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上官青容哭得就像個三歲孩子似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蒼天啊,你就用這種方式來報答我上官青容的一片虔誠之心麼?!
「青容,別這樣,孩子還小,不懂事,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你看,再不吃,飯就涼了。」大姨一邊勸說著老爸一邊拉過媽媽坐在了飯桌前。
見大姨姐出來了,上官青容急忙擦去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著坐到了飯桌上來,麻利的把桌上從飯店要來的各種各樣的,女兒愛吃的飯菜都夾了一個遍,滿滿的一大海碗遞給了妻子,
「歐陽,你去餵雪兒吧,我……」上官青容難為情的說。
「嗯,你陪姐吃飯吧。」歐陽紫溫柔的一笑,去了病房。
這頓飯一家人吃得是無滋無味的,草草的吃了幾口就收拾碗筷了。
姐妹倆想去盥洗間洗碗,上官青容急忙阻攔道:「快去陪陪寶貝女兒吧,這些我來完成。」
姐妹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視一笑,進了病房。
上官雪兒一看大姨跟媽媽進來了,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張著一雙水潤的大眼睛,亟不可待地說:「大姨,你跟我媽快坐下……」說著拍了拍床邊。
「幹嘛?你這個小鬼頭是不是又想聽『故事』呀?」大姨抿著嘴,笑笑說。
「嘿嘿,大姨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雪兒想的啥都瞞不過大姨的。」上官雪兒沖大姨一吐舌頭,撒嬌的說。
「這孩子,就是玩性十足,咋都改不了,這可咋整。」媽媽疼愛的說。
「誰想改了,幹嘛要改呢,愛玩兒不好嗎,成天抑鬱寡歡的多悶人呢,我才不要呢。」上官雪兒說完,故意噘起了小嘴來抗議媽媽。
「好啦,你啥時候都有理,真拿你沒辦法。」媽媽愛撫的撩了撩女兒眉前的秀髮。
「媽媽快講啊。」
「嗯哪,我講,我講,上午我講到哪兒了?」媽媽思索著問。
「講到意外懷孕了。」上官雪兒補充道。
「唉,屋漏偏逢連夜雨,為了囤貨,我和你爸爸把親戚朋友都借了一遍了,再加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搭了進去,還有你爸鼓動那些個參股的,一聽說松樹果廠停建了,就都湧上門來要錢,逼的我跟你爸爸實在沒轍了,就東躲西藏的跟個遊仙似的到處為家,當時窮的連兩毛錢一斤的醬油都買不起,熬的大碴子粥清清亮亮的,都能看見碗底。
也不怎麼的,人越是窮,還越是饞,當時我就饞那口粘湯的大米飯,還不好意思說,就那麼硬/挺/著。實際上那時就已經懷著你了,自己還不知道呢,因為當時那種情況的,根本就不敢打算要孩子。
你爸爸當時也看出來我饞那口了,但,他也沒辦法呀,連吃飽肚子都成了問題了,哪還有錢掉頓兒啊,他也只好裝作沒看見。」
「爸爸不知道你懷孕了嗎?」上官雪兒疑惑的問。
「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上哪知道去呀。」
「媽媽你辛苦了!」上官雪兒心疼的使勁兒抓著媽媽的手,不知不覺眼裡有了淚水。
「唉,辛苦啥呀,還多虧了懷了你了,要不,你爸這條老命早就沒了。」媽媽感慨萬千的說。
「啊?哎喲……」上官雪兒一聽,驚得一下子就想坐直了身子,完全忘了自己的脊背上還有兩處傷口了,「哎喲」一聲,疼得又老老實實的躺在那兒了。
「這孩子,就愛激動,你那傷口能受得了不你還動。」大姨心疼的責怪道。
「你要時刻想著自己是個傷員,別老瞎激動,再這樣媽媽就不講了。」媽媽溫柔地威脅著。
「媽媽,我錯了,再也不激動了還不行嘛,你講呀?」上官雪兒乖乖的求著媽媽。
「就在懷了你四十多天的時候,我偷偷的去醫院檢查了一下,醫生說我懷孕了,當時把我嚇得差點就走不出那間屋了。
一路上,我就琢磨著回家怎麼跟你爸說,因為當時懷孕對這個小家根本不是什麼喜訊,而是雪上加霜。我就怕你爸聽到這個消息會更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氣。」
「你是怎麼跟老爸說的?」上官雪兒忍不住又插嘴道。
「到了晚上,我很早就上炕了,反正也沒有什麼事,就等著你爸上來睡覺的時候好跟他攤牌,到時候他愛咋地咋地吧。
你爸那天晚上也特別奇怪,從來沒對我那麼細心呵護過,還把自己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跟我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要我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我當時也是稀里糊塗的聽著,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過後,你爸說了,每每想起來,我都後怕。」
「什麼事讓媽媽那麼……」上官雪兒把眼睛瞪得溜圓。
「你先別激動哈,否則媽媽就不講了。」媽媽吸取剛才的教訓,提前提醒女兒道。
大姨把一枚剛剛削好的蘋果瓣兒放進上官雪兒的嘴裡,上官雪兒正好聽到媽媽提醒她的話,就顧不得嘴裡還含著蘋果呢,囫圇吞棗的「恩恩」著,表示絕不激動,媽媽快講。
「慢慢你就會知道了。當你爸收拾完了,上炕以後,我就鼓足了勇氣跟他說自己不小心懷孕了。當時你爸的臉都綠了,把我嚇得半天沒敢喘大氣兒。」
「哼,我就知道爸爸不希望我出生,怪不得我們爺倆老是看不對眼呢。」上官雪兒咕噥著,耍起了小脾氣。
「你啥時候看你爸爸看你不對眼了,都是你誤會你爸爸,看你爸爸不對眼,啥時候學的會狡辯了。」媽媽理當不讓的說。
「雪兒聽著,別再插言了,叫你爸聽見不傷心死才怪呢。」大姨一向都很及時的做和事老。
「等過了半天,我正想偷偷的往被窩裡出溜的時候,你爸突然把我抱在懷裡,激動地說,『老婆,謝謝你!謝謝你給我上官家添了新的希望。謝謝你把你的丈夫從死亡的邊緣給拉了回來。
原來,你爸爸他之所以舉動那麼反常,是想等到我熟睡了以後就去結束自己的生命。」媽媽的眼睛已被淚水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