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的宰相姬雲天獲罪被斬,這又是南陵的百姓茶餘飯後一個熱熱討論的話題談資。
南陵的皇上仁慈,只判了姬雲天以及一些有牽連的官員的罪狀,其餘的人,發配的發配,性命倒是無憂。
姬雲天的大女兒姬慕穎,因為私通朝廷外臣而獲罪,卻因替皇上誕下龍子而保住了一條命,被貶入冷宮。
南陵的和碩公主遠嫁東陌,促進了東南兩國的友好交流。
曾經不可一世的神秘氏族呼延一族,卻人不知鬼不覺的暗暗消逝。呼延族的族長好像是得了重病,只能終日癱在床榻上,動彈不得,言語不得,呼延一族的財力也被神秘的力量不斷的消弱,最終虧之一空。
曾經呼延那些古老神秘的力量,也慢慢的流逝,那麼強大的一個氏族頃刻之間轟然倒塌,無聲、無形。
相傳成神的漓石,據說被毀,所有的傳奇,都在瞬間消失於無形。
還有一個值得探討的話題就是那位貌美如仙的凌王妃染上重病,凌王傷心欲絕,帶著王妃出府尋醫,離開已有一年有餘。
還有人相傳,凌王妃重病不治,凌王殉情。
南陵的皇陵裡立了一座空墓,無名。
…………
百花齊放的山谷裡,幽靜的繁香飄蕩,偶爾傳來的幾聲清脆的鳥鳴,惹得人心情舒放。
清澈的小溪邊,四個清秀的身影正在水邊洗衣玩鬧。
清脆的笑聲傳來,頓時為那幽靜的山谷增添了不少歡快。
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含笑看著另外三個女子,趁其不注意,伸手捽了一捧清水,朝其中的一個身影撲去。
「三嫂嫂,你壞……」那個少女皺起眉頭,嬌嗔的道。
「哎哎哎,話可不能這麼說啊,我這叫禮尚往來,誰叫你口無遮攔,在背後胡亂拆我的台的。」那個白衣女子一臉的理所當然。
「哎呀,我說的是事實,你就是把三哥哥的鯉錦偷偷弄死了嘛,我怎麼叫胡亂拆你的台啊?」那少女不依,嘟囔著一張小嘴。
「雪兒,你就讓珊兒一回吧。怎麼來了炎花谷,反而開始使小性兒呢?」旁邊令一個青衣女子笑道。
「什麼使小性兒啊?你是不知道那男人,一點都不大氣,不就是幾條鯉錦麼,晚飯之後就一直擺一張臭臉,拉那麼長。」白衣女子癟癟嘴。
另一個橙衫女子掩嘴一笑,道:「小姐啊,誰不知道你家夫君最疼娘子,哪捨得給你擺臉子看呢?」
「就是就是,三嫂嫂,你太小氣了。」
「哎呀,你們這都站成統一戰線啦?一塊欺負我是不是?哼!你們都給我等著,別讓我揪住你們的小辮,也別讓我有能耐了,小心到那時候,哼哼!」白衣女子邪惡的眨眨眼,一副壞笑。
「我們好怕啊,哎呀,看看大小姐要發威啦?嘔嘔……」那個青衣女子正笑著,胃裡卻泛上一股酸水,不禁用手掩住嘴,嘔了幾下。
白衣女子離她最近,上前扶住她的身子,道:「青怡,你怎麼了,沒事吧?」
那青衣女子抬起頭,壓下心頭的不適,朝那白衣女子笑笑,道:「沒事,估計是昨晚受涼了……嘔嘔嘔……」話還為說完,又泛上噁心。
白衣女子皺眉,而後又展顏一笑,道:「的確沒事,看來,我要做嬸娘了,可是說好了啊,這孩子的名字得由我來起,誰都不許搶。」
青衣女子聞言臉一紅,「淨胡說。」
橙衣女子也是一笑,道:「青怡小姐,我看小姐說的啊,八成是真的,這回谷主可要當爹了。」
那個年紀最小的少女卻是疑惑的道:「二嫂嫂有小寶寶了嗎?我怎麼沒看到啊?二嫂嫂,小寶寶在哪兒呢?」
其餘的三個女子被那天真個話逗的呵呵笑起來,道:「珊兒猜猜,二嫂嫂的小寶寶在哪兒呢?」
那少女眉心一皺,道:「以前聽嬤嬤說,小寶寶被寶寶的爹放在寶寶的娘的肚子裡,二嫂嫂,二哥哥把小寶寶放在你的肚子裡了麼?」說罷,還睜大自己的大眼睛使勁的盯著那期青衣女子的小腹。
白衣女子扯唇一笑,道:「珊兒,這事兒啊,你得去問你二哥哥,你二嫂嫂臉皮薄,怕是不好意思給你說了。」
那小少女聞言恍然大悟,急急的從水裡出來,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便一溜煙的朝山谷深處跑去,只餘一陣清脆的聲音:「那我要去問問二哥哥,他是怎麼把小寶寶放到二嫂嫂的肚子裡的……」
白衣女子笑的歡暢,那青衣女子確實急得出聲想要喊住那急急跑開的少女。
見那少女消失在百花叢中的背影,眉心一擰,轉頭對白衣女子道:「雪兒,你這不是胡鬧麼?那樣的話,怎麼說啊,羞死人了。」
白衣女子一笑,道:「珊兒逗你玩兒呢,你沒見她剛才眼裡的壞笑嗎?那小丫頭,可機靈著呢。我們也快些回去吧,找谷裡的醫侍瞧瞧,有了孩子可不能怎麼隨便了。」
橙衣女子也笑著道:「是啊,青怡小姐,這可馬虎不得,不然啊,谷主發起怒來,可是會要了我們的小命的。」
三個清麗的身影也消失在花叢裡,餘下陣陣清脆的笑聲。
剛走到閣樓前,就見一個俊逸的身影尋過來,雙手接過那青衣女子的纖手,滿眼欣喜的道:「青怡,是不是真的?」
青衣女子臉一紅,低頭。
旁邊的白衣女子笑笑,道:「傲歌,你不是會醫術麼,你為嫂子把把脈,不就知道啦?」話音剛落,那纖細的身影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拉進懷裡。
臂膀的主人眨著邪魅的桃花眼,薄唇伏在白衣女子的耳邊,柔聲道:「寶貝兒,你什麼時候為我生一個小寶寶?嗯?」
白衣女子耳邊一癢,臉色瞬間通紅。
她想掙開他的懷抱,卻不能如願,只得壓下臉,道:「你放開我,想要孩子找別人給你生去,我才不要,動不動就給我擺臉色看,一邊去。」
那男子勾唇一笑,道:「這可由不得你。」
旁邊的橙衣女子見狀,掩住嘴角,嗤嗤的笑出聲。
周圍的眾人也是轉過臉,對此情此景習以為常。
白衣女子臉紅的更厲害,可是卻又奈何不得。她伸手,狠狠的掐了一下束住她的男子,可是對方卻是一點鬆手的跡象都沒有。
「濮陽凌,你有完沒完?再不送手我可要翻臉了。」
話音剛落,就見那男子馬上擺出一副晚娘臉,可憐兮兮的樣子。癟嘴道:「娘子怎麼能如此狠心?」
這話不說還好,剛一說完,就聞周圍眾人憋不住笑出聲來。
「嘖嘖嘖,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說我噁心來著,看看現在,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從屋裡出來的錦袍男子一臉的戲弄,俊逸的臉上還掛著看好戲的表情。
白衣女子聞言,禁不住笑了起來,抬眸,用纖纖手指點了點那男子,道:「聽見沒?這就叫五十步笑百步。」
那男子圈著白衣女子的手臂一緊,眼裡射出危險的光束,道:「既然娘子教會為夫這麼深奧的道理,那為夫也不能失禮才是,為夫今日就告訴娘子,什麼叫做泥菩薩過江。」話音一落,手臂攬緊了那白衣女子的纖腰,身形一閃,便消失了身影,空中飄來一串話音:「二哥都要當爹了,我這個做弟弟的可不能落下。各位繼續,我帶著我家娘子辦正事去。」
餘下的眾人相視一笑,那錦袍男子眼底翻出一抹邪笑,腳步尋到橙衣女子身邊,壞笑道:「娘子,我們也不能落下才是啊。」
橙衣女子臉色一紅,羞得低下頭去。
錦袍男子攬了橙衣女子的腰肢,對其餘的人道:「一會兒的用午膳的時候就不用派人通知我們了,我們浮起夫妻倆也去辦正事。」說完,也不見了蹤影。
擁著青衣女子的那男子無奈的笑笑,朝青衣女子道:「青怡,我派人去煎些安胎藥來,這要做娘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樣總是粗心大意了。」
青衣女子羞澀一笑,低頭表示默認。
男子正要扶著青衣女子進屋,卻見先前那個可愛的少女跑出屋來,見院中只餘那倆人,詫異道:「二哥,二嫂嫂,別的人呢?」
那男子笑道:「他們啊,都去辦正事了,還特意交代不讓珊兒打擾呢。」
少女小嘴一嘟,不高興的道:「誰稀罕去打擾他們呢,我去後山找大哥哥玩兒。」說罷,便沒了人影。
男子搖頭笑笑,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青衣女子也笑道:「若是沒有珊兒啊,我們這山谷還真是少了歡笑呢。」
…………
少女蹦蹦跳跳到後山,見一個清俊的身影立在林邊,嘴角一彎,便喊道:「大哥哥。」
那身影轉過來,見到少女,嘴角彎起一抹微笑,道:「靈兒。」
那少女跑過去,笑道:「大哥哥,二嫂嫂有小寶寶了。」
那男子臉上淡淡的笑:「那靈兒要有小侄子了。」男子目光放的悠遠,不經意想起那個臨別的夜晚,一個白衣的身影立在他身後,他溢不住滿心的激動,卻又是滿心的無奈。
他想過,離開凌王府,離開她,因為他受不了,他受不了每日望著她與別人親親熱熱。
他寧願與她永遠不見,他寧願他只能在夢裡見到她,也不願像此時一樣。
正當他邁步離開,卻聞身後柔柔的身音傳來:「你知道嗎?我曾經認識一個人,他,有一雙和你一模一樣的眼睛,還有一雙與你一模一樣的手。我不知道我當初對他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可是我記得,那種感覺很溫馨,就像,就像傲歌給我的那種感覺一樣,很溫暖,一種,一種家的感覺,也許他懂,也許不懂,不過沒有關係了,我想,他終有一天會遇到一個女子,一個給他的感覺就像濮陽凌給我的那種感覺一樣的女子,一個,能與他相伴一生的女子。」
他轉過身,定定的看著她,眼裡滿是傷痛,但傷痛的背後,好像還夾了些許釋然的微笑。
她勾唇,彎起一抹絕美的弧度,道:「我知道你要走,這裡不屬於你,當然,你也不屬於這裡。可是,在你走之前,我想告訴你,我的妹妹,她很單純,很善良,我不想我的妹妹像他一樣,只是遇上一個無奈沒有結局的悲哀。如果可以,請你能答應我照顧她,也許,她就是那個可以給你像濮陽凌給我的感覺一樣的女子。」
他怔住,半響,沙啞的聲音溢出口來,道:「即使你不愛他,你也不能給他留一個念想嗎?只是一個單純的回憶?」
她轉眸,看向漆黑的夜空,道:「他終究會明白,一個人,只能注定是一個人的另一半,當然,他也會明白,一個人,一定 會有一個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當他觸到自己的另一半,他就會明白,我,只不過是一個當時他以為會是他的那半的水中月鏡中花的幻象,終究只是空的,不如,不如……」
「我知道了。」他打斷她的話,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苦苦壓下的傷悲。
「對不起。」她轉身,低低的話音飄來。
他眼眶一熱,身形一閃,已經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呢喃道:「不要掙扎,不要拒絕,只是一會兒,我只要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
他的淚水滑下,打濕了她的髮梢,他輕聲道:「如果,如果當初在寶玉軒,沒有見到你,我沒有將漓石送給你,如今,我是不是不會這樣的難過?如果當初在荷花宴上,我沒有將另一塊漓石給你,那,我如今是不是就不會這樣難以自拔?雪兒,來世,你許我來世好不好?來世,你只是我的好不好?來世,不要讓我這般絕望好不好?」
她的頭伏在他的肩膀上,眼眶裡湧出的淚盡數被他的錦袍吸去,蹤跡無痕。
「對不起,如果有來世,那麼你負我罷,就全當是我對你虧欠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