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跪在王府的門口,一張小臉慘白的嚇人。
春兒站在她的身後,心急如焚,擔憂的道:「夫人,您快點起來吧,您要是出了什麼事,王爺會殺了奴婢的,夫人,奴婢求您起來吧。」春兒的聲音已明顯帶了哭腔,黎昕已經在王府門口跪了將近一天了,這一天滴水未進,就是個男子也經不起這麼折騰,何況還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
「春兒,你回去,我要在這裡等王爺回來。」黎昕的臉如菜色,渾身發軟,晃晃悠悠,差點支不住身子,倒在地上。
身後的春兒趕緊扶住黎昕的身子,這才勉強撐住她的身子。「夫人,就當是奴婢求您了,您快些起來回屋歇著吧,這樣下去,您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黎昕推開春兒的手,弱弱的道:「春兒,你回去。」
春兒咬咬唇,跪下來,「夫人不走,春兒也不走。」
濮陽凌翻身下馬,伸手把馬上的伊雪抱下來,朝她寵 溺一笑,點了點她的鼻尖,輕笑道:「雪兒,我們到家了。」
倆人剛踏進王府,就見一襲白裝的黎昕跪在地上。
濮陽凌冷哼一聲,攬起伊雪的腰,掠袍從她身邊經過。
黎昕急急上前揪住濮陽凌的袍子,哭訴道:「王爺,妾身求你了,求你救救我爹吧。」
「哼,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濮陽凌甩開黎昕的手,扶著伊雪的身子,冷笑道。
伊雪抬眸看了一眼地上的黎昕,又看了看濮陽凌,眼裡含笑,一副看你怎麼辦的模樣,逗得濮陽凌怒氣減了大半。
黎昕蒼白著臉,眼裡蓄滿淚水,她的雙眼哀求的望著濮陽凌,卻看到旁邊一襲紫衣,從容平靜的女子。黎昕渾身一震,種種哀怨湧上心頭,她,就是伊雪吧!
就是這個女人,她奪去了濮陽凌所有的注意,甚至因為她,自己竟然連孩子都失去了,她怨,她恨,可是,如今濮陽凌所有的心思和目光都在伊雪的身上,她不得不低頭。
求她,或許還能有一絲希望。
黎昕強支起搖搖欲墜的身子,跪著爬到伊雪面前,哭訴道:「伊姑娘,我求你,求你幫幫我,幫我求求情,以前的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不是,我也已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我失去了孩子,如今什麼都沒有了,爹爹他不會叛國的,我求你幫幫……」
「夠了,黎昕,不要讓本王攆你出去,識相的,就馬上滾回你的落裳苑乖乖給本王待著,否則,休怪本王無情。」濮陽凌聲音冷漠,已然怒極。
剛剛黎昕說到孩子的時候,他分明看到伊雪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他害怕,害怕因為黎昕、以為那個未成形的孩子而與伊雪之間產生了閒隙。
伊雪這邊心中疑惑的圈圈不斷的擴大,難道上次的芡花,真的是黎昕想要害她嗎?是因為濮陽凌對自己的喜歡,自己奪了她的丈夫,老套的戲碼。老套的橋段,真的只是這樣嗎?
伊雪抬眸看向黎昕,卻見她淒楚的眼神之下深深的痛苦以及惡狠狠的仇恨。伊雪一怔,是因為自己,所以才失了孩子嗎?
濮陽凌見伊雪呆呆的,內心也是毛毛的,他輕輕的擁伊雪入懷,柔聲道:「雪兒,你累了,我陪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黎昕被濮陽凌臉上的溫柔疼惜刺痛了雙眼,她從來不知道,濮陽凌還會有那麼專注的溫柔。
黎昕跌坐在地上,絕望而蒼涼。
她早該明白的,那晚醉酒的濮陽凌擁著她嘴裡卻不斷呢喃著伊雪的名字時她就該知道;曾經濮陽凌為了中毒昏睡的伊雪身心俱疲的時候她就該明白的,她在濮陽凌的心裡終究是及不上伊雪半分的。
「伊姑娘,我不會與你爭,更不會妄想讓王爺去注意我,我只求你幫幫我救救我的家人。」
「黎夫人,你錯了。你要求的不應該是我,你父母的命不是握在我的手裡,而我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一句話就可以救下他們。還有,你與不與我爭,這也與我無關,因為我從一開始也沒有想過要與誰爭,我要的,並不是爭過來的一毫半寸,我要的,是濮陽凌完完整整的一顆心。」伊雪的聲音裡夾了淡淡的怒意。
求自己,那自己當初做錯了什麼要遭人下毒,飽受疼痛,她自己的委屈要去找誰訴。
她不是聖人,不是那種只會吃虧不會反擊的人,更不是那種只會付出而不求回報的高雅之士。
她可以寬容大度但絕不會任人隨意揉捏得寸進尺。
黎昕被伊雪的話怔住了心神,甚至連眼中的淚水都忘了掉下來。
濮陽凌愣愣的看著伊雪,一臉驚喜。
她從未說過她喜歡自己,可是今日,卻讓濮陽凌心裡欣喜無限。她說她要自己完完整整的一顆心,那麼是不是說明,她這一生,他的心就是她的歸屬;她,拿她自己一顆完完整整的一顆心與自己交換。
「雪兒,我帶你去花廳裡休息一會兒吧!」濮陽凌把聲音放得柔柔的,仿若能掐出水來。
伊雪抬眸,定定的看向濮陽凌,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這個人,已經牢牢的住在了她的心裡;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的邪魅,他的放蕩不羈,他的玩世不恭,早已籠住了她的心懷,讓她一生一世都逃脫不得。
濮陽凌彎唇一笑,伸手覆上伊雪的臉頰,仿若無人。
伊雪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彷彿這種溫度,早已熟悉的千年。
黎昕滿眼的淚水,她看著他倆溫柔,看著他倆疼惜,看著他倆如若無人般的對視,相惜。
她該死心了,早就該死心了,他不愛她,甚至是一點點可憐的位置,一個瞬間的回眸,都是她的奢求。
一開始,濮陽凌娶她就只是權宜之計,就只是為了拖拽住黎家,都是為了替他的母妃報仇,是自己傻,自己笨,自己以為終有一天,濮陽凌能為她的小女兒癡心所感動。
可是,她錯了,濮陽凌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裡,根本,就沒有對她有一絲一毫的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