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用的,她的心已經死了——」凌琮深深的歎了口氣,踱步走了過來。「大哥,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就讓我帶走蕊蕊,她實在不適合在這個宮廷再繼續生活下去。她的心已死,難道你還要叫她整個身子都死去麼?」
這一句話語雖輕,但響在秦慕白的耳畔,卻是分外的刺耳。
「為什麼你就這麼肯定我不會給她幸福,我要叫她當皇后,我此生唯一的女人,我再也不會娶任何女人。」秦慕白雙目泛紅,雙拳豁然握緊。
凌琮漠然搖頭,「沒有用的,大哥。難道你還不明白麼?既然已經做了皇帝,就不可避免的成為這世上最為孤獨的人,明明不想做卻還是要做很多的事情。慕楓如此,你也一樣。如今曾經的瑜瓏小主已然懷有身孕,又貴為太妃,你現在要做的,是徹底永絕後患。才不負慕楓的在天之靈。」
凌琮的眼眸充滿著愧疚悲傷。對不起,為了慕楓,也只能這般欺騙你,畢竟你才是天皇國最適合的皇帝。要慕楓放心的和蕊蕊最終回歸塵土,過平民的逍遙生活,也只能這般的委屈你了。
秦慕白雙眸豁然緊繃,那雙拳早已經握的咯咯作響,可是還是不能表達出自己的滿腔憤懣無奈。是啊,皇帝這個位置,高處不勝寒,曾經自己最珍愛的弟弟也被迫坐於這最高處,體會著人世間最悲涼的悲傷。如今,為了天皇,他也理應如此。
只是,只是,他怎麼能夠輕易放開她的手?一放開,便是一生一世的錯過……
想起她那雙會笑的眉眼,笑時總是會勾起眼眸,像是芸豆樣子。那雙分外柔軟的小手,總是會手舞足蹈。還有她那倔強的脾氣……她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已經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心裡,想要放棄,何其之難啊。
但是,他也必須放棄——
為了心中唯一的她——
但是請給他一些時間,哪怕只有一晚。
秦慕白驀然回身向原來的方向走去,凌琮歎氣,看著那冷清的月光,眼眸之中,儘是她溫柔的側臉。
秦慕白回去之後,鳳祿宮中早已經又恢復了靜謐,唯一留下的,便只是她輕輕的呼吸聲。她已經熟睡了麼?
秦慕白緩緩的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的將她摟入了自己的懷裡。因為心底劇烈的悸動,他的雙手始終都在不住的顫抖著。
軟玉在懷,她的馨香勾起了他沉沉的愛,不知不覺的便將唇緩緩的覆蓋上了她冰冷的唇。沒有掠奪,只是輕輕相貼,臉頰上的淚水滑入兩個人相貼的唇畔,苦澀難明。
「蕊蕊,我真得不想放開你的手,真得不想。但是,我是真的愛你……」
秦慕白深深的歎著氣,將自己的臉頰貼上她的。他們從未這般的靠近過,即使曾經在崖底之下,他為了救她,才會吻了她的唇給她舒氣,但是即使她醒來,他也沒有再說出那天的情景,她只當是一個夢吧。
也就只有今晚了,向蕊……
他後悔不該將她帶入宮廷,如果他當初就將她囚禁在六王府,是不是如今的她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呢?
但是事情永遠都不會有如果了。
秦慕白心底的酸澀再也無法抑制,緊緊擁抱向蕊的雙手也在漸漸用力。
向蕊的眼眸緩緩的睜開,如水瞳眸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他與他那般的想像,但是,他畢竟不是他,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清冷的夜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一切的陰謀都在這夜裡繼續著。
也在夜裡悄然露出真相。
太妃瑜瓏被查出身孕,滴血認親,卻並不屬於皇室血脈。新皇秦慕白大怒,一怒之下將瑜瓏小主打入了死牢,刻日腰斬。
曾經嫵媚多姿的瑜瓏小主此時卻只能躺在那冰冷的水牢之中,但是滿臉都是那曾經的嫵媚如花。
她一定會過來救她的,她貴為一國公主,而她,只不過是受人利用的奴婢而已。
果然,寂靜的深夜裡,那牢門已然緩緩推開。一個黑色的身影籠罩在斗篷之中,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從身姿上,還能看出是一個女人。
「你果真還是來了。」瑜瓏笑眸如花,輕輕移了過去,一雙嫩手悄然攏上了那人的脖子。「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兄長將你救下,你已經成了青樓之中最平常不過的亡魂,你要怎麼做,我也不用再多說。」
「哦,是麼?」那人的唇畔勾勒起嫵媚多姿的笑容,雖然隱在斗篷之中,但是依然掩蓋不了她那絕代風華。
「這麼多年你隱藏於天皇國,所有人都以為你是一個柔弱的女人,誰又會想到,你心底那可怖的陰鬱呢?再怎麼說,你也不過是一個淪落為青樓的妓女,你以為你現在是貴妃便可以掩蓋了去的麼?」
瑜瓏依然一臉張狂的笑著,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隱在斗篷中的人,那分外陰森恐怖的笑容。
「奴婢都清楚,所以今日,奴婢便來救公主出去。」
黑衣中的女人將一個名貴的瓷碗遞到了瑜瓏的手中,「這是殿下叫奴婢給您的,只要喝了這碗藥,公主您便可以假死上一時辰,而這一個時辰,足夠叫奴婢將您救出。」
瑜瓏一聽,臉頰上立即便綻放了如霞的明媚笑容,端起瓷碗,毫不猶豫的便一飲而盡。
突如其來的,一股陰森的冷風直掃入監牢,吹滅了明明滅滅的蠟燭,整個監牢重新歸於黑暗。
「一切都結束了。」女人面上的面紗被豁然吹開,那如花卻顯得分外猙獰的臉孔便已經暴露在了空氣中。
她恨所有人,她要將所有人打入無邊的地獄,她要叫他們全部都去死,尤其是她……
她猙獰的大笑著,如柳的腰肢在空氣中顫動著。
那曾經如花的容顏,此時卻早已經沾染上了陰謀的詭異。或者說,她自始至終都在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