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問天一驚:「相傳凡是中了子午喪屍針的人,到了子時午時便要變成行屍走肉,任由趕屍的人指揮,真是生不如死的了。」到了此刻,求生的念頭愈烈,心道:「橫豎都是個死,我何不試試金蟾神功是否可用?」索性緊閉雙眼,神聚一念,腦子裡浮現出整部金蟾真經的練功要訣,不到片刻,但覺丹田之處,彷彿有一隻金蟾呼之欲出,但又被什麼東西堵住般,掙扎了一會,復又沉下,這微妙的一點變化,卻足以令他看到一線生機,心下竊喜:「我只要這般運功下去,到了午時身子能動彈,便能逃出生天了。」當下不敢分心,照著金蟾真經心法,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身體已有些知覺,週身刀割般疼痛不已,生怕麻風發覺,恁是不敢叫出聲來。
就在此時,忽聞遠處傳來的的馬蹄之聲,漸漸近來,麻風「呼」地跳了起來,哈哈大笑,手舞足蹈,跑到山道中央,手裡已多了一把黑黝黝的鐵爪。
山道轉彎之處,一白一黃兩匹快馬迎面而來,眼見前面有人,忙一扯韁繩,兩匹馬仰天長嘶,前足騰空,終於還是停了下來。劍問天斜眼看去,但見馬匹之上,分別坐著一名佩劍少女,白馬上坐的一人,年紀約有十七八歲,身著紫衣,眉宇含愁,似是天生使然,那黃馬上的卻是一名與他年紀相若的青衫少女,眉清眼秀,俏臉稍長,略帶稚氣。「終於有人來了!」他心中慶幸,但又暗暗替兩女擔心,只恐這兩名少女未必是麻風對手。
耳聽那青衫少女勒馬嬌叱道:「兀那怪人,你攔住我們的路幹什麼?」麻風嘿嘿怪笑,鐵爪一擺道:「沒想幹什麼,借你們的馬匹用用!」
那紫衣少女道:「原來是個馬賊。師妹,別理他,趕路要緊。」青衫少女眼光一瞥,看到躺在路邊的劍問天,正半睜著眼睛看向自己,又見他滿身血漬,頓生憐憫之心,道:「咦!師姐,他……」
紫衣少女雙眉微蹙道:「師妹,師父不是讓咱們不要多管閒事麼?」
青衫少女道:「可是,師父也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那人好可憐,定是被這怪人害的。」
她兩人自顧自說著話,麻風本就肚餓加疲憊,聽得好不耐煩,說道:「你們兩個小女娃商量好的沒有,老子可沒那個耐心。」
青衫少女戟指道:「兀那山賊,你放了那個人,你要銀子給你便是,我們急著趕路,耽誤了行程,你可擔當不起。」
麻風道:「老子也急著趕路,你怎麼不把馬讓給老子?」話音未落。突地眼前人影一閃,嗆啷一聲,白馬上那少女掣出長劍,騰空便刺。
麻風噲的一聲,喝道:「來得正好!」鐵爪探出,迎向劍刃,用力一絞,滿擬當可奪劍,不料那紫衣少女應變甚是神速,人在半空,招數未老,手腕一擺,劍刃翻轉,便已脫開,足下點地,又是一劍刺出,幾下動作輕靈飄逸,一氣呵成。
麻風一絞未能將對方兵器奪下,著實有些意外,怪笑道:「小妮子不錯嘛。」鐵爪勁揮,爪尖處藍光在陽光下格外耀眼。
青衫少女喝道:「師姐,我來助你!」挺劍下馬衝了過來。
劍問二身不能動,內心卻是動盪不安:只盼兩位姑娘別讓那塗著劇毒的鐵爪抓到。兵器相交之聲連綿不絕,兩名少女像是自小練就,一旦聯手,威力驟然竟似強了十倍,雙劍配合得天衣無縫。
麻風在三屍神中,功力也是最差的一個,何況已身負重傷,他本未曾將這兩個小丫頭放在眼裡,及至此時,才知看走了眼,兩名少女越戰越勇,他卻是越戰越弱,節節敗退,吃驚不已。
最歡喜的便是劍問天了,心道:「看她兩人年紀與我差不了多少,劍法卻十分精妙,儼然是出自名家,兩人聯手,只恐我也不是對手,原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中想著,渾然忘記了身上的傷痛,聚精會神地觀戰,一邊又想像這套劍法應當如何破解,一隻手不由自主跟著比劃起來,待得醒悟,更是驚喜萬分,心道:「我能動了,我終於又能動了!」
耳聽一聲痛叫,乃是麻風所發,只見他捂著右臂,看中鐵爪差些便掉在地上,恨恨說道:「原來是天山派門徒,老子今是算是栽了。」心中卻說:我惹不起,我還不能逃麼?連聲道:「老子不玩了,後會有期……」
「期」字未落,隨手一拋,十數道寒光直射劍問天,緊接著雙足猛縱,他武藝不精,逃生的本領倒是了得,一眨眼功夫,便走得了無蹤影。沒人追他,也沒人躲他的暗器,簌簌簌簌……十數根子午喪屍針悉數打在劍問天的身上,劍問天低哼一聲,剛剛恢復知覺的身子再度遇襲,一股真氣剛提了上來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襲,一剎那間,真氣逆轉,立時頓覺天昏地暗,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隨即昏迷不醒。
兩女罷手收劍,見此情形,不禁大驚,那青衫少女率先奔了過去,擔憂之色溢然臉上,說道:「師姐,他死了麼?」
紫衣少女伸手一探劍問天脈息,說道:「還死不了,不過也差不多了。」
青衫少女始終心慈,聞言說道:「師姐,咱們救救他吧!」
紫衣少女向她白了一眼,斥道:「你就喜歡多管閒事。我又不是大夫,怎麼救得了他?」
青衫少女神色黯然道:「倘若孟師姐在這裡就好了。」突然眼睛一亮,道:「紫煙師姐,咱們送他到天山去吧?到了天山,便可請孟師姐救他!」
紫衣少女深皺其眉,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不行!咱們與這人素不相識,更何況……更何況孤男寡女……」青衫少女噗哧一笑道:「原來師姐擔心這個,別忘了喔,咱們是兩人,他是一人,不算孤男寡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