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撥開雲霧
「雲筱婕,無論你有沒有殘廢,我不會否認,我對你該有的虧欠。我曾說過我會用一輩子來償還這些債,但如今你傷害了我的妻子,我的孩子,所以……從今以後,我對你不再有任何的虧欠!!」
冷絕話如利刃,見血封侯般果決!雲筱婕所有的辯解與偽裝,都被撕破!
雲筱婕怔在原地,水眸含淚,低著頭,秋眸中水潤一片,但所有人都不會再同情她。或許她從頭到尾,也算是半個受害者、弱者,但她所犯下的罪孽,已經讓人無法再想起她從前遭受過的凌虐後人們該對她產生的同情。
紀雨霏的心底,淌過幾分憐惜,但還不足以為雲筱婕站出來說話。
紀雨霏此刻的自私,只因如果雲筱婕傷害的是她,紀雨霏或許會選擇原諒,但是任何一個母親都是無法對傷害過自己孩子的人,選擇寬恕的。
母愛有多強烈,其實在內心也證明紀雨霏對於冷絕和她之間糾纏牽絆的愛,有多狂烈。
雲筱婕的眸中在流淚,腳上也在流血。
紀雨霏眸光盯住雲筱婕的腿,皺眉,用極輕的聲音說了句,「雲筱婕,你的腿被小溫咬傷了,流血了,趕快去醫院打針吧,小心感染……」
雲筱婕被紀雨霏的話怔住了,或者雲筱婕全然沒有料想到紀雨霏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會注意到她受傷的腿,其實就連雲筱婕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腿,在流血……
冷絕眸光一黯,走向雲筱婕,最後,沉沉地壓下各種情緒,用一種非常疏離卻客氣溫和的語調,淡淡的說,「我派人送你去醫院,但我不會陪你,因為你手有腳,你的家人會陪你在你身邊。而我,也有自己的家人要陪。」
紀雨霏被「家人」二字,震得喉嚨都噎住了。
眸光落在冷絕沉鬱的背影上,長滿在心上的刺,一點點被軟化……
雲筱婕被送走了,非常地安靜地離開。
她無力再去辯解什麼,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能讓冷絕親口請她離開的原因,一定是堅到無法去摧毀改變。
冷絕手上掌握著雲筱婕的所有病例檔案,她所做過的每一件事,冷絕的大腦裡,記得清清楚楚。
*
莫子惠站在二樓,一雙冰冷的鳳眸注視著樓下的一切。
「等一下!」
莫子惠匆匆下樓,其他人的視線都移向了莫子惠。
直直地朝雲筱婕走去,「啪」一記耳光狠狠地印上雲筱婕淒涼的臉上,五指紅印深深的烙在她的臉上,兩行熱淚滾落下來。
「這個賤女人,原來一直以來,是你陷害若琳,還害得若琳差點流產!!」
雲筱婕被突然的一掌打得悶痛,一頭潦倒的長髮似凋零般散落著,她淒美的眸子裡流動著悲慟欲絕的淚霧,嘶聲尖叫著,「我沒有害你女兒!!我沒有!!」
莫子惠一愣,覺得不解氣,手掌再次朝雲筱婕扇去!
驀地,冷絕的手擋在了雲筱婕的面前,一切的爭吵都停止了!
冷絕眸光犀利,冷冷道,「媽,若琳沒事,這件事就算了,況且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做的。」
「不是她還有誰?」莫子惠氣憤難忍,對著自己的兒子,一肚子悶氣難以發洩,「玨,你最近處處和我作對,來了個紀雨霏,又來個雲筱婕,總之你完全不聽媽的話了!媽要打誰,趕走誰,你偏都不聽!!」
莫子惠伸手,一巴掌打在了冷絕的臉上。
冷絕英俊的臉微微一震,幽黑的眸子裡劃過黯淡的光芒,淡淡的傷感氤氳了整個黑眸,面對憤怒的母親,他依舊是溫雅的笑容。
這是莫子惠第一次打他!
冷絕難以想像,自己的母親第一次打自己,不是因為小時候的不懂事和調皮,而是因為長大後成熟的自己,忤逆了母親的意思。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將自己當做是親生兒子!
莫子惠被冷絕黑眸中流動的狂野情緒所嚇倒了,如此憤然的眼神,看看都讓人覺得後怕。
莫子惠冷哼一聲,轉身,走到一直靜觀的冷若琳身旁,輕聲撫慰著,「若琳,回房了,壞女人一個個走了,就不用怕了。」
雲筱婕被人帶走,儘管她的眸中含著不甘的淚水。
但冷絕的眼裡,已經不願再見到他。
離開,或許是減少冷絕對她的憎惡,最好的辦法。
……
*
所有人都靜靜地,從冷絕的身邊走過。
左右兩個耳光,一個是最愛的女人給他的,一個是至親的母親給他的。
他一個人,如一尊雕像般,定立在大廳中央,一個人的孤獨與冷靜,默默承受。
從未有過如此沉重的打擊,親情與愛情,他真的不配擁有嗎?
……
14歲那年,發育較晚的冷絕,個頭不高,身材消瘦,雖然是黑道老大的兒子,卻時常被人欺負。
冷絕痛恨自己的家族,所以每次受傷,他都沒有和家裡人說。
只是,這些傷口太明顯。
母親不管他的死活,但一直疼愛他的爺爺看的心疼不已。
那時,他的名字還叫做冷玨。
爺爺說,你將來是要繼承冷家的,這麼懦弱可不行。
於是,爺爺當即決定為他易名。
將「玨」改為「絕」。
但算命的說,參照生辰八字,如果由冷玨改名為冷絕,他日後的命硬得無人可摧,事業財富金錢榮譽,更不在話下。
只是,他此生必須絕情無愛,就算愛了,身邊的人,也會一個個離開他。
淒冷絕涼,或許才是這個名字真正的含義!
*
紀雨霏抱著小溫,遠遠地……望著冷絕,即便是背影,依舊是一身無法忽視的光芒,可光芒背後,是淒涼的暗影。
小溫依在紀雨霏的懷裡,漆黑的圓溜的眼珠盯著紀雨霏。紀雨霏每動一步,小溫就發出嗚嗚的聲響,淚眼汪汪地看著紀雨霏……
小溫,你也不捨得離開嗎?
小溫像是通人性一般,突然動了身子,從紀雨霏懷裡,跳了下來。
跑到冷絕的腳跟處。
冷絕轉身,濃眉緊蹙,望著小溫用柔軟的爪子刨著漆黑發亮的皮鞋,發出哀傷的嚎叫聲。
冷絕抬頭時,正好對上紀雨霏琉璃般清澈的淡眸。
兩人的眸光,均是一滯。
「小溫它……受傷了……」冷絕的話,十分低沉。
黑眸凝望著紀雨霏,深深地……穿入她冷漠偽裝的眸子。紀雨霏感覺到他灼熱目光,瞳仁一縮,慌忙地垂眸。
「那我留下來,照顧它……直到它好為止……」
她的話,不再鋒利,或許面對冷絕灼熱的目光,再也無法用偽裝得十分不在意的目光注視他。
冷絕抱起小溫,將小溫交給了傭人。
大手,包住紀雨霏冰涼的纖手,然後,垂眸,深濃的眸光中,透著深深的憐愛,「你的手,好涼……」
心,似被他帶有魔力的話,通了電流,一瞬間,一股溫暖從手心蔓延開來……
她幽幽地望著他,氤氳著淚光,目光交織,融在了一起。
他的手心,好熱……
紀雨霏捏著他的手,將自己的手指交纏在他粗糲的手指之間,緊緊地扣在一起。
一股熱流,順著他的手臂,蜿蜒流下,灼痛了她的手。
「冷絕,你……的手受傷了?」
拋卻冷漠的面具,紀雨霏嚇得哭出聲,緊張地抓起他的右手,他的手劇顫了一下!
之間手臂上段映出了深色的血漬,濃濃地滾出。
紀雨霏倒抽一口氣,雙手顫抖而焦急地解開他的西裝。
責問著,「冷絕,你這麼晚到哪裡去了,手是怎麼受傷的?剛才為什麼這麼激動,害得傷口破了。」
淚水急急流下,她氣憤地咬著唇,毫不憐惜地磕破著柔軟的唇,恨得要死。
為什麼這該死的男人,要受傷來害自己擔心呢!
冷絕暗暗地笑著,黑眸中滾著熱淚,另一隻未受傷的大手攫住她低著的精美下巴,微微抬起。
如子夜般唯美的黑眸,正凝視著她,手轉過,滑到她的唇瓣,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唇。
磁性的聲音裡,一如既往地霸道,「又是誰准你,這麼不珍惜自己的唇,咬破了……我怎麼吻你?」
趁紀雨霏還在怔忡之際,他的唇瓣已經落在她的櫻唇上。
極盡的溫柔……怕是弄痛了她的唇瓣,細密的吻著,吸ソ吮著,舔ソ舐,滋潤著……幾乎不漏過每一處的香滑。
紀雨霏半瞇著眸子,含著淚光,望著冷絕……
身體裡的血液,就像凝固了一樣,以至於身體也動不了……
炙熱的吻,寸寸瓦解她的牴觸情緒,雙手漸漸地攀附在了他的頸項,緊緊地繞上。
「霏,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怕……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我。我不想成為孤獨的人,我不想……失去你和孩子……」
冷絕的熱淚,流得比他的熱血還快,他痛哭的樣子,就像個失去母愛的孩子。
紀雨霏緊緊地勾著他,也不知自己此刻抱著怎樣情緒,或許是出於安慰,或許她已經原諒他了嗎?
不管了!
她不想看著冷絕傷心難過,也不想再離開他。
「我不走,我……會暫時留在你身邊的。我們……上樓,處理傷口,好嗎?」
……
*
紀雨霏將冷絕扶回房間,打開燈,取了一盆熱水。
她短暫的離開,似乎並沒有讓她對這裡產生了生疏。
儘管她一直說,她恨這裡,但這是冷絕的家,就算再多的仇恨,她也必須和孩子跟他生活在一起。
她不想考慮有沒有原諒冷絕的事,因為雲筱婕都走了,糾結這樣的問題,已經毫無意義。
「我為你擦身子吧……」
紀雨霏,笑得溫柔雅靜,柔和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溫婉的就像一個賢惠的妻子。
取了毛巾,攪干,然後將傷口附近的血擦乾淨。
傷口好像不算太嚴重,紀雨霏認真地檢查了一下。
取出一次性的消毒藥劑,塗完後,裹紗布,動作一氣呵成。
嗯,這個她很拿手,以前紀平一直打自己和母親的時候,已經練就過許多次了。
處理完傷口,她用手擦了擦額角的汗,冷絕的目光注視著她,一串串滿足的微笑,為他而綻放。
一個人真心地去做一件事,即使這件事極其微小,只要是為了自己所關心的心,笑容比怒放的花還燦爛,幸福。
含蓄,是另一種表達,紀雨霏就是個性格強烈,對於愛情卻十分含蓄的女人。
「霏,你說暫時留在我身邊,你的暫時……有多久?」
冷絕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紀雨霏一楞,深吸一口氣,抿唇,道,「那要看,你的傷口,什麼時候好。」
「那我讓它永遠好不了呢?」冷絕說著玩笑話,眼神卻極認真。
「我不允許!」紀雨霏生氣地看著他。
冷絕瞇眸頂著她,露出呵呵的笑聲。
紀雨霏尷尬地低著頭,冷絕卻一直壞笑著。
許久……
冷絕主動開口,黑眸專注地看著她,「需要我道歉,需要我解釋,最近一切發生過的事嗎?」
紀雨霏怔忡。
搖搖頭,「不需要。因為……我理解你」
冷絕微微一訝,不敢相信紀雨霏突然的轉變。
紀雨霏抬起清澈的水眸,看著他,說道,「從你趕走雲筱婕的那一刻的眼神裡,看到了你內心的掙扎。其實一直以來,是我不懂事,我沒有站在你的角度考慮你的感受,因為孩子我變得自私,但你同樣是孩子的父親,你卻能做到冷靜。其實,我應該理解你對雲筱婕,是責任,而不是愛。如果你當時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因為和我結婚,而趕走了殘疾的雲筱婕,那麼……我一定會鄙視你!」
冷絕眉宇間重重陰雲,被紀雨霏一番真誠的話語,輕輕地驅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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