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小姐,到了,啊……」幾乎就在他撲過去的同時,馬車停了下來,車簾被掀開,紅香探頭進來,話說到一半兒,啊呀一聲,紅著臉又縮回去了。 不是吧,姑爺竟然如此急切?在車上哎,他都等不及了?她撫著臉心跳飛快,已經羞得不知該怎麼辦了?
歐陽飛鷹低咒一聲離開了慕歌飛的身體,慕歌飛醒過來,背被硌得有些疼,一時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走吧,飛兒,到家了。」歐陽飛鷹深吸幾口氣,努力平復好情緒,沒事兒人一般朝慕歌飛伸出了手,好像剛剛扮演猛狼撲羊的人不是他一樣,一臉的坦然。
慕歌飛幾乎是下意識的把手伸給手,動作很自然,被他抱著跳下馬車之後才發覺自己做的太過自然了,反而讓她心中有些不安,她對他已經少了戒備心了嗎?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好現象。
「姑爺,小姐,老爺夫人和大少爺已經在等著了。」紅香見他們下車,笑著指了指門口說,臉還為剛剛看到的事情微紅著,並未完全散去。
慕歌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慕天為有她娘還有一個溫潤的男人都已經站在門口往這邊兒張望了,想來那男人是慕家大少爺,紅香常說對她們母女不錯的慕永欽了。
「還不下來?」歐陽飛鷹低頭湊到她的耳邊兒親暱地問。
慕歌飛這才反應過來,她竟然還在歐陽飛鷹的懷抱裡,臉一紅,忙掙開他,跳下了地。
歐陽飛鷹「呵呵」低笑,目光溫柔的纏繞在她身上,完全一付寵溺妻子的新婚相公模樣兒。
慕天為和明雲晴看了,都是微微一笑,看樣子他們的女兒嫁對了。
一旁的慕永欽面中帶著絲失落,他出趟遠門回來,她的小妹有人喜歡有人愛護了,他該替她高興的,但卻隱隱約約有種難過的心緒在心中滋長,只因,喜歡愛護她的那個人不再是他了,以後也不會是他。
「娘」,慕歌飛徑直小跑衝進明雲晴懷裡,如同一個歸巢的鳥兒。
「飛兒,你可回來了,娘想你。」明雲晴開口訴說,這三天對她來說幾乎是度日如年,她怕女兒會被婆家看不起,怕女兒不受丈夫喜歡,怕女兒突然之間再次被休回來,她真的好怕,現在好了,一切都沒有發生,女兒好好的回來了,帶著姑爺來的,她開心的都想落下淚來了,她們母女終於都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麼?老天終還是有眼的。
「娘,女兒也想你。」慕歌飛說,親暱地在明雲晴臉上親了一口。
「你這孩子!」明雲晴害羞的紅了臉,這麼大膽的表達在這個時代還沒有過,她接受不了,但心裡卻是受用的緊。
「咳」,慕天為輕咳了聲,為女兒這大膽的行為,但也為了自己心中的失落,這女兒,回來至今,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她還在為以前的事兒生他的氣嗎?
慕歌飛從明雲晴懷裡出來,低聲叫了句:「爹」。想來也冷落他夠久了。
慕天為淡淡的點了下頭,心下卻開心不已,女兒終是肯叫他了。
「三妹」,慕永欽出聲,聲音溫柔感性。
「大哥」,慕歌飛笑著迎上去,紅香說過,在慕家,就這個大哥一直很照顧她和她娘,就沖這份情誼,這個大哥就永遠是她的大哥。
「小婿見過岳父岳母。」歐陽飛鷹一直笑著站在一旁,此刻才走上前見禮,眼光瞟了一下慕永欽,心下有些不悅,這大舅子竟然拉他娘子的手?!
「走吧,進去再說。」慕天為朝歐陽飛鷹點了下頭,轉身率先走進門去。
「飛兒,我們進去了。」歐陽飛鷹不著痕跡的將慕歌飛拉到自己懷中,讓她脫離慕永欽的手掌,擁著她朝慕永欽點了下頭,跟著走進了慕府。
慕永欽看著自己空了的手,眼眸暗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過來,她是他的妹妹,他還想什麼哪?
滿臉無奈的跟著進府,慕天為正在廳裡跟歐陽飛鷹說話,慕歌飛和明雲晴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兩母女到別處敘家常去了,慕永欽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局外人,帶著滿心的酸澀回了自己的院子,也許,他是該斬到自己不該有的想法了,他對自己說。
偏院中,慕歌飛與明雲晴相對而坐。
「飛兒,他對你好嗎?」明雲晴柔聲問,伸手輕撫了下慕歌飛的腦袋,雖然從剛剛門口的那一慕來看,答案似乎已經是確定的了,但她還是想聽女兒親口說出來。
「娘,他很好。」慕歌飛含笑回答,他確實人還不錯,同房好幾天了,只因為她不願,他都沒有動她,就這一點兒,已經讓她心中感動,也是,有幾個人真能做到坐懷不亂,面對美女躺在身旁還能自控的?
「那就好了,娘還一直擔心他會有別的目的。」明雲晴鬆了口氣,臉上終於現出輕快的笑意。
「娘,爹他跟你怎麼樣了?」慕歌飛也開口問,在這個時代,明雲晴算是她最關心的人了,她希望她好。
「我們?哈,就那樣吧。」明雲晴輕歎了口氣,她心中還有些疙瘩並未完全抹平,雖然這幾日他來得很慇勤,夜晚也說地要留下,但都被她拒絕了。
「娘,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慕歌飛安慰,雖然不知道當年的事兒是怎麼一回事兒,但慕天為就算有錯也不至一錘打死,而且看得出來,他對娘還是有情的,那不如就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好了,飛兒,別說我們了,對了,你等一下,我有東西要交給你。」明雲晴說著,丟下慕歌飛,自己進了屋子。
很快,她就出來了,手上捧著一個小小雕花盒子,那盒子很小巧,而且帶著暗鎖,似乎放著很重要的東西,明雲晴拿它的手都很小心翼翼。
「娘,這是什麼?」慕歌飛好奇地問,看明雲晴這麼寶貝的樣子,裡面不是什麼玉鐲之類的傳家寶貝吧?
「呵呵,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明雲晴說著,小心翼翼的從脖子上取下一枚鑰匙,這鑰匙也是碧玉打造,樣子很小巧精緻,看得慕歌飛直傻眼兒,娘還有這樣的東西?
「打開吧,以後這鑰匙和裡面的東西就是你的了,這可是娘自己的東西,娘一直保存著,就等著有一天你出嫁了才交給你的。」明雲晴微笑著說,這是她唯一一直帶在身邊兒的東西,即使在最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扔掉,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裡面是什麼,只不過她娘臨死前交給她說是很寶貴的東西,讓她一定要好好保管,所以她一直留著,即使後來因為沒錢生活被壞人賣入青樓,這裡面的東西她也沒想過拿出來賣掉。
慕歌飛在明雲晴的鼓勵下,輕輕的將玉匙放進鎖孔,輕輕一扭,盒子打開了,四隻眼睛齊齊向裡面看去,卻同時覺得訝異。
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卻不過是一塊絹帕,淺黃色的。
慕歌飛看了明雲晴一眼,見她一樣一臉的疑惑,自己輕輕伸出手將手絹帕取了出來,絹質感覺很細膩,想來必定不是普通的絹料做成的,細攤開來看,絹帕上繡著一副圖,一朵盛開的牡丹花上面一隻形態逼真生動的蟬!再細看下去,角落裡有兩個小字:蟬娟。
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一塊手帕而已啊,慕歌飛有些不解,這就是外婆說的寶貝?一朵上面落蟬的牡丹花圖案的手帕?這也太搞人了吧?別說手帕看上去雖然用料不普通,但也只是手帕而已,再說了,這圖案也太過奇怪,有誰看過牡丹花上面畫只蟬的?還有角落裡的蟬娟兩個字也挺怪的,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飛兒,對不起,娘也不知道會是這個。」明雲晴臉有些發紅,她一直都沒看過裡面的東西,自然也沒想到保存這麼神秘的盒子裡竟然只是這麼一件東西。
「娘,女兒很喜歡,也許這是外婆最心愛的東西哪,有了它,雖然女兒沒見過外婆,但也覺得跟外婆親近多了。」慕歌飛出聲安慰,不管裡面是什麼,娘這麼珍視的東西給了自己,光這心意就已經讓她心裡是滿滿的暖意了。
「飛兒喜歡就好。」明雲晴含笑道。
母女倆個說了一上午的私房話,吃過午飯又跑回明月院聊體已話去了,弄得歐陽飛鷹直搖頭,慕天為是暗自歎氣。
歐陽飛鷹見她們有聊不完的話,也不逼她,告訴她兩日後來接,自己先回去了。
「飛兒,你相信當年娘是清白的嗎?」是夜,兩人相擁而眠,明雲晴突然問。
「娘,你說什麼哪?女兒當然相信娘是清白的,想必當年一定是什麼人在陷害娘。」慕歌飛不知道當年的事兒,但還是馬上說出肯定的話。
「謝謝你飛兒。」明雲晴眸中帶淚,還是女兒貼心,像那個人,就不相信她,不然,也不至於走到如此地步。
「娘,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慕歌飛問。
明雲晴輕搖了搖頭,她現在還不想說,如果不是昨天無意間瞥到那個人影兒,她今天也不會再提起這事兒。
「娘,有什麼話你就說啊,也許女兒可以幫到忙。」慕歌飛有些急了,她一向不是很有耐心的人,這會兒看到明雲晴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自然也等不及了。
「唉,算了,沒什麼,我再想想吧。」明雲晴強笑著說,那件事兒她還要再想一想,光憑那人進了徐雅琴的院子並不能說明什麼,這一點兒她很清楚,另一方面,也是她不願意相信當年的事兒會是徐雅琴主使的,基本上她更懷疑的是大夫人,可是大夫人已經死了,她原本以為已經無從查起,也就放棄希望了的,但現在看到那個人,她又有了新的希望,也是,有哪個人真的願意一輩子頂著一身污名哪?有機會澄清的話她還是願意清清白白做人的。
看著她一臉的愁容在看到慕歌飛看她的時候勉強笑了下,慕歌飛終於按捺不住了,眼睛認真地盯著她的臉看。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明雲晴有些解地伸手抹了把臉,是她收拾屋子把臉弄髒了嗎?
「娘,你到底還當不當我是你的女兒?」慕歌飛沉著臉問,她覺得明雲晴一定是有什麼事兒在瞞著她,但她不認為她自己能處理得了,如果可以處理的話她就不會這樣一臉的猶豫不決了。
「飛兒,怎麼這麼問,你當然是我的女兒啊。」明雲晴對慕歌飛突然的問話問得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當我是女兒,就不應該瞞著我,說吧,你有什麼事兒在瞞著我?」慕歌飛趁機問道。
「沒有啊,哪有?」明雲晴閃過眼睛,不看慕歌飛,明顯在躲閃。
「娘,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別說咱們是娘倆兒,就只說現在咱們得相依為命,你就不該瞞著我,多一個人總會多些主意的不是嗎?」慕歌飛認真地說,她看得出來,明雲晴肯定有些什麼事兒不讓她知道,雖然不是太確定,但她直覺得這事兒與明雲晴被慕天為拋棄有關,她的第六感一直很準,這一次,她依然相信自己的直覺。
明雲晴低下了頭,她並不是想隱瞞,這麼多年了,她過得很窩囊很委屈早就想找個人來說說了,一訴心中的委屈,但是卻根本無從說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她現在說了還有用嗎?
「娘,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分擔,女兒別的沒有什麼本事,但這個還是能做到的,娘,你就當這是我在盡孝好嗎?」慕歌飛見明雲晴的表情有些鬆動,溫聲說道。
「飛兒,你相信娘是水性楊花的人嗎?」明雲晴過了好一會兒卻突然抬頭,目光爍爍的盯著自己的女兒看,一臉的希冀。
「娘,你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哪,女兒不信。」慕歌飛幾乎不假考慮就給出了答案,她雖然剛剛穿到這個身體不久,但也看得出來,明雲晴就是一個柔弱癡情的女子,這樣的人怎麼會水性楊花?雖然她有水性楊花的資本,但慕歌飛並不認為她會那麼做。
「可是老爺他信了。」明雲晴說出這句話,眼淚盈盈,語氣疲憊而傷痛,是的,那個說過一直愛她保護她的男人,只因為一場別人安排下的戲就相信了她的不潔,就將她冷落在了一邊兒,連帶著也冷落了她剛三歲的女兒。
「娘,你是說,他以為你水性楊花,所以才冷落你了嗎?」慕歌飛不傻,自然聽出了明雲晴話裡的意思,蹙著秀眉問道。
明雲晴含淚點了點頭,當年的事兒就好像還在眼前,一幕幕的回放,刺得她的心生痛生痛。
「到底怎麼回事兒?」慕歌飛蹙眉問,看她娘的表情,這件事情一定傷她很深,而且應該也跟她之前面色大變有關,現在剛好有時間,她想好好瞭解一下來龍去脈,如果她娘是被人冤枉的,那麼她一定要幫她討回公道!不光是因為她佔用了她女兒的身體,更因為她一直就有打抱不平的潛質。
明雲晴抬頭看了慕歌飛一眼,又低下了頭,那件事兒已經過去十幾年了,她從最初的期望洗刷清白,希望慕天為聽她解釋,到後來已經轉變成了心如死灰,不在意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兒是對是錯了,因為那個一直愛著的人竟然不信她,從那之後,竟然從未再看她一眼,這樣的打擊才是最致命的,她原本在醉香樓,早就練就了心如止水,是他讓她的心底又升起了希望,是他讓她以為她這樣的風塵女子也是會難疼愛的,但是沒想到,也正是他又一手打破了她的希望,將她的心傷成了碎片,這些年來,她在慕府幾乎就是透明人,沒人當她是主子,甚至連丫頭都不如,除了一直在她身邊兒的紅果,就是後來飛兒救下的紅香還跟著她們,基本上,整個慕府裡沒人拿她們當回事兒,她也早就死了心,因為她根本就找不出證據,又怎麼讓人相信她是清白的?是被冤枉的?但是突然出現的那個人讓她半死的心又升起了希望,那個人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吧?只要找到他,就能還她清白!這樣的機會擺在了她的面前,她又怎麼可能還沉得住氣,畢竟,名節對她來說還是很重要的,起碼,還了清白之後,就算不期望慕天為再疼她受她,她的女兒也不會再被人說成是有其母才有其女了,這麼些年了,她已經不在乎自己被別人怎麼說了,但是她卻不能不在乎女兒,因為這個女兒,已經是這個世上對她來說唯一重要唯一牽掛的人了,她不能看著女兒受傷,更不能看著女兒因為自己的原因而被人詬病,所以她很激動,卻也很混亂,因為發現那個人進了她的院子,那個一直和她稱姐道妹的女人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