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回了客棧,卻發現那客棧更冷清了,除了一個掌櫃和一個夥計,再沒有他人。
掌櫃的見伊雪進來,恭敬的迎上來,討好的笑道:「姑娘,房間已經打掃好了,飯菜也準備好了,請姑娘上樓吧。」
伊雪淡淡的彎了彎嘴角,而後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有勞店家了。」
那掌櫃的眉開眼笑道:「姑娘客氣了,應該的,應該的。」
伊雪象徵性的彎了彎眼,就抬步上樓了。
掌櫃的看著伊雪的背影,心裡樂開了花,這可真是個金主,包下了整個客棧,那價錢幾乎是他們這客棧一年的進項。
伊雪進了房間,她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屋子。
那裡面的佈局和自己早晨離開的時候大不相同,被子以及榻上的床單之類明顯是新換的,而且還比以前的好的多。
桌上的茶盞也比早晨用的氣派的多。
伊雪輕笑,這有錢還真是好。
「登登登……」
伊雪聞聲開口道:「什麼人?」
「姑娘,飯菜準備好了,您現在要用膳嗎?」門外店小二的聲音傳來。
「好,你端進來吧。」伊雪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拉開門。
店裡的夥計端著托盤進來,輕輕放在桌上,而後道:「姑娘慢用,小的下去了,姑娘有事招呼一聲。」
伊雪點頭,「多謝你。」
小二退出去,伊雪坐下來,看著桌上比早晨豐盛了數倍不止的飯菜,彎了彎嘴角。
………………
濮陽凌帶著衛擎還有幾名親衛,數日馬不停蹄的趕路,大半個多月的路程卻僅僅只用了八天趕完了。
濮陽凌忍不住心中澎湃,心神激盪。
很快,他就可以見到她了。
他得好好的告訴她,他對她的思念。
「去,查一下鄴城的所有客棧。」濮陽凌彎起嘴角,掩不住的笑意在唇邊流淌。
衛擎策馬而去,他此刻也恨不得馬上找到王妃,那樣,他們也能好好的歇一歇了。
就是行軍打仗也有喘氣的時候,可現在,日夜馬不停蹄的趕路,人也累癱了。
濮陽凌找了家茶樓坐了下來,雖然是很疲憊,但他此刻卻是激動萬分。
不禁意的抬眸,卻掃到對面一個熟悉的身影。
濮陽凌一愣,隨即揮了揮手,幾名親衛瞬間隱去。
珊兒,珊兒真的在這裡?
可她身邊的那個男人,是什麼人呢?珊兒與他有說有笑的樣子,像是很熟。
過了一會兒,一個親們走上前來,低頭在濮陽凌耳邊低低的說了幾句,濮陽凌聞言點頭,便站起身來朝對面走去。
濮陽珊手裡拿著一個糖人,伸出粉舌添了一下,笑道:「大哥哥,我們下一站去哪裡啊?這裡的都玩遍了,好處的東西也都吃遍了。」
那男人的眼底射出一絲寵溺的微笑,柔聲道:「靈兒想去哪裡?」
濮陽珊眼珠一轉,而後道:「我們去東陌怎麼樣啊?我長這麼大,還沒去過那裡呢!」
那男人聞言,眉心一擰,腦海間浮起那個清麗的身影,還有那張絕美的面孔,心裡惹起了幾絲不捨。
真的要離開嗎?
這幾日他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偷偷的看她,他捨不得她。
他知道她身邊有隱衛護著,為了不能洩露自己的身份和行蹤,他只能悄悄的。
「大哥哥,你在想什麼?」濮陽珊發現他神色恍惚,探上前,撐大眸子看著他。
那人回神,轉過臉掩了掩臉上的尷尬,道:「沒什麼。」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呢?」濮陽珊追問。
「珊兒這是要去哪兒呢?」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濮陽珊與那人皆是一愣,轉過臉去,尋找聲音的起源。
待看清楚那出聲的人,濮陽珊一怔,嘴上的話也結巴起來:「三、三哥哥,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說完,不自然的低下頭去。
這下完了,逃婚被抓包了。
她只顧自己的窘迫,卻沒發現自己身邊那人看清濮陽凌時,眼裡也是一陣不自然的神色。
那人見看清濮陽凌的面龐,臉色一變,而後便恢復正常。
他,怎麼會在這裡?
那他知不知道她在這裡?
此念頭一出,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靈兒叫他三哥哥,那這麼說,她就是那個要遠嫁東陌的和碩公主了?
此刻,他真的是懊惱的想要撞牆。
他竟然沒發現她的真實身份。
「珊兒,出來這麼久了,也該回去了,母親很想你。」濮陽凌淡聲道。說話的同時也在暗暗的打量濮陽珊身邊的那個男人。
這人,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濮陽珊聞言撅嘴道:「我才不要回去,二娘才不會想我。」
二娘?
濮陽凌差點沒反應過來。
這丫頭可真有才,竟然稱堂堂的太后為自己的二娘,不知道母后知道了,會不會氣得跳腳。
「珊兒不能耍小孩子脾氣,對了,你身邊的這位,是誰呢?」濮陽凌轉眸,眼神直直的對上那的男子。
濮陽珊咧嘴一笑,道:「他是我的大哥哥,這一路上,多虧了他照顧我。」說罷,一雙小手已經纏上了那人的胳膊。
那人眉心稍稍皺了一下,而後如常笑道:「既然閣下是靈兒的兄長,那在下也就能放心的將靈兒交給閣下照顧了,在下還有事,先行一步了。」說罷抱拳,便打算轉身離開。
濮陽凌心思細膩,他不能繼續待在這裡被他發現倪端。
可哪知濮陽凌身形一移,便擋住了他的去路。
「閣下照顧珊兒那麼久,我這個做兄長的怎麼也得好好的酬謝一番才是。」濮陽凌瞄見他的右手,心下明瞭。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人側眉,淡聲道:「舉手之勞,何足言謝。」
濮陽珊見他倆怪怪的,有些疑惑,道:「大哥哥,你跟著我一起回家吧,我的哥哥們都會好好謝謝你的,再說,你也可以每天陪我玩兒啊!」
濮陽凌亦笑,道:「珊兒說的極是,在下也正有此意。」
那人一掠眉,心裡乍起了滔天巨浪。
他,知曉自己的身份了。
「閣下客氣了,在下還有別的要事,就不能與閣下一道了。」
濮陽凌歪了歪頭,用只有他倆可以聽到的聲音道:「呼延少主,若是本王沒有猜錯,此時外面已經佈滿了想要至你於死地的殺手,呼延少主認為你可以以一擋千嗎?」
「本尊的事,就不勞王爺擔憂了,王爺此時應該好好操心一下王妃的處境才是正事。「那人的嘴角泛起一抹釋然的笑意。
他,正是呼延翊。
一路上,為了躲開殺手的追捕,只得易容。
「如此,本王也對少主說一聲有勞。」濮陽凌淡笑,又道:「我此次來的目的,想必呼延兄也明白,我知道呼延兄不願見戰火四起,生靈塗炭,所以,濮陽凌想要得到呼延兄的相助。」
呼延翊定目,看著眼前一臉正色的濮陽凌,心裡又是一番顛簸。「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親手把漓石送給了你,就憑,我的人在你逃離時助你的一臂之力。」濮陽凌淡笑。
呼延翊的身子晃了晃,若是答應,那他就可以離她更近一步;若是不答應,那他永遠只能掩在黑暗之下遠遠的眺望她。
可是,答應了,那他與她就再無可能。
…………
夜晚降臨,伊雪沐浴之後靜靜的躺在榻上。
她出來這麼長時間了,不知道皇宮裡怎麼樣了;不知道濮陽凌是不是已經得知了她不在的消息。
來鄴城已經好幾天了,無論她怎麼查,卻仍是沒有一點有關於珊兒的消息,好像是被人故意收掩了那般,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照這樣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可以找到珊兒。
伊雪翻了個身,心裡默念,還是不想了,若是明日還是沒有消息,那她便動用自己身邊的隱衛,讓他們去幫自己打探。
忽而,伊雪嗅到一陣甜甜的香味傳來,心裡疑惑升起,而後便是一驚,這,是迷香的味道。
她趕忙閉氣,想要拉過錦被遮住自己的口鼻,卻發現自己的手腳根本動彈不得。
伊雪心裡的不安漸漸的擴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正想著下步該如何,忽而一陣風掠過,屋內唯一一盞弱弱的燈火已然熄滅。
伊雪此時心裡泛起的是恐懼。
來人既然能用了迷香,還把屋內的燈盞滅了,那就說明他肯定繞開了隱衛的視線。
她此時是動也動不得,想要發聲,卻只能是長了長嘴。
「吱呀」寂靜的夜裡,那輕微的開門聲卻顯得無比的刺耳。
伊雪渾身一怔,她聽聞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
怎麼辦?
來人走至伊雪的榻前,連帶的,一陣陌生的香氣傳來。
伊雪靜靜的躺在那裡,拚命的想讓自己放鬆,先看看來人的意圖吧。
那人用一條微涼的絲帶覆住了伊雪的雙眼,遮住了她的視線。
伊雪一愣,心裡的恐懼不斷的放大。
這人,應該不是自己認識的吧,他身上的氣味,並不是自己的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