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的一聲巨響!
琉璃裂成了無數晶瑩剔透的玉屑,零零落落地,墜落在蘇輕語的腳邊。
銀鏡完好無損,依舊那麼光潔明亮,清晰的呈現著她的身體的每一部分,分毫不差。
終於,蘇輕語再也撐不住了,無力地滑倒在梳妝台下,如秋風中的落葉,顫抖著將身子,蜷成一團,低低的啜泣著。
此刻,夜瑾風不在,外間的侍女,沒有她的吩咐,也不敢進來。
空蕩蕩的寢宮,只有她微弱的嗚咽聲,在空氣中,迷離地流動著,彷彿月夜下淒然的簫聲,綿綿不絕……
不知過了多久,一件柔軟的紗衣,悄然的披到了蘇輕語的身上。
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從背後溫柔的環住了她,僵硬緊繃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低沉沙啞的嗓音突兀地響起,「別怕,是我……」
蘇輕語抬起頭,鏡中映出的那張熟悉的容顏,讓她徹底驚呆了,她愕然地睜大了眼眸,死死的咬住了毫無血色的下唇,恍若被抽走了靈魂……
夜子罹的身體在遏止不住憤怒,他俊美無比的容顏,埋進了深深的黑暗裡,散落的流海遮住了那滿是血色的眼眸,微微的垂落的肩膀,隱隱戰粟著,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靈魂的吶喊:「輕語,終於見到你了……」
蘇輕語怔怔的望著鏡中的男子,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言語,她忘了所有的反應,只是靜靜的看著,生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幻覺,生怕她稍微一碰觸,那幻影就會消失不見……
夜子罹扳過蘇輕語的身體,緊緊地把她摟在懷中,用顫動的嗓音,深情地呢喃:「這些日子來,我像發了瘋的想你,你知道嗎?每一個白天,每一個黑夜,腦子裡都是你的身影,輕語,我好想你……」
蘇輕語想哭,想尖叫,可是,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用手,死死的摀住了自己的嘴。
夜子罹捧起蘇輕語滿是淚痕的小臉,沙啞的傾訴:「成親的那天,你知道,我有多開心,我有多幸福嗎?我沉醉在和你成親的喜悅當中,放鬆了警惕,讓你一步步陷入危險……對不起!」
蘇輕語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情潮,失神般的喃喃喚道:「子罹……子罹……」
然而,看著身上的痕跡,突然,猛地一把推開夜子罹,用手掩住了自己的臉龐,淒厲地叫道:「不要看,不要看我!走開……」
夜子罹抓住了蘇輕語的手,猛地拉過她,吻住了她顫動不已的雙唇,覆住了她悲切的哭聲,蘇輕語逐漸停止了掙扎,癱倒在他的臂彎中,任他在她的唇上,狂肆地吮吸著。
夜子罹心底最深的地方,抽搐了一下,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眸,他的唇,嘗到一絲絲澀澀的味道,失去你之後,我才深深的意識到,那一點點的喜歡,早已經演變成濃烈的愛戀,我不能失去你,不能沒有你,輕語,我愛你……
此時此刻,這樣的接觸,讓她真實的感受到,夜子罹的存在,她愛他,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他只會愛上這個男人,可正因為如此,她不能害他……
蘇輕語生硬地推開了夜子罹,面無表情又給了他一巴掌,「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夜子罹恍若未覺,無聲地沉默著,在黑暗中凝視著她。
蘇輕語緊咬著牙,欲待再舉手,卻彷彿重若千斤,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手軟軟綿綿地落在他的臉上,接觸著,溫潤的感覺,在寒冷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一點一點,從手心傳來,讓她偽裝的冰冷,慢慢地溶化。
蘇輕語不想哭,也不想流淚,只是有一種透明的液體,不聽話的從眼睛裡滑了下來。
夜子罹單膝跪在她身前,無聲地凝視著她,薄薄的水霧漸漸浮出,迷離了暗夜般的眼眸,他的嘴唇,慢慢地貼近她的臉頰,一點一點的,吻幹那象珍珠般晶瑩剔透的淚水。
蘇輕語痛苦的低喊,拽緊了手心,「為什麼要來這裡?你知不知道……」會有多危險?
夜子罹看著她將臉,深深的埋進膝蓋裡,無論發生什麼事,她永遠是他心目中最耀眼的陽光,緩緩伸手,捧起她的臉,認真的說道:「因為你在這裡……」
蘇輕語倔強地抿緊了唇,別開眼,冷冷道:「你走吧,快點離開這裡……」
夜子罹的手指,滑到蘇輕語的唇際,他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那深邃如大海一般的眼眸,凝視著她,忍不住開口質問:「為什麼?」
如果事情被宣揚出去,她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她不想他受到任何傷害,她非常瞭解,流言蜚語也可以殺人於無形,強佔兄媳,足可以讓他身敗名裂!
蘇輕語的臉龐,像雪一樣蒼白而冰冷,她的眼眸,像血一樣濃烈而狂亂,「夜子罹,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似下定決心一般,她大聲地喊道:「已經結束了!」
夜子罹固執地重複道:「不會的,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蘇輕語推開了夜子罹,包裹著的身體的紗衣,翩然的落下,雪白的肌膚上,佈滿了吻痕和掐痕,她的臉上,浮起了殘忍的笑意,「你看看我的身體,我被別的男人侵犯了,我都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了,我是個無恥的女人,我配不上你,子罹,我們回不到當初了,你明白嗎?」
夜子罹溫潤的面容,明顯地扭曲了,可是,他的動作,依舊是那麼溫柔,像呵護著一片脆弱的水晶琉璃一樣,緊緊擁抱著蘇輕語,用輕而緩慢的聲音道;「不要緊,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只要你愛的人是我……」
蘇輕語癡癡的冷笑,嘴角漸漸扭曲:「真的不在乎嗎?如果你愛我,真的不在乎嗎……」
夜子罹的眸中,是一片濃濃的血色,幾乎要將蘇輕語淹沒,「別再說傻話!你是我的妻子,此生認定的女人,沒人能改變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