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君墨翰將一隻信鴿摔在她的面前,那信鴿是她向母親傳遞消息用的,事情終於瞞不住了嗎?終於,她突然覺得渾身一陣輕鬆,卻原來,隱瞞才是她真正的負擔!
歐陽飛燕面色平靜的看了信鴿一眼,鴿子腿上的信件已經被拿走了,此刻正夾在君墨翰的指間。
「歐陽飛燕,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兒?」君墨翰冷著臉,語氣都透著冷意。
「皇上,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歐陽飛燕輕聲回答,她早預料到會有這一天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也好,知道就知道吧,她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膽,還得琢磨怎麼給母親送消息,還想琢磨怎麼說才能既不讓母親失望又不傷害到他,這其實很難做到,真的很難。
「原來你真的背叛朕!」君墨翰的話裡透著股不置信,也許,在他眼裡心裡,這個後宮之中,誰都會背叛他,誰都會傷害他,只有她,只有她是不會背叛的,可是,他顯然信錯了人!
「我……」歐陽飛燕張口想要解釋,卻說不出話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吧?說什麼都無法掩蓋她確實背叛他的事實,就算是不得已,就算她從沒有向母親說過什麼對他有實質傷害的消息,但她並未全心全意對他卻是真的,她,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以為朕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兒的嗎?哈,其實朕早就知道了,只是朕以為朕好好對你,你就會為朕改變,站在朕這一邊兒,就在你進冷宮的那一晚,朕還曾給過你機會,朕以為你會聽進去,只是沒想到,是朕錯了,原來從頭至尾,你都沒有愛上朕,朕在你眼裡,原來不過是棋子,棋子,哈!」君墨翰怒極反笑,冷冷地盯著歐陽飛燕說:「你知道朕最討厭被人當作棋子的,你知道朕最討厭被人利用的,你都知道,卻偏偏還要去做!」
「對不起。」歐陽飛燕雙眼含淚,除了說「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知道他對她的情意,她知道他給了她最想要的,給了她原本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得到的愛,可是她,卻背叛了他的愛!
「對不起?!哈,你除了這個還能不能說點兒別的?」君墨翰怒髮衝冠,如果今天面前的不是她,而是別人,他早已將她撕成碎片,可偏偏是她,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對她!
「對不起。」歐陽飛燕終於落下淚了,淚如潮水洶湧。
君墨翰拂袖離去,他發誓,再也不來這裡半步,這個傷了他的女人,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
「哇……」歐陽飛燕終於哭出聲來,聲嘶力竭。
她不是沒想像過今天,不是不知道被他知道的後果,可是她卻沒想到她的心會這麼痛,看著他傷心難過,她的心比他的還要痛,她原本沒想過傷他的,卻還是傷了他,還傷他那麼深,他臨走時那樣絕望的眼神讓她寧願他殺了自己,那樣也許她的痛就會減輕一些。
她有些痛恨自己,為什麼所有的事兒都沒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當初如果她一開始就不讓母親利用,一早就告訴他母親的用心,也許他就不會娶她,她也不會愛上他,他們就不會這麼痛苦,又或者進宮之後,她愛上他之後,就告訴母親,不再給母親傳送她想要的消息,也許事情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又又或者,她一早就該阻止母親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可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哪?一切都已經遲了,她想忠孝兩全,可到了最後,她沒能忠於他,卻也沒能孝自己的母親,原來有句話是真的: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歐陽飛燕痛哭失生,只覺得自己過得如此失敗,原想事事周到,卻不想到最後沒一樣事兒是她做得對的,越想越覺得自己無能無知,眼淚就越多,止都止不住。
開始的號啕大哭,到後來是無語落淚,淚水如斷線的珠子顆顆滴落在塵土裡,化為無形。
春去四人怎麼勸都不管用,似乎越是勸她,她就哭得越發厲害,到最後,四人也只能默默陪著她,也不敢上前勸了,心底也都替主子難過,同時也在替她們自己哀傷,原以為憑皇上對主子的喜愛,總有一天主子可以重新得寵,她們自然也會水漲船高,但卻不想主子竟然做出這等事兒來,皇上今日這般生氣的樣子,只怕很難再有轉圜的餘地,主子就算不會被處死,只怕想出這冷宮也難了,而她們四人,只怕也得隨主子終老於此,想到這個,對歐陽飛燕怎能沒有怨,但好歹主僕一場,有怨也只存在心裡,只當這就是她們的命。
歐陽飛燕哭了許久,直到自己聲音嘶啞,沒了力氣,還是怔怔地跌坐在地上,眼睛無神的看著前方,沒有焦距,面色一片死灰,沒有生氣。
「主子,好歹吃些東西吧?」春去小心的走過去問。從皇上中午來過之後,主子就一直痛哭,眼看著夜色已經籠罩大地了,主子還未進食,雖然主子是觸怒了皇上,但皇上並未要她死,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自然還得照顧好才是。
「我不想吃,你們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呆會兒。」歐陽飛燕情緒低落,聲音嘶啞的有些聽不真切。
「主子……」春去還得再勸,歐陽飛燕朝她搖了搖頭,她現在沒有胃口,根本就不想吃,也不想見人,只想一個人呆著。
春去無奈地看了其它三人一眼,她們也是一臉的無可奈何,四人對視一遍,默默地退了出去,也許等主子冷靜思考完了,就會想吃東西吧,她們可以先去準備些。
四人走了出去,輕輕掩上了門,歐陽飛燕還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蹲坐在地上,地上一片潮濕,衣裙也因為淚水濡濕,在這夜色之下隱隱有些涼意。
歐陽飛燕卻什麼都感覺不到,只覺得心是冷的,從未有過的冷!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歐陽飛燕機械地站起身來,她臉上沒什麼表情,靜靜地走向床邊兒,在床前坐下,將床前的粉色帳幔扯下,一點點撕成長條拼接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淒然一笑,將接起來的長繩一頭綁了一個硬結,然後拋向房梁,她力氣不大,試了好幾次,才將繩頭扔過房梁,她拉過繩頭將兩端綁在一起,站在凳子上,將頭伸了進去,踢翻了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