時孫大小姐嚇得是不知所措,我駭得也不輕,天!老虎!活的,還是餓的,這回可不是坐在覽車裡參觀野生動物園,也不是吃著爆米花看立體電影,屁股下的交通工具不是金屬,而是老虎最愛的鮮肉製品,恐怕對於那只飢餓的大貓我們都是些會移動著的臘腸吧?
情況緊急,孔明一把將孫尚香拉上馬,護在前座,原來的陣型早就亂了,不知道哪個挨千刀的大叫「保護主公」,眼看護在我們周圍的人員慢慢遷移至孫權身側,丫的,孫權要保護,我們勒?好歹孫尚香也在我們這兒吧?一群現實的傢伙!
人員的臨時轉移很快將我們這塊弱點暴露給那只飢餓的大貓,就聽見背後草叢中簌簌響動了片刻,一隻龐然大物狂吼著衝出……
「小心!」越是緊張越是沒想法,眼看著索命的撲來我卻腦子一白動彈不得,說時遲那時快,伯言(陸遜)大叫一聲抓住我手臂猛得一扯,整個人便脫了馬朝一側「飛」出,由於慣性帶得伯言也一同摔下馬去。
孔明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只不過男主角是諸葛亮,女主角是孫尚香……
這虎撲空,想藉著衝勁襲擊高坐在馬上的孫權,可是剛一撲便受到將士們捨生忘死的搏擊,丫的,連畜生都吃軟怕硬!那餓虎見寡不敵眾,轉個頭又瞄上了咱們,那雙炯炯有神的虎眼無時無刻不在告訴我:它很餓!
場面很混亂,那隻貓科動物也知道現下的情況不允許自己的攻擊有任何停頓,虎不停步地朝我們奔來,大概是忌諱孫尚香,它毫不猶豫地把我和伯言當做了選擇對象!
「……!」我驚得是連尖叫都省了,直接抱頭,意外是……伯言竟然二話不說擋在我面前!但,為什麼不是孔明?
……幾秒的安靜……
「智,沒事了。」雖然有人自動擋肉盾,但面對一隻猛虎還不就是誰先死的問題?我抱著腦袋嚇得滿身冷汗,直到伯言呼喚都沒緩過神來,更何況,本人還沒適應「智」這個彆扭的稱呼呢,誰知到這時候是在叫我?
「讓我來,」就見伯言聞聲抬了下頭便退至一側,再換上來的是孔明那張眉頭緊鎖的臉,「怎麼?嚇傻了?」
還是孔明比較有用,看到他就有反應,再看到他身後的孫尚香我更有反應!丫丫的,剛才我差點沒命你護著誰呢你?本來是想掛到他脖子上去的(沒辦法,腳傷未癒需要枴杖),胳膊朝孔明伸到一半心裡想想氣不過又臨時轉了個彎掛到伯言那兒去了:「伯言,麻煩你扶我上馬吧。」估計孔明此時的感受與那種肉到嘴邊突然不見的感覺差不多。
這次本人絕對有信心把某人給氣炸了,孔明蹲在那兒直到伯言扶我上馬還保持靜止狀。我氣死你!
由於方纔的虎難,馬匹少了幾匹,冷戰中的孔明與我各自搭了個便車——孫尚香和陸遜,兩匹馬兩組人,有意分開了些距離默默地往回走。
孫權回府便召集群臣,削案為誓,於曹賊勢不兩立,這原因便是從虎難中參透出你不殺虎虎必殺你的真理。曹操勢如猛虎,東吳若不在沉默中爆發便要在沉默中滅亡了。
當時情況緊急,本人急著閉眼根本沒看到到底是誰射殺了那隻老虎,不過從大多人那裡聽來的版本是孫尚香挽弓射虎的英雄事跡。
還真為他們弄了個驚天動地的邂逅……我長舒口氣,拄著枴杖遊蕩在花園中——不敢回房啊~剛還故意氣了孔明,現在回房要是碰見的話怎樣是好?才來這兒第一天事情一波一波就沒停過。
好久沒這麼停下來感受生活了,我在某個秋末冬初第一次來到這兒,感覺沒怎麼過春夏秋又是個冬季,青石板上薄霜如塵,雖是花園卻無生機,寒風蕭瑟好不悲傷。哎~~~古代呆久了,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
「智~!」孫尚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打斷了我好不容易醞釀起來的意境。
「你還是叫我子青吧,聽著習慣。」雖然直呼名字不禮貌,但我聽著舒服也就讓孫尚香湊合著叫著。
這小妮子也沒把我的話當話,一個大力金剛掌拍在我胳膊上:「你真行~這次邂逅真是太刺激了!孔明肯定一輩子都忘不了!」廢話!我心裡暗道,要是這都能忘他就不用叫臥龍了,叫我聾我瞎我腦殘算了~
我應付著呵呵一笑:「話說回來還要謝你,要不是你最後一箭,我恐怕早成為那老虎的磨牙餅了。」
「磨牙餅?」對這個陌生的詞語疑惑了一千分之一秒,咱們不拘小節的孫大小姐突然想到什麼更要緊的事,把我拉到一旁,確定周圍沒人才壓低聲音道,「其實那一箭不是我射的。」
「啊?」不是她是誰?
「真不是我,那張弓我從來沒完全拉開過,絕對射不出那力道,」見我不相信又湊近了點問道,「你不知道你哥會射術?」
她這表情不像是裝的,我心中驚訝,問道:「你是說射箭的人是我哥諸葛亮?」
「是啊是啊!超厲害的,那可是我們東吳最硬的一張弓了,他一下就完全張開……還有那個准的,直接把老虎腦袋射穿了!」孫尚香回憶著當時的場景,崇拜不已,越說越激動,「你們是顧著老虎都沒看到,你哥真的太~那個什麼了!」
怎麼可能?跟孔明呆在一起這麼久,怎麼看他一般也就挨打的份,哪裡會什麼百步穿楊的射術?哪裡拉得開這麼張硬弓?可是孫尚香沒必要騙我啊……死狐狸,你到底還有多少東西瞞著我?!
「哎,智啊,你去哪兒?」
「我累了,回房休息。」我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從曹沖事件後心中總是忐忑不安了:本人竟然一點都不瞭解這個我一心追隨的男人!
一瘸一拐地找到了孔明的廂房,這回我定要將所有的疑惑全部搞清楚!再也不要傻呆呆任由他把我當白癡一般隱瞞著!
壯了壯膽子,我運足了氣「砰」的一聲推開房門,就見桌上雜七雜八擺著各種小瓶,孔明退去了左側的衣服坐在桌邊。
真是的,黑燈瞎火這麼袒胸露乳地坐著太沒形象了吧?這死狐狸又在搞什麼花頭?
「你這是幹什麼?」屋中迷茫著各種藥物的氣味,天色已昏暗卻沒點燈。
「自殺,」就抬了抬頭看看來者何人,孔明便愛理不理地繼續自己的事,「死之前拜託你一下,能不能進門先敲門。」說著便看到他右手持一把銀色利器,緩緩接近其左胸口。
「不可以!」心裡一急我扔了枴杖便撲過去……
接下來就聽得一聲慘叫……
「你有新歡就想謀殺親夫嗎?」孔明嘖了一聲,吃痛蹙眉,小心地將那利器橫著從兩人之間抽出,滿眼無奈。
「不是……自殺嗎?」見自己把事情弄巧成拙,我也只好識趣地單腳跳開,孔明悶哼一聲,從桌上抓了塊紗布摀住胸口。
「我挑紗布啊,老大~你見過哪個要自殺的人面前擺這麼多止血藥的?」聽他這麼一說,才有所覺悟,是止血啊~
啥?!止血?這才看清桌上除了小藥瓶外還攤了些染血的紗布,雖然屋中黯淡,但白色與暗紅的對比仍然很是刺眼。「你止什麼血?被老虎咬了?」光線不足,我準備點蠟燭,誰知到剛準備點那狐狸便狼狽地轉移戰地坐到床邊去了。不會吧,這傢伙真的怕火?「相公,你怎麼走啦?」嘿嘿,總算有機會整他了,反正一時半會兒血也流不光,先玩玩兒~我端起燭台護著火焰朝孔明走去,看他那咬牙切齒的表情別提多解氣的了!「相公啊,有沒有覺得這燭光很~漂亮,很~浪漫,很~溫暖啊?」
孔明右手捂著傷口,左手不能動彈,只好斜著眼睛靠在床欄上,不去看火,一點反抗都沒有。哇卡卡,以後再騙我,姑奶奶拿的就不是蠟燭了,咱搬火盆過來!
「玩夠了沒?」孔明終於沉不住氣開口妥協,「再玩你就真得給相公我點蠟燭燒香了。」看他越加發白的嘴唇,心中多少起了些不忍,也罷,反正都知道他的弱點了,來日方長。
我特意把蠟燭放在桌沿上,好給孔明留出另一半桌子,看了眼滿桌的藥品紗布道:「你不是精通醫術嗎?止個血有必要搬這麼多藥嗎?」
「孫小姐送來的。」孔明起身,也許是帶到了傷口偷偷倒抽了口冷氣,挪到桌邊坐下。
又是孫尚香,心中醋意上湧,本人帶著微笑毫不客氣地把蠟燭移到桌子靠近孔明的一邊。
「你這是幹什麼?」某人立刻極度不滿地抱怨了句,停了手上的動作。
「說,傷口是怎麼裂開的?」我雙手交叉於胸前,居高臨下面無表情鎖定著那隻狐狸。
「從馬上摔下的時候撞到了。」面對自己害怕的火,此時他突然異常冷靜地找到了止血藥,若無其事地自行開始包紮,這說明什麼?說明某人的撒謊技巧已經超越心理極限了。
「哦?不是拉弓時太過用力拉開了傷口嗎?」話出口,孔明的動作在一瞬間顯得幾分機械。
「幫下忙。」他把繃帶遞給我,試圖轉移個話題。
想轉移話題?也不問問老娘我同意不同意!首先,微笑著接過繃帶,然後溫柔地纏了幾圈,最後……用力一扯!
「喂!幹什麼你?」孔明疼得一股勁站了起來,滿臉無辜地捂著傷口汪著我。
「沒辦法,子青手拙。」剛好作為回敬他給我包紮腿傷的事,「我可沒有孫家小姐那般細心~」(對比第一百七十四章第三段)
「你……」聽出是自己的惡因種出的惡果,孔明斜了本人一眼便無話可說。
「你什麼你?告訴我傷口到底是怎麼裂開的,否則……」
「否則什麼?」孔明剛從我身上飄開的視線又聚了回來,還帶了些凌厲,「否則你就去找陸大才子,還是另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