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的殺人笛音在木遠浩的簫聲下失效,逐丟下笛子施展起身上的武功,踏浪之上,兩人赤手相搏,運用湖上可用之物,借力打力,浪濤依然滾滾被他她們掀起來。
那飛快的水上輕功,讓岸上的人群都忘了眨眼,忘了這是一場危險的打鬥,而是一場精彩的表演。
一如人群,伊兒也呆呆的看著,不敢置信。
「水浠王爺,你確定那個人真的是木遠浩嗎?」
以前那個總是呆在府中很少出門,像沒事可幹的閒暇至極的二王爺?
伊兒不懂了,這樣的木遠浩是她未見的。瀟灑的功夫,游刃於天地間,灑盡世間光華,讓人沉醉不已。她承認她為他的光彩迷醉了。
「絕症散去,自然會恢復以往的神采。」
是啊,他的絕症在兩年前便莫名其妙不治而痊癒,那些鑽心的身體疼痛不再,那些令他失去警覺,令他無法認真思考任何稍加複雜的事情,讓他武功無法施展的病症再不在,如今的他,病魔已經還回了他所有以往擁有的光彩。
當然,包括體內的情毒已解,不會再對她迷戀,只有被她欺騙後對她的恨意。這些伊兒都知道了,從別人口中不時聽到,聽到讓自己不斷受傷。
臉色漸漸暗淡下來,沒有讓水浠看到此刻自己的表情。
木遠浩終究是世間的寵兒,集所有精彩和萬眾關注於身,她只是天地間的一隻小螞蟻,不小心被踩死了,都不會讓人覺察她的存在。他總是把她忽視得徹底,不在意她的感受。
高塔之上,伊兒她他們剛剛坐的大船正朝這邊靠過來。白衣女子絕非泛泛之輩,光是看她那精湛的功力,就讓人退讓幾步。她不喜人靠近觀摩自己的一切,靠近者殺之。一個長袖揮舞,巨浪朝大船襲去,伊兒在高塔之上冷汗直冒。
「水浠王爺,快去救炎哥哥他們。」
這次他再無動於衷,她就把他推下去。
望見伊兒眼底的焦急,水浠這會並不打算旁觀。淺淺一笑,璀璨如斯。
「以後叫我水浠哥哥。」
……
沉默幾秒,「水浠哥哥。」
可是他比較適合做朋友,她不樂意叫他哥哥。
「乖。」
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滿意的運動功力飛向大船。
他既是要做她的哥哥,也要做她的朋友,二者並不矛盾。
白衣女子和木遠浩交戰了幾百回合,仍不能把他拿下,心中懊惱。到目前為止,她仍未拿出殺手鑭,其想得到木遠浩的心可見不一般。這對於向來絕情的她是不一樣的。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答應跟著我,我可以饒你和她不死。」
她望向塔台上的伊兒。殺她在她的內心是從未改變過的,卻因為這個男人的執拗不肯順從她,而變得讓她改變了心意,姑且放了她。
「不需要。」
波瀾不驚裡皆是無懼。
「她中毒了,是會死的。」
「她不會死。」
肯定的語句,彎起的弧度全是因為提到了塔台上的女子而變得溫柔致命。
這樣的迷人笑容,刺傷了白衣女子的深情,眼中漫過一陣狠意。
朝塔台望去,一眼迷醉的笑容漫上。
起舞紛飛著耀眼的火焰,在湖中照亮湖面更加耀眼。塔台大火肆虐,迅速竄上十幾米高空。易燃的木製塔台塗了特殊的材料,火上澆油的瘋狂竄燒,一下便能到達頂部。
「伊兒。」
一陣揪心,木遠浩早早結束了和白衣女子的打鬥。
火,莫名竄上來的火。身體滾燙,熱鍋中的螞蟻。伊兒被突來的大火嚇傻,「不……。」嘴裡艱難的叫著,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耳朵,不動。腦海裡出現痛苦的畫面。一鞭、兩鞭,一鞭、兩鞭……觸目驚心的慘叫,觸目驚心的血跡鞭痕,伴著眼前大火燒灼的屋子,火燒得很旺很旺。還有那連片的庫房,燒,一直燒,為何沒有人來救火,都在那定定的看著,看著,漠然的看著她。她是那樣的絕望,那樣的無助,看著屬於她的東西都被燒燬,在偌大的某個地方消失,消失她所有的足跡痕跡。
那就把她也燒掉吧,所有有關她的,都隨大火而去。伊兒沒有試圖跳入湖中,也忘了動作,心中完全只有那火光帶來的痛楚和恐懼。
塔台開始傾斜而下,木體都在燃燒分崩離析中。
「伊兒。」逃脫掉大浪的船內的土炎世子等,能感覺到自己心往下掉落的聲音,帶著心態絕望。這樣突來的遭遇,是大家猝不及防的。
幾人再不顧湖心毒藥蔓延,展開輕功踏上水面,飛向湖心。
滾燙的火,伊兒的心卻是害怕的冰冷,沒生命沒呼吸的冷。她是死了吧。
暈眩的感覺不住的襲上身上,她好像跟著自由自在的鳥兒飛了起來。風狠狠的吹打著她的臉頰,令她不敢睜開眼睛。她的身體不住的打顫,眼淚不斷的流出,她只知道這場火讓她好害怕,好心痛,好傷心。
這似乎又不是今天的大火帶來的,而是許久許久以前,不知什麼時候的大火燒痛的,她的心好痛好傷。
狠狠的抓住身上抓著的「浮萍」,飄搖在世間。
「別怕,別怕,沒事了。」
耳邊響起了溫柔的撫慰,伊兒覺得湖中的水沒了,浮萍不見了。
睜開水汪汪的大眼睛,落入眼中的是那張每每夢中便會出現的令她傷心的熟悉臉孔,冷漠又溫柔。是他把她帶離危險,帶到岸上的嗎?不,所有的傷害都遠不及他給她帶來的傷心。
「不要碰我。」
害怕的推開他的懷抱。只有離開他的懷抱,離開他,才會讓她不受傷害,讓她覺得安全。
「伊兒……,我不管你是誰,叫什麼,不要「推開我」,好嗎?」
木遠浩眼中的受傷和深深的愧疚深深的印入伊兒眼中,可是為什麼那麼諷刺呢,她不要一個無心的人。
大火的樣子又在眼中重影,交織著鞭撻的聲音,害怕濃重襲來。伊兒的身子縮了縮,便被一個久遠溫暖的懷抱所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