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的初夏,當我回想以前的一切才發現所有的東西都不會回來,那個開朗的初夏,無憂無慮的初夏……竟然被一個男人傷到如斯地步。
我說:「我很睏了,想休息。」他們兩人很有默契地交換了眼神,輕輕走出了門。
睡夢中全是那張在午夜夢迴多次出現的俊臉,以前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不停地回放,他是愛我的,他是不愛我的……
「我必須喜歡她,即使強迫也要喜歡!我要得到的是她的心!」那一晚他是這樣告訴桑彤,原來他是這麼賣力地喜歡我,強迫自己喜歡我……好可笑,他想得到什麼竟然逼迫自己到這種境地。
「柏少,我以後都這麼黏你,好不好?」那一晚我環著他的腰,怯怯地問,他冰涼的手握住我的,輕柔地應了一聲。我以為那就是天長地久,卻不想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夢,只是我更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對所愛之人是那樣執著。
「初夏,為我生個孩子。」那一晚他溫柔地抱著我,聲音低沉卻充滿著渴求。雖然我根本不想要孩子,卻以為他是真心想要我跟他的孩子。
「傻瓜,你已經為我受了兩年的苦,我哪捨得再讓你那麼辛苦,反正老爺子喜歡她的孩子,到時候送給他就是。」那一晚他抱著桑彤語氣裡是掩不盡的憐惜,他根本就不想要我的孩子,如果真的有,他也不會看孩子一眼,我和孩子都是他的籌碼,為他想要的東西做墊腳石,只有桑彤,他的前女友才是他真正想捧在手心的。
他想要孩子我卻剛好不想要,所以每一次我幾乎都做了避孕措施,他把我當笨女人,所以也不會想到那個層面,可惜有一次我漏了,那就是我醉酒那晚被柏少拿走第一次。
其實在奧地利我就察覺不對勁,受不了腥味的東西,偏愛酸梅。雖然很少乾嘔,可是心裡卻隱隱害怕,回國後也一直沒有機會檢查自己是否真的懷孕,直到那時被蕭凌欺辱,我狼狽地想要逃離,當小腹被玻璃碎片刺入的一剎那,我卻突然害怕起來,幾乎下意識的想要護住腹部,幸好井夜及時將我抱出,難道那是作為母親想要護住孩子的本能?
有時候想會不會自己言情小說看多所以也想多了,怎麼可能那麼巧,因為那一次就懷孕。可是心底的感覺又該怎樣解釋?
直到那一天醫生告訴我,「莫小姐,恭喜,你懷孕了!」真的是晴天霹靂一樣,醫生以為這個孩子能讓我減輕痛苦,撫平我自殺的傷痛,恭喜,有什麼恭喜,我恨不得親手掐死這個孩子!為什麼你那麼會挑時間偏偏是在我最不想要你的時候來到這世上。連佑和靳宇辰的表情都是複雜難言,那時候我到底有怎樣的勇氣才淡然地對醫生要求,「這個孩子,我不要。」
醫生以為我在說氣話,只讓我安靜幾天,連佑和靳宇辰沒有說任何勸話,只是讓我一個人沉默。坐在輪椅上,我抬眼望天,這一次再也不是默默地淚,當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我抬手撫上了小腹。一直以為自己還是個孩子,可是當我知道自己的肚子裡有個小生命在慢慢成長,一夜之間似乎就長大了,對著小肚子,我喃喃低語:「孩子,對不起,不是媽媽不想要你,是我實在要不起你。」因為你的出生只會造成更大的悲劇,你生下來不是沒有父親而是成了父親手中的籌碼,一顆或許能帶給他許許多多權欲的棋子。
除了沉默,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是我的骨肉,我又怎麼捨得打掉,以前我會覺得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到處晃蕩是件很可怕的事,可是現在……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難道這就是母性的潛在意識?心裡很疼,想要留住孩子,可是如果孩子出生又該怎樣面對自己的父親,連我都面對不了,它又該如何。
其實爸爸對我很好,只是一關係到媽媽,他就會失去理智,我結婚的事懷孕的事都瞞著他,加上他平時就不愛看新聞不喜看報紙,所以只要我們這幾個人不說,他的消息還是很閉塞,怕爸爸逼婚,連佑幾乎動用了身邊大半的人手將爸爸困在了古都酒店,當然這點如果沒有靳宇辰的配合也是做不到。老爸在中國的手下比較少,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在這邊鬥不過連佑,我一點都不奇怪。我知道他們不會對我爸爸怎樣,他們只是不想爸爸對我逼婚,想讓我在醫院安靜幾天。
見到桑彤時,我心裡平靜了很多,本就沒有想到她會來見我,既然來了,我也不能太小氣閉門不見人。畢竟很多事情她知道,我不知道,就算死也該是瞑目地死,我總不能帶著那麼多謎團就悄然消失掉。
她還是那麼美艷又典雅,波浪捲發自然地垂在胸前,邁著優雅無比的步伐居高臨下地看我,連佑和靳宇辰都在門口,他們是怕她傷害我,只是她又有什麼必要傷害我,自始自終我都不該跟她有所交集,我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想不到你那麼勇敢,會為了他自殺。」桑彤也應該知道那一晚他們倆的談話已經盡數傳入我耳中。
原來連她也以為我是為情自殺。那她今天來又是何必,只不過想看看我為了她的男人做了怎樣的傻事。
「如果你今天來是為了看我笑話,那麼你看到了,回去告訴他我是怎樣傻傻地為他跳水自殺,把自己逼到了怎樣的境地。」我只是淡漠地掃視她,她卻明顯一怔,眼中劃過複雜的情愫,「不是他讓我來的。」
她看著我卻突然咬了咬牙,膝蓋一曲,竟然「噗通」一聲直直跪倒在我面前,我一怔,她卻低頭懇求,「莫小姐,我求你,把孩子生下來!」
那一刻我突然有仰天大笑的衝動,原來柏少的情報網竟然到了如斯地步,連我父親都隱瞞的事,他竟然輕易就得知。
他就這麼想要這個孩子,甚至讓他心愛的女人跑到我面前來求情,這是怎樣的屈辱,柏少,你知道這對我是多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