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捧著茶盞,唇瓣輕抿了幾口。
「這煙雨龍井,香味清醇,入味清淡,入喉有餘,舌尖留香,實在是好茶啊。」他唇瓣流溢笑光。
「上官兄,你不試試?」
天啊,好明亮的笑容,她有一剎那的恍惚。
「好,我試試。」她揭開茶蓋,慢吞吞地抿了幾口,微微凝了凝眉。
「怎麼?不喜歡嗎?上官兄一向很喜歡這煙雨龍井的味道的啊。」梅子楓似很詫異地望向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淡淡一笑,她清眸中掠過一道極快的光芒。
「子楓兄真是健忘啊,在下一向喜歡的是大紅袍的味道,怎麼可能是煙雨龍井呢。你啊你,可別將自己的喜好套在我的身上哦。」
她眼底某道光色暗暗沉了下去。
梅子楓拍了拍額頭,他似懊惱。「對不起,最近事情太多了,你看我,真是記性太差了。」
「子楓兄實在是太見外了,小小事情,何需道歉,來,來,來,這煙雨龍井可是在下專門用來招待子楓兄的,你可要多飲一些。」她拿起茶壺,慇勤地替梅子楓倒滿了一杯。
梅子楓眼瞳溫潤,他優雅地接過茶盞,緩緩起身,慢慢地踱步到書案前,似無意,飄了飄案台上的書畫。
「這是上官兄剛剛新作的詩嗎?」他輕柔地念了出來。「風風雨雨同一夢,生生死死誰與共? 無情歲月最無情,漫漫長夜,一人獨坐, 歎息到天明。」他的音色逐漸低沉了下來,慢慢地,風一吹,便散了。
回頭,卻直直地撞進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中,那眼瞳不知道為何,蒙上一層水霧之氣,變得迷離而幻美,不知道何時,上官飛燕已站在他的身側,笑得有些哀怨。
「子楓兄,覺得這詩作如何?你可知道我書寫這詩作是送給何人的嗎?」她凝視著他,定定的。
梅子楓眼底暗光一閃,他淡語若風,笑得溫和。「上官兄的詩作自然是佳作,至於送給何人嗎?那也只有上官兄自己知曉,不是嗎?」他反問道。
上官飛燕眼神微愕。這個傢伙看來也不像是表面上那麼容易親近嗎?她訕訕一笑。「當然,只有我自己才最清楚。」鬼才清楚上官欽送給誰的呢,要不,她幹嘛從他這裡著手打聽啊。
梅子楓卻優雅地回到了位置上,他慢慢地飲著茶,慢慢地將手中的茶盞放下,靜靜地小坐了一會兒。
而後起身,有禮道:「天色不早了,上官兄,你有傷在身,在下已經打擾過久了。上官兄,你要多多保重,在下下次再來登門拜訪,告辭了。」
上官飛燕這才趕緊捂上自己的胸口。
「對,對,對,剛才不怎麼疼,這會兒你要走了,竟然疼起來了。子楓兄,你好走,恕上官不能遠送了。」
梅子楓回頭深看了他一眼,他眉宇間,一道細細的痕,微微突了突。
「那麼,保重!」他這次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上官飛燕詫異地盯著那道遠去的翩然身影,她直泛嘀咕。那個溫柔的傢伙,怎麼有些看不透呢?難纏的傢伙啊。
幸好雲翩翩的暗示,也幸好她先前看過,知道上官欽喜歡的茶是大紅袍,要不,她在梅子楓面前可就露洩了。
不過這麼說起來,那傢伙定然是察覺到哪裡不對,所以才會出口試探她的。
還有就是,她凝眉盯著案台上的那首詩,總覺得這首詩也是一個隱患。但究竟是什麼隱患呢,她還真想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