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依然這麼自大。」她嗤笑,卻在心底不停說著,拜託你走吧,走得遠遠的,別讓我看見。
「我的直覺向來準確。」瞧她連走路都這麼辛苦,程斯雋忍不住說:「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不必,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麼時候?」遇見他之後,可融發現自己的心全都亂了,變得煩躁易怒,這樣對小葉並不好,她一定要冷靜下來。
「我要知道你住哪兒。」她可知他找了她有多久了?
「做什麼?」既然無法愛她,又何必給她多餘的關懷,「你說你找了我很久,究竟要幹嘛?我們就在這裡解決吧。」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他沉聲道。
「哈……」可融笑不出來,「拜託,你到底聽懂沒?我就算再不好、缺點再多,也不是任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再說,我已經有新的交往對象了。」
「我不信。」他板起臉說。
「你若不信我也沒辦法了。」可融心想他這麼執意要跟,是不會放棄的。正好今天是秦醫生來為她做身體檢查的日子,此刻應該已經到了,或許他可以幫她一個忙。
於是,她慢慢走回離海邊不遠的別墅內,才進門就聽見林護士說:「怎麼去這麼久,我剛好要去找你呢!」
「不好意思,我只是到海邊看看書。」
「秦醫師來了。」林護士提醒。
「在屋裡嗎?那我馬上進去。」
她不顧跟在身後的程斯雋,正要往前走,便聽見林護士問:「可融,這位是?」
程斯雋朝林護士有禮一笑,「我自我介紹好了,我是她肚裡小孩的父親。」
林護士一陣驚愕。
「誰說孩子是你的,是我的。」醫師秦太晉從房裡出來,當他迎向可融那雙感激的目光時,回以一笑,「怎麼這麼晚回來,把我擔心死了。」
「因為遇到一個死纏濫打的陌生人,所以回來晚了。」可融笑著走近他,「能不能替我請他出去?」
「當然可以。」秦太晉走向程斯雋,兩個同樣高大頎長、各有氣勢的男人相對視,「不好意思,我未婚妻說不認識你,可以請你離開嗎?」
「沈可融,你這是玩哪招?」揚高嗓音,程斯雋一反平日冷靜地怒道。
可融靠在落地窗旁,看著遠方那片大海,內心如同洶湧浪潮,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請你立刻離開,否然我要打電話叫警察了!」攔住他,秦太晉不讓他再趨前一步。
程斯雋瞇眸,「你打呀!」
「你——」
「別跟他吵,我來。」可融扶著腰走過來,對著程斯雋說:「知道我身體不好,就別讓我太激動,拜託你離開吧!」
程斯雋望著她,心想自己沒為她做什麼,真的不該在這時候還來刺激她,「好,我離開,但我會再來。」
又望了秦太晉一眼後,他這才轉身離去。
可融望著他遠離的背影慢慢消失,一個站不穩的趕緊扶著牆。
「你怎麼了?」秦太晉扶住她。
「沒事,剛剛謝謝你。」她抬頭對他虛弱一笑,「你怎麼知道我在向你求救?」
「當你的家庭醫生好一陣子了,也常聽你說心事,更從你父親那邊得知他做了什麼事,自然知道你和他的關係。」秦太晉扶她到沙發坐下。
「只不過你說出未婚妻三個字,還真讓我嚇一跳。」她對他溫柔一笑。
「本來想說女朋友,但怕效用不大,無法趕走他,若不是怕你嚇到,我就直接說你是我老婆了。」數月相處之下,兩人也熟識了,他毫不避諱表現對她的好感。
她搖搖頭,「千萬別這麼說,我配不上你的。」
「如果我說喜歡你,你會讓我追嗎?」他不是不想向她表白,只是每每剛開口就被她制止了。
「我不想談這個,先做檢查吧!」可融說道。
「好吧!」秦太晉無奈地在心裡歎口氣。
閉上眼,可融腦海又浮現程斯雋的身影,和他依然俊帥的面容……
天,為何她還是忘不了呢?為什麼?
隔天,可融正要出去散步,卻見程斯雋站在大門外等著。
她看著他,詫異的發現他的穿著跟昨天一樣,於是問:「你一直待在這裡沒回去?」
「我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到你。」他勾魅起一絲笑容,「我已經決定在這裡找間房子住,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昨天回去民宿,他曾經為她與那個男人的關係困擾不已,但最後他想通了,無論她與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未婚夫妻的關係,他都不會放棄她。
經過昨天的接觸之後,他可以從她眼中看見情意,他很肯定,她還是愛他的。
她直瞪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很好玩嗎?」
「有兩個原因,一是要守護你,一是不希望你再繼續傷心,這樣對身體不好。」他看看屋裡,笑意盎然地說:「我可以進去嗎?他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你……你監視我嗎?」可融沒想到他居然注意這麼多。
「算是吧。」
她眉心輕鎖,狠狠注視著他,「怎麼有你這種人呢?為何不放過我?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他眸心專注地看著她。
「太自大了。」他怎麼還是老樣子,自以為是,總認為自己是對的,偏偏她就是被他這分自信給迷惑了心,至今依然。
她依舊著迷於他磊落的風采、帥氣的笑容、輕柔的耳語,即便知道這些都只是假象,還是情願被騙。
「不是自大,而是事實,你本就是我的,你嘴上能否認,但是心不能。」程靳雋淡淡一笑。
不理會他,她徐步走在木頭棧道上,「你的正牌女友呢?你都不管她了嗎?」
「她只是我的好朋友。」跟在她身旁,他朗聲說。
「那我呢?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女友,幹嘛跟著我。」這麼說之後,她覺得自己好悲慘呀。
「跟我回去吧,你該知道我對你並非無心,只不過……只不過……」程斯雋轉過她的身子,正要說出她父親的原因時,她腹中的胎兒突然動了下,而頂著她肚子的他因而震住了!
「孩子……孩子在動!」程斯雋非常震驚地看著她。
「這是很正常的。」沒想到凡事鎮定的程斯雋也會出現這樣慌亂的表情,實在令她意外。
「我能摸摸嗎?」伸出手,他輕輕摸向她的肚子,這時又是一陣胎動,讓他感受到生命的存在感,眼角不由泌出了水光,「男孩?女孩?」
他不該用這麼感性的語調問這個問題,讓她無法不回答。
「女孩,不過與你沒關係。」就算還愛著他、就算對他還有留戀,她知道早該結束了。
「你怎麼又來了。」他抓住她的雙臂,「就算你再說十次、二十次,我都不會相信你說的話,更別以為昨天與那男人演的戲會騙過我。」
「為什麼不信?你憑什麼不信?」可融瞪大眼望著他。
「因為我知道你對我的感情還在。」程斯雋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昨天只是不想當面拆穿那個男人,但我不會再容忍第二次了。」
聽他這麼說,可融完全愣住了,難道她的演技這麼差,被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就算你說的都對,那又怎麼樣?像你這種男人,心是硬的、血是冷的,沒有女人願意跟著你,你還是走吧!我想回屋裡了。」用力排拒內心對他尚存的眷戀,她舉起腳步往前走。
「我的心不是硬的,血更不是冷的,我愛你。」這句話,他在她背後一字字說道。
可融定住腳步,一顆心顫抖著,「過去你也說過類似的話,要我怎麼再相信你?」
「不相信?」閉上眼,沉吟了會兒,他鄭重地說:「好,我會努力重新取得你的信任的。」
「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才說完,他便將她抱起,直接往別墅走去。
「你這是幹嘛?」可融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忍不住大叫。
「噓,別激動,我只是要抱你回屋裡。」抱著她徐徐往前走,他腳步平穩、大氣不喘,讓人不敢相信他懷裡正抱著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
「我可以慢慢走,你不需要這麼做。」他說什麼也不肯放手,她若硬撐著腦袋也很累,沒辦法了她只好往他懷裡靠,「你真的不必這麼做,就算這樣也沒用的。」
「無所謂。」他輕逸出一抹笑,「我只是想抱抱你和孩子。」
「這孩子不是你的——」
「行了,就別再說謊了。」將她送回屋裡,他彎起嘴角笑了笑,「好好休息吧。」
可融看著他真誠的笑容。只能斂下雙眼,不敢再看他。
程斯雋對錯愕的林護士點點頭,有禮的問:「可融愛喝燒仙草,晚點兒我可以帶過來給她嗎?」
「原來沈小姐喜歡喝燒仙草,當然可以了。」林護士呆呆的點頭,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不用,我不喝,你不必麻煩了。」可融阻止他,就怕自己的防備會徹底崩潰。
他理解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想讓我知難而退,沒關係,我還是會過來。」
他又對林護士說:「請你好好照顧她,我走了。」
林護士點點頭,送他出門。
望著他走出大門外,可融趕緊走進房間,打開窗簾,看見程斯雋就走在小路上,她不懂為何他會找到她,又為何放著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公司不管,硬要纏著她?
回去吧!守著你狠心奪走的一切,就別再來混亂我的心了。
當晚,程斯雋買了燒仙草過來,只不過可融找了借口躲在房裡不肯見他。
他也沒有強迫她出來,只請林護士將燒仙草交給她之後便離開了。
離開之後,他回到公司,準備在公司挑燈夜戰,用一到兩天的時間將資料整理好,而後帶到民宿去辦公,如此就可以每天見到可融了。
當晚才到公司,齊乃綸也到了,「幹嘛十萬火急的把我找來?」
「因為我需要你。」程斯雋瞄了他一眼說。
「別淨說一些讓人誤會的話。」搖搖頭,他瞅著程斯雋,「電話中你說找到她了,真的嗎?」
「嗯。」拿出資料,程斯雋無奈地看著他,「聽我的勸,別傷害自己所愛的女人,否則會後悔莫及,就像我現在一樣,想挽救卻不知該怎麼做。」
「那你同樣原諒沈達觀了?」
「沒有。」關於這件事,他一直無法說服自己。
「那可就難了,哪個女人能接受一個恨她父親的男人?所以你只能二擇一。」
拿起他擱在桌上的資料,齊乃綸看著他突轉沉靜的表情。
「二擇一?」
「對,原諒沈達觀,或者放棄沈可融,原諒他就有可能喚回你愛的女人,否則就只有放棄。」身為好友,為了他的幸福,他提醒道:「你自己考慮清楚。」
「嗯,我知道。」程斯雋啞聲應道。
「你把這些資料裝箱做什麼,要換辦公室?」齊乃綸不解地問。
「不是,是要換個地方辦公。」程斯雋輕笑。
「換個地方?」
「嗯,我要去陪在她身邊。」這是他目前的決定,就怕她會再次躲起來,讓他再比找不到,「對了,你呢?跟勻璨——」
「別說了,她不會在意我。」齊乃綸無力一笑,轉移話題,「我猜你叫我過來就是為了佳峒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