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街路,莫名的一場雨下了下來。
一輛轎車行駛了許久,終於在街道的角落處一個偏僻的地方停下了,停下後,一個腹部隆起的女子低下頭出了車門,雨不經意的滴落在她身上,顫抖著身子,撐開了雨傘,輕輕的關上了車門,踏著腳步他們曾經去過的往那個名叫「東方館」的住處前去。
待走到那處地方,歐陽靜緩緩的收下傘,順手的就放在門口的扶手上,在踏進去之時,意外的看見了上次沒有的佛像,歐陽靜雙手合十,虔誠的在那尊佛像前鞠躬。
今天她過來,不知道還能不能遇見那個老人家。
懷中忐忑不安的心走進了寺廟內,卻沒有看見那個小攤,興許是因為下雨,寺廟冷冷清清的。
歐陽靜有些心灰意冷的退了出來,心裡只能安慰自己,今天不在,明天再來。
一個小和尚從寺廟出來,今天下了雨,怎麼還有人到寺廟來?有些好奇又有些恭敬的問著「請問小姐,你找誰呢?」
「不是以往有個東方館嗎?今天怎麼沒有了?」歐陽靜回過頭,沒有以往的野蠻,語氣都是輕聲輕語的。
「東方先生在裡邊休息呢。」小和尚往後退了一步,推開了另一扇門,絲毫沒有注意到歐陽靜的臉色,歐陽靜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問出口,「你說他叫東方?是不是叫做東方朔?」
「小姐,那東方朔是西漢人物,東方先生怎麼可能是東方朔呢?只是湊巧就姓東方而已。」小和尚被她問的話,有些傻笑了起來。
推開了那扇門,只見到那個門後,確實有一個小攤,而那平靜坐著的人便是以前見到的老人家,他穿著樸素的衣服,桌上放著他一副眼鏡,在他身邊擱置的是一根枴杖。
小和尚一手攤前,「小姐進去吧。」歐陽靜向小和尚點頭,說了聲謝謝,便往裡屋進去。
「你好。」歐陽靜沒有了上次對他的不敬的語氣,反而是有點恭敬的語氣說著。那白髮蒼蒼的老人家頭也不抬的,只能聽見他一聲輕笑,「姑娘,老夫可是等了姑娘多日了。」
「你在等我嗎?」歐陽靜說完,老人家抬頭,慈祥的笑容,「等了好久了。」
歐陽靜不知道他口吐的話是什麼意思,總感覺他就像東方朔一樣,總是那樣的深不可測,歐陽靜緩緩的從手上脫下了手環,問道,「能告訴我,這一切是為什麼嗎?我為什麼會到劉徹那邊去了?」
如今沒有東方朔,只有眼前這個也叫東方的先生能夠知道那一切一切的謎團吧。
「姑娘真的想知道嗎?」老人家撫著自己的長鬍鬚。
「我若不想知道,就不會過來找你了,不是嗎?」他的一言一語,甚至連眼神都那麼相似東方朔,他會是東方朔嗎?
歐陽靜的腦海又跳出這個讓她自己都想笑的問題,他怎麼可能是東方朔。
老人家一手推開了在桌上礙手礙腳的眼鏡,另一手則攀上了枴杖,十分吃力的站起身,等他站起身並且艱難的挪了幾步的時候,歐陽靜才發現,那老人家只有一隻腳。
他到底是誰?不由的心裡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老人家挪著腳步到了歐陽靜面前,歐陽靜一手要扶住他,老人家笑著伸出一隻手,並不是讓歐陽靜扶住他,而是說著「在手心上寫上個字,老夫測字。」
歐陽靜看著他蒼老的手,一筆一劃的在他手心上寫上了,琦。
「姑娘為何此時還在老夫的手上寫上這個字?」
「因為韓琦對我是重要的。」
「可惜啊可惜。」老人家低頭,眼光立刻就被她手上的手環吸引住了,「姑娘手上的手環是來自兩千年前的吧?」
「沒錯。」輕輕的撫摸著它,它沒有任何的反應。
老人家晃著腦袋歎氣說道 「這個手環出奇的重要,在那場車禍上,韓琦保護了姑娘,用自己的生命換了你的生命,這種無私的愛,喚醒了沉在手環裡千年的愛,在紅光閃起時,姑娘又重新回到了兩千年前。」
「兩千年前。」
「姑娘是回到了韓琦的前世那代。」
「那韓琦在前世是誰?」
老人家抬頭,不眨眼的看著歐陽靜,緩緩的吐著「難道姑娘不知道嗎?韓琦一直都在姑娘的身邊陪伴著,是姑娘不懂得珍惜罷了。」
「你的意思是——」歐陽靜頓時內心傷感,不敢相信,難道韓琦是劉徹?
「這種機密,姑娘還是不要說出口了。」老人家舉起一隻手,不讓她說下去。
「你到底是誰?」歐陽靜終於吐出了出來。
「老夫是誰,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姑娘現在相信老夫的話了,上回欠老夫的錢應該還給老夫了吧?」老人家笑呵呵的說道,絲毫不去理會此時臉色蒼白的歐陽靜。
歐陽靜顫抖著雙手從錢包裡,取出了一張百元大鈔,給了老人家,身怕自己會在他面前掉淚,轉身就走。
「姑娘且慢。」老人家喊住她,找了一些零錢又還給了歐陽靜,歐陽靜不接「算是那次對老爺爺的不敬吧。」
「你當真不拿?」老人家說完,歐陽靜定眼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塊折得整整齊齊的白綢布,不像現代有的,而是古代——
歐陽靜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曾在甘泉宮裡看過的白綢布,還記得綠兒說過的,是劉徹畫的。可是這個老人家怎麼會有?
不管如何,歐陽靜終於找到了些許劉徹的消息,有些興奮的取過,攤開了白綢布,直到那一刻,才恍然發現,那畫上的人兒就是她自己。
待看到了旁邊寫上的字,歐陽靜淚水模糊了雙眼。
搖搖晃晃的身子傷心的離開了那處地方,耳邊響起的還是那首韓琦喜歡聽的歌曲。
因為在,一千年以後
世界早已沒有了我。
無法深情挽著你的手
淺吻著你額頭。
別等到一千年以後
所有的人都遺忘了我
那時紅色黃昏的沙漠
能有誰,解開纏繞千年的寂寞。
歐陽靜終於體力不支的癱軟了下來,誰也不知道她此時的心情如何,她的腦海裡縈繞不散的是那白綢布上寫的字。
朕在千年前,妃在千年後。
日日思妃不見妃,共落千年淚。
此淚何時休,此情何時矣。
妃若千年去,定不忘朕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