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雖然有些猶豫,但張曼成下達了命令,那名士兵也只有執行張曼成的命令,當即便是喝了一聲,轉身便要離開軍帳。
「慢著!」就在那士兵彎腰就要鑽出軍帳的時候,張曼成突然又出聲喊住了他。那黃巾軍士兵又只得再次轉過身來,對著張曼成拜倒在地,等待張曼成新的指示。張曼成深深吸了口氣,剛剛下達那樣的命令也只是一時義憤,現在稍稍冷靜了一下,便想得到,這邊張角仙逝的消息剛剛傳過來,那邊劉辟和龔都就出現了,要說其中沒有關聯,打死張曼成也不相信。
若是換作知道張角已死的消息之前,張曼成會毫不猶豫讓人把這兩個叛徒給殺了!可是現在張曼成不得不為身邊這一直跟隨自己的黃巾軍考慮,如今黃巾軍失敗似乎已經成為了定局,現在只有一千餘名官兵找上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更多的官兵來這裡。眼前這一千多官兵張曼成都不見得敵得過,更不要說更多的官兵了。
張曼成已經聽說了,上次在南陽城兵敗被俘虜的十萬黃巾軍士兵,已經被官兵全都給殺了。張曼成可以預見,若是等到自己兵敗之後,自己手下的這些兄弟們會是一個什麼下場。張曼成自己可以為太平道而殉道,但卻不忍拉著手下這些兄弟們一起陪葬,他必須要為他們找一條活路!
臉上陰晴不定,張曼成最後還是長長地舒了口氣,對那士兵喝道:「把他們兩個給我帶上來!」
「喏!」那士兵再次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軍帳。而張曼成則是挺直了腰桿,整了整身上的衣甲,隨即便是轉身坐到了軍帳中自己的席位上,靜靜地等著。
沒過多久,那士兵便是帶著一身官兵鎧甲的劉辟和龔都兩人走進了軍帳,士兵對著張曼成抱拳喝道:「渠帥!劉辟、龔都二人帶到!」
「末將劉辟(龔都)!見過渠帥!」再次見到張曼成,劉辟和龔都都是下意識地朝著張曼成抱拳行禮,就像當初在張曼成帳下效命一樣。
張曼成卻沒有理會這兩人,而是直接對那名士兵說道:「你退下去吧!」
見到張曼成漠然的表情,劉辟和龔都兩人都不由得有些尷尬,他們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一名黃巾軍將領了,而是一名黃巾軍的叛徒!
等到那名士兵退下去之後,張曼成再轉過頭,望向了劉辟和龔都,嘴角卻是微微勾起,露出了一絲鄙夷的冷笑,說道:「不知兩位大人今日屈尊來到我這裡,有何貴幹?」
聽得張曼成的冷嘲熱諷,劉辟和龔都頓時就是臉上一紅,劉辟對張曼成抱拳說道:「渠帥!我知道你對我們很是不滿!現在我們倆無論怎麼解釋,你也不會原諒我們!不過這次我們還希望渠帥能夠相信我們,我們這次來這裡,完全是為了這山上所有的兄弟們的性命!」
「哼!」劉辟一上來卻是說得這麼直接,倒是讓張曼成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只有回以一聲冷哼,便是不再說話,等著劉辟和龔都說出他們的來意。
見到張曼成不說話了,劉辟和龔都也知道張曼成的意思,同時都是暗自鬆了口氣。其實這次他們來鳳凰山上,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畢竟他們也曾在張曼成帳下待了那麼久,張曼成對於叛徒的態度,他們是再清楚不過了。在上山之前,在山腳下統領那一千餘名官兵的羅陽就曾經說過,他們很有可能連張曼成的面都見不著,就被黃巾軍給殺了。而羅陽也曾說過,他們倆可以不用上山,這完全都看他們自己的意願。可是思前想後,劉辟和龔都兩人還是決定親自上山來勸降張曼成,也算是為了這山上的黃巾軍兄弟們著想。
當即,劉辟便是對張曼成抱拳說道:「渠帥!相信你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大賢良師已經於廣宗城仙逝了!」
聽得劉辟的話,張曼成的臉色不由得一寒,瞪著眼睛看著劉辟,心中的怒火正噌噌地往上冒。張角已死的消息若是沒有傳來,劉辟和龔都又怎麼會上山,張曼成倒要看看劉辟到底有什麼話說!劉辟面對張曼成的怒目,卻是沒有半點畏懼,說道:「渠帥是個聰明人!相信也很清楚,大賢良師對於黃巾軍的意義所在!大賢良師不在了,就憑地公將軍和人公將軍絕對不可能撐起黃巾軍的這面大旗!」
「不要再多說什麼廢話了!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直說好了!」張曼成又豈會不知道劉辟所說的是大實話,劉辟口中的地公將軍和人公將軍,就是張角的兩個弟弟張寶和張梁。這兩人的本事比起張角那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可偏偏還喜歡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以前有張角在他們上頭壓著,他們還鬧騰不出什麼大亂子,現在張角不在了,只怕最先出亂子的,就是他們兩人了!
這些雖然都是即將生的實情,但並不代表張曼成就願意聽這些,雖然已經知道黃巾軍馬上就要失敗,可聽到這些,張曼成心裡還是很不舒服。不過劉辟彷彿沒有看到張曼成那冒火的眼睛,而是繼續說道:「皇普嵩一把火燒光了波才將軍的大軍!朱俊也是把彭脫將軍的大軍給擊潰了!現在朝廷又任命了皇普嵩接替董卓狗賊擔任官兵的統帥!皇普嵩可不是董卓狗賊那個窩囊廢,有他在,廣宗的黃巾軍被擊敗那也是遲早的事情!而各地的黃巾軍也是紛紛落於下風……」
「夠了!」張曼成一聲怒喝,直接打斷了劉辟的侃侃而談,猛地站起身,拔出了腰間的寶劍,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看著劉辟,喝罵道:「狗賊!我殺了你!」
龔都見了,立馬就是挺身擋在了劉辟的面前,而劉辟卻是絲毫不懼地挺直了腰板看著張曼成,一臉正色地說道:「渠帥!我之所以會說這麼多,只想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現在黃巾軍已經是日暮西山,再無成功的可能了!難道渠帥就真的忍心讓兄弟們一起等死嗎?」
聽得劉辟的最後一句話,張曼成本來已經舉得老高的劍,卻是怎麼也看不下去。就看得張曼成那張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連著變換了好幾次,最終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手中的寶劍也是無力地落在了地上。張曼成抬起頭,雖然剛剛沒有做多少動作,卻是不由自主地喘起來,瞪著劉辟和龔都兩人喝道:「那能如何?難不成像你們兩人這樣!投靠到朝廷!做朝廷的鷹犬!」
劉辟拍了拍面前龔都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沉聲對張曼成說道:「渠帥!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龔都兩人從來就沒有投靠過朝廷!到現在,我們也不是什麼朝廷的鷹犬!」
「哼!」張曼成深吸了口氣,總算是平復了自己的氣息,滿臉鄙夷地冷哼了一聲,喝道:「這種拙劣的謊言就不要說給我聽了!你們以為我會相信?說謊的時候,你們別忘了自己身上穿著的這身狗皮!」
見到張曼成不肯相信,劉辟和龔都兩人也只能是回以苦笑,龔都說道:「渠帥,我們知道,要你相信我們沒有投靠朝廷是很困難的!但我們倆可以對天誓!從當日在南陽開始,我們就沒有投靠過朝廷的想法!到現在也沒有過!」
說著,龔都便是將在南陽的遭遇,包括當日被黃忠擒下,一直到之前跟著羅陽來到這裡,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最後,龔都說道:「渠帥!我也不打算瞞你!主公所帶來的千餘名官兵,全都是從南陽城臨時招募的新兵,只是在南陽城訓練了短短的一個多月而已!」
新兵!張曼成的臉頰開始抽搐起來,沒想到自己手中有足足五萬多名人馬,卻竟然被區區一千名新兵蛋子給嚇得不敢出山!張曼成簡直恨不得狠狠地甩自己兩個巴掌!對於龔都的話,張曼成已經相信了一大半,龔都此人的性格和劉辟不同,平時都是少說話多做事,並不像劉辟那麼機靈,但所說的話絕對是實在話!
而最讓張曼成接受不了的,卻是在龔都口中,自己在南陽城的那次失敗,完全都是拜一個才二十多的年輕人所賜!張曼成自從十多年前拜張角為師,雖然不是自視甚高,但也自認為比一般人要強上不少,現在竟然會在一個如此年輕的人手中一敗塗地,這讓張曼成如何受得了!
不過老實人龔都卻是沒有現張曼成的神情變化,而是繼續說道:「渠帥!我雖然見過的世面不多,但看得出來,主公絕非池中之物!兄弟們若是跟著主公,絕對不會吃虧的!」
「不要再說了!」張曼成額頭不住地暴出青筋,喝道:「我倒要看看,那個被你們如此推崇的小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有本事就讓他攻破我的寨門!堂堂正正地擊敗我!想要這麼簡單地就讓兄弟們給他賣命!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