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匯聚於古堡前面的大草坪上,圍坐一起,感受這法國郊區裡的夜景。不同於巴黎市區的繁華與熱鬧,這裡的夜是沉寂的,但是星空卻格外璀璨。
大家三三兩兩的討論著,拋去工作的壓力和一切的煩惱。
「冷總,謝謝你!」不知是誰,舉著一罐啤酒,起了個頭。隨即所有的人都向冷川痕敬酒。從沒想過這個一直高高在上的總裁居然陪伴他們一起游法國,還讓他們住這樣想都不敢想的古堡。
冷川痕也拿起旁邊的一罐啤酒,接受他們的熱忱。
過了一會兒,黎想又開始支招,挑起了這夜晚的氣氛,「大家有什麼才藝都展示一下,熱鬧熱鬧。」
隨即便有一些人自告奮勇的唱起了歌,跳起了舞,講起了笑話。笑聲不斷,給這個與眾不同的夜又增添了幾分快樂與歡笑。
「於妹妹,你也露一手吧。」黎想走到於清淺身邊提了個要求。
「我?可是我不會啊。」於清淺有些緊張,這些流行歌曲她又不會,舞蹈身上穿的衣服又無法展示,手邊也沒有琴,總不能讓她作一幅畫。看著旁邊的冷川痕,想要得到他的解救。但是他卻只是冷眼旁觀。
「於妹妹,你就不要謙虛了。一看就知道你多才多藝的。」黎想顯然不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於清淺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太謙虛就顯得做作了。那自己要表演什麼呢?如果唱古調,那麼勢必要引起麻煩。在腦海中搜索了一下,想起自己當初在翻看古詞的時候,藍可依居然唱起了那首《蘇幕遮》,自己還學了一段,現在應該可以賣弄一下。
「那淺淺就獻醜了。」於清淺落落大方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人群中央唱了起來。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醉。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眾人本來是不屑,多日來她一直就賴在冷川痕身邊,在心裡早就給她下了不好的定義。但是歌聲一出,她與生俱來的那種氣質,那如雲出岫,如珠在盤聲音婉轉在這個動人的夜裡。不自覺的都對她改變了態度,她的瓊姿花貌,全露天真。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恍若悠遠的一支幽蘭,全然沒有半點矯揉造作。恐怕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總裁的氣度。
於清淺以一個完美的長音結束了自己的歌唱。「美人才調信縱橫,非將此骨眉公卿」,一下掌聲四起。眾人都露出了讚許的目光。
或許是有了醉意,或許只是感覺在作怪,「冷總裁,你何時把于小姐娶回家做我們的總裁夫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這下一定要把冷總惹怒了,居然管起了冷總的私事。於清淺也覺得有些站不穩。分明感覺冷川痕的臉上也籠上了一層霜。
氣氛一下變得嚴肅,所有的人都看著冷川痕,卻又不敢直視他。他的眼神太具有殺傷力,會讓人不寒而慄。而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人此刻已是冷汗直冒,攥緊了手心,懊悔剛才的一時口快。
連黎想都不敢再多說什麼。
「不早了,大家散了吧。明天一早還要回市裡。」冷川痕手插著褲袋,很平靜的說著。
所有的人都感覺虛驚一場,幾乎能聽到一片「噓」的吐氣聲。
冷川痕一個轉身,嘴角微微一撇,消失在黑夜之中。就像是一個夜的使者,那般神秘的行走在消逝中。
深夜,於清淺一覺醒來,卻再難以入眠。披了件薄衫,輕輕地離開了房間,下了樓。
來到古堡前的那片草坪上,仰望星空,星羅棋布,依舊是一片璀璨。沒想到這異國的夏夜也是這般別具風情。晚風習習,也不覺得那般燥熱,反而是一絲清涼一直吹到心裡。
曾經,多少次在這樣的夏夜裡,和哥哥秉燭夜談,只為了一些閒趣。多少次在這樣的夏夜裡,和小丫鬟們「輕羅小扇撲流螢」,或者在這樣的夜裡,看照進屋子碎了一地的月光,等待夢的悄悄來訪……只是那些記憶只能埋在心裡,無法訴說。
突然一個小小的一閃一閃的東西從眼前飛過。於清淺一陣驚喜,這裡竟也有螢火蟲嗎?邁著細細碎碎的步子,追逐著它的螢光。
「啊!」於清淺只感覺眼前一黑,便撞到一堵肉牆。「你是誰啊?」連忙站穩了身子。
「走路都不看路的嗎?」是熟悉的冷酷的聲音。
「冷川痕,你也沒睡嗎?」於清淺沒想到他也在這裡,很是吃驚。
「這麼晚了,你不睡幹嘛呢?」冷川痕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睡不著,所以下來乘涼。」於清淺實事求是的回答。又想起剛才的那只螢火蟲,便四處張望尋找它的蹤跡。
「你在找什麼?」看到她東張西望的樣子,冷川痕問道。
「我方才看到一隻螢火蟲,現在好像沒了。」於清淺的滿是可惜的語氣。
「是嘛!」冷川痕不緊不慢的走到她的面前。將手伸到她的眼前,慢慢地打開……
只見一個小東西一閃一閃的從他的掌心漸漸地飛出。於清淺看著那亮亮的螢火蟲出了神,清澈的眼神中也在閃著某種吸引人的光芒。
於清淺想要追那隻小螢火蟲,卻沒想到離冷川痕又近了一步,差點又撞到她他。侷促不安的、羞澀的、倔強的神色全都投射到他的眼眸裡。彷彿彼此的眼睛都有了無限的魔力,深深地吸引著對方。
再沒有螢火蟲,再沒有別的東西,只有眼前的那一雙可以滴出水的秀眸。
沒有了過去,沒有了負擔,只有眼前的那雙深沉敏銳的幽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