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多謝皇后的救命之恩。」此時的雲妃已經無往日的囂張之氣,滿臉的憔悴不堪,在林晨曦帶她回到勤思院,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在小竹的溫聲安撫下,被驚嚇丟失的三魂七魄才慢慢歸位。
她沒想到最後救自己的竟然是這個自己處處看不順眼的皇后,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能下跪訥訥言謝。
「你不用謝我,」看她突然的下跪,林晨曦一愣,趕緊示意小玉上前扶起她,「此事和我有關,我不能不管,救你只是舉手之勞,而且這裡也還有瑞王爺的一份功勞,不過你被廢黜的宮妃的身份我就無能無力了。」林晨曦無所謂的擺擺手,螓首微偏,清亮的瞳光微一流轉,看向坐在一旁狀似無聊的南宮辰一眼,這傢伙,難道不知道人言可畏麼?竟然一直賴在這裡不走,他到底想幹什麼?
「皇嫂你別……此事可是和我無關,你別拉我下水。」看著林晨曦那有些不懷好意的眼神,南宮辰連連擺手,有些後悔剛剛怎麼沒走,真是失策啊!
「臣妾謝過瑞王爺。」雲妃澀然一笑,苦中帶淚,「皇后娘娘,經過此劫臣妾已然看開了,沒想到我對皇上的一腔愛戀竟然換的如此的下場,他寧願相信一個奴才的話也不願相信我的,我本以為皇上多少對我有些情分,如今看來這只是我的癡心妄想罷了,現在能苟且偷生留下這條殘命,我已沒有什麼奢求,雲妃的封號是皇上給的,他收回去也是理所當然,這也許就是我柳影瑤的命吧!」說完此話,閨名為柳影瑤的雲妃慘然一笑,整個人已經搖搖欲墜,似乎快要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你……怨他麼?」尋思良久的話終是問出了口,難道這就是在三從四德下所調教出來的女子的縮影,即使男人負了心,也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只是這樣對女子來說又是何其的不公!
「怨嗎?或許是不怨的吧。」微微的一歎,柳影瑤的目中呈現一片茫然。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嗎?」看著眼前的女子和以前判若兩人,林晨曦不禁感歎命運無常。
「打算……」柳影瑤似是一愣,微微搖頭,「宮中已我無立足之處,家也是不能回去的,我爹爹必然不能容忍一個使他蒙羞的女兒,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你及時救下了影瑤,影瑤一旦進入宗人府,勢必會牽連家人,影瑤此時也無顏回去。」想起那任吏部侍郎嚴厲有加的父親,柳影瑤悲從心來,天大地大此時竟無她容身之處,難道這就是老天對她以前蠻橫驕縱的懲罰嗎?只是這個代價也太大了啊!她不甘,但又能如何?慘然一笑,笑中是無盡的淒涼。
「你現在年齡幾許?」看著她這個模樣,林晨曦於心不忍,突然開口問出此話。
「回娘娘,影瑤剛滿十八。」
十八?原來比自己還小兩歲呢!林晨曦淡淡一笑,想起自己十八歲那年曾經跟爺爺進山一個月,遊山玩水的那段快樂的日子,不禁有些黯然,現在自己不在爺爺身邊,爺爺這個老狐狸是不是很是無聊呢?
「其實這世上你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又何必那麼悲觀!」林晨曦輕輕的一歎,她真的很慶幸自己不是生活在這個時代,如果是,也許自己的下場會更慘。
「一個被廢黜的宮妃還何談未來……」 柳影瑤飄渺的一笑,淚珠紛紛灑落。
「你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你沒有未來?」想想還真是可笑,從古至今,有那個皇后還充當心理醫生的角色,諄諄開導一個曾經對自己有敵意的宮妃?不知載入歷史,後世會不會給自己頒發一個特別成就獎?想到這,林晨曦自嘲的一笑,原來自己也是不能免俗的呢!
我還能試試麼!柳影瑤未語,下垂的黑眸內,一片迷芒,此時一陣溫潤淡雅的聲音慢慢在耳邊響起:
「有個人一天在屋簷下躲雨,看見了觀音,就說:『菩薩,普度眾生,請帶我一段』。觀音聞聽此言說:『簷下無雨,你不需要我度』。於是這人立刻走到雨中:『現在該度我了吧!』。觀音說:『你在雨中,我也在雨中,你被雨淋,因為無傘,所以不是我度自己,而是傘度我。』說完,觀音便走了。第二天,這人遇到了難事,便去廟裡求觀音,這時他發現一個和觀音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也在拜,便問:『你是觀音嗎?』。那人答道:『正是!』。於是那人便好奇的問道:『那你為何拜自己?』。觀音笑道:『我也遇到了困難,但我知道,求人不如求己』。」
說完這個故事,林晨曦不動聲色,自己已做到仁至義盡,至於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話中之意,端看她的領悟了。
眼角的餘光中,看見南宮辰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似乎吃驚不小,於是她抬眸無辜的向他眨了眨眼,待看到他眼中的驚駭時,才滿意的收回目光。
求人不如求己!聽到這裡,柳影瑤突然猛的一震,在心中細細的體會著,半響,似是想通了什麼,抬起臻首,往林晨曦微微的一笑,「多謝皇后娘娘的開解,一語驚醒夢中人,影瑤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