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依依,風靜下來,它卻仍是飄著,微微蕩著。湖水安靜地,像從沒有什麼人或事可以浮動它一般,可它,還是湖水。
史小月扶著朱芊靈,見她盯著湖水看,便輕聲道:「郡主,回屋裡去吧!」自福臨走後,朱芊靈便沒有進過屋,一下午全在這柳樹下呆著了,她一句話不說,就這樣看著,似乎要看盡這一切一般。
朱芊靈微回神,道:「就讓我多看一會吧!」
史小月聽了,鼻子一酸,淚就先滾了出來,還是強笑著道:「郡主,身子好了,看得不更多嗎?不急於一時的!」
「是嗎?」朱芊靈回頭,看了史小月一眼,見她臉上全是淚,心神微傷的,但還是掩著,淡淡笑道:「哭什麼呢!」輕輕為史小月拭去淚,不禁想起福臨每每為自己拭淚的情景,心中更加痛著,還能有多久陪他的?
史小月見朱芊靈又愣住了,忙道:「小月不好,惹郡主傷心了!」又慌忙止了淚。
「沒有!」朱芊靈一笑,淚卻湧了出來,又忙別過頭去,不讓史小月看到,「沒有!有什麼好傷心的呢!」話中帶著顫聲,已是再也無法抑制了。
「郡主!」史小月喚道。
「小月,你先回屋裡去!」朱芊靈擺手,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模樣。
史小月只得遠遠離去了。
只風起,楊柳葉也隨風而舞,而那白衣人兒,也讓人心碎。衣袂飄飄,渾不似人間女子。
那日湖上,一曲簫聲兩心相印,從此許了癡心。初見他,只知此人是個如玉佳公子,哪還想到兩人之間的身份。自己放下所謂的復國之計,全心交付與他,卻今日,此生都無望了啊!來世呢?還能許來世嗎?
淚眼迷濛著,似乎看到那人,「芊靈,回屋吧!」依稀是他的聲音。隨之入了一人懷中,感覺如此熟悉,睜大眼,看到福臨滿眼通紅,面容也全發著白,不禁道:「怎麼來了?」輕輕抱著福臨,這樣的懷抱還能抱多久?
感覺到了朱芊靈身上那淡淡哀傷,也感受到了朱芊靈的不捨與擔心,福臨緊緊擁著她,道:「芊靈,我們回去!」就幾個字,卻含了所有的情。
朱芊靈點頭,對福臨道:「回去罷!」既然自己都只能活那麼久了,還顧忌那麼多男女之禮幹嘛?兩心既相許了,還有什麼不能的?更何況……朱芊靈看著福臨,忍不住問道:「朝中如何?」
福臨微愣,卻道:「沒事!一切有我呢!」抱起朱芊靈,回了閣樓。
怎麼可能沒事,朝堂上,大臣們又是上書又是諫言,都說朱芊靈媚惑主上,完全是個妖女,又當眾殺人,這等女子早就該殺了,為何還留在宮中。氣得福臨甩袖就走,福臨只說:「誰再說要殺朱芊靈,朕先殺了他!」本以為這會嚇得住那些人,可偏真有一個不要命的。
那人是個將軍,性子也是烈的,一聽福臨這樣說,再加上他聽了京裡那些人對於朱芊靈的一些不好的傳言,說這個女子長得媚態十足,一看就是個禍水。當下顧及到天下,奔上幾步,對福臨道:「皇上,臣願以一死,請皇上下旨殺了朱芊靈!」
有人帶了頭,後面的人也自然齊呼道:「請皇上賜朱芊靈一死!」一聲一聲的逼得福臨無路可退,福臨怒了,喝道:「朱芊靈的事,朕自會有決斷!」冷冷看著下面眾臣,道:「退朝!」道完也不顧別人如何看,一人離去了。
芊靈,你知道嗎?抱著懷中人,福臨想告訴她,誰也逼不了我!誰也別想讓我們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