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嘯風所處的佛像甚少有人跪拜,加上他面朝佛像,因此倒也無人注意,顫慄之後,嘯風的身體動了,臉上卻是一副驚喜的表情。
受到佛像印訣的啟發,他的修為終於突破光明天的瓶頸,踏入了第二層光輝天的境界。連帶著來的,是他整個人的一種變化。
嘯風的心情突然變的開朗起來,那是一種徹底的放開,彷彿是陰霾的天氣過後迎來了燦爛的陽光。就在他就要離開的時候,身旁一個香客的說話聲卻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身著明黃衣裙的年輕少婦,背對著嘯風,看那背影婀娜多姿,想來也是一個美人,只聽見她輕柔的聲音響起道:「請各位佛爺保佑,奴家韓雪梨別無他求,惟願相公和南兒一生平安,一生無大災大難,若然佛爺護佑,奴家即便短命多年也是無怨了。」
話的內容,原本也是稀鬆平常的,讓嘯風所注意的卻是這個女子的身份,她居然是個妖精,而且還是隻狐狸精,嘯風哭笑不得,想不到屬於傳說中的妖精,自己有一天居然遇上了。
緊接著,嘯風發現大殿裡的香客突然都消失無蹤了,連他也有被抽離出大殿的意思。這是一種十分高級的挪移術,嘯風淡淡一笑,身形瞬間飄入空中逐漸透明隱形了。
大殿當中,除了那些和尚之外,便只剩下了那個名叫韓雪梨的婦人。韓雪梨似乎也注意到了情況的不對,她緩緩的轉過身來,容貌果然國色天香,更有種強烈的媚惑氣質。
她的表情十分的鎮靜,似乎如今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淡淡的道:「各位隱藏在戒寧寺,打扮成主持和尚的樣子,難道不怕有失自己的身份嗎?」
所有的沙彌都自動的退到後殿,消失不見,剩下的正是那四個老和尚,四道光芒閃過,
四個老和尚已經變了個樣子,四個男子,兩個中年人,兩個年輕人,嘯風一眼就看出了他們都是修仙者,這一點,早在他進殿就發現了,直到那個韓雪梨進來,修仙者發動,他才知道,他們所針對的就是這個狐狸精。
兩個中年人身著錦袍,冷面肅容,修為足有元嬰後期的水平,兩個年輕人修為更低一些,也就是金丹中期的境界,四個人身形有一晃,將韓雪梨圍在了中間。
那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冷哼一聲道:「妖精,你擅自思凡不說,還殺害了我派不下七名弟子,你說吧,這筆帳怎麼算?」
「哈哈,張山,張重,虧你們兩人身為一派宗主,居然連是非曲直都沒有搞清楚,就跑來興師問罪,難道你們就是這樣教徒的嗎?」韓雪梨也豁出去了,對於兩人的步步緊逼,她已經受夠了,事實上,當她踏進戒寧寺的時候,就發現了一絲反常,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手,居然花了一番功夫將自己給隱藏了。
高大中年乃是張山,另一個瘦削的乃是他的兄弟張重,那年輕兩人,一為張亮,一為張海,乃是兩人的獨子,這次父子出動,一方面是想鍛煉兩個年輕人,讓他們長點見識,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理虧,所以不敢邀請別的同道幫忙。
「好你個妖狐,死到臨頭,居然還逞口舌之利,所謂殺人償命,你以為這一次,你還能逃的出去嗎?」張山勃然大怒道,他生性護短,偏偏之前的幾個得意弟子都為眼前的妖狐所殺,這讓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不分青紅皂白,如今的修道之人,倒是讓我太失望了。來吧,我雖然修為不如你們,卻也不會束手待斃的。」韓雪梨倔強的道。
說完,她的手中,飛出了一根如同枯枝一般的兵器,那是她的隨身法寶,虯龍枝。只見虯龍枝化成無數條狂舞的銀蛇,朝四人吞噬而去。
一出手之間,就針對四人,可見韓雪梨的勇氣
好膽!」張重暴怒一聲當時大喝了一聲,只見一團耀眼的藍色的光芒升騰而起,朝那銀蛇迎去,其餘三人似乎知道虯龍枝的厲害,都紛紛放出法寶防護自己,當真是一點也不敢大意。
「噗」的一聲,大殿似乎震動了一下,正中爆起一團耀眼的光芒,只聽見一聲悶哼,隨後光芒隕滅,現出了幾人的身影。
張重趔趄著退後幾步,一臉的鐵青,顯然在交接之下,吃了暗虧。相比於張重,張山就好了許多,不過是頭髮有點散亂而已。
至於小輩的張亮兩人,卻是毫髮無傷,非是兩人修為有多高,而是韓雪梨的攻擊,大部分都被張山兩人接下了。
「好個狐妖,才一段時間不見,修為居然又長進了不少,看來當真是留你不得了。」張重臉色一沉,與張山對望一眼,點點頭。
「照妖鏡!」張山大喝了一聲,他的手中現出了一抹青光,那是一面樣式古樸,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鏡子。
照妖鏡一出現,韓雪梨頓時知道糟糕了,照妖鏡乃是張山的師門登天門歷代祖師所傳下的鎮派之寶,本身屬於頂尖的法器。
照妖鏡,顧名思義,對於妖類有著十分強大的威懾和殺傷力,任何的妖類在其下都無法遁形,韓雪梨可不做那種明知不可為還要可為的蠢事。
當下,她的身體一陣旋轉,化成一團巴掌大小的白色光暈,正要從大殿門口遁走。「哈哈,還走的了嗎?狐妖還不速速現形!」張重說完,將手中的照妖鏡一翻,頓時一團青濛濛的光華瞬間從鏡中射出,無論韓雪梨遁走的速度如何的快,也是趕不上光的速度的。
慘哼一聲,白光頓時隕落在地,光運流轉,現出了韓雪梨的身體趴在地上一陣顫抖,只見光暈一陣收縮,她已經變成了一隻雪白的狐狸,狐狸嬌小可愛,卻是長著五條毛茸茸的尾巴。
「這是雪山白狐,目前還是五尾之身,傳說九尾,就可以蛻化原形,達到天妖的境界,今天若非帶出了照妖鏡,這狐妖可是真的不好對付啊!」張山對著張亮兩人解釋道。
「那依伯父的意見,咱們該如何處置這只狐妖呢?」張亮關心的問,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一見到韓雪梨,張亮的心中就產生了一種悸動,那動人的面龐,楚楚可憐的丰姿,剎那間就烙印在了他的腦海,如今韓雪梨在照妖鏡下,顯露原形,生死未知,他的擔心當時就無法克制了。
張重哪裡知道兒子此刻的心思,當下冷冷的道:「似此妖孽,自然是要盡早誅滅才是,待我將她帶回山門,用炫罹炎火煉她個七七四十九天,包管她神形俱滅,永不超升。」
不只是張亮嚇了一跳,就連隱藏在半空的嘯風也是大為吃驚,一個修行之人,居然藏有如此強烈的怨恨,這簡直有點荒誕了。
嘯風觀看半天,倒也看出了那狐妖本性,並非十惡不赦之妖,當下正要出手將其救下,卻見大殿之外,突然傳來一陣穩定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並不沉重,卻是聲聲都傳了進來,顯示著來人的不簡單。大殿門口,是一層流轉的光暈,那是張山之前所做的一個防禦,為的是阻止不相干的人靠近。
那人出現在了門口,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書生,身著一襲白衣,別有一股儒雅的風采。那書生似乎無視於防禦光華的存在,身體直撞而上,那光暈如流水一般,居然瞬間洞穿了,下一刻,書生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張山面面相覷,都是大為駭然,書生能夠穿越防禦光幕本身就讓人驚訝了,更奇怪的是,大殿門口到幾人的面前,還有一段將近十丈的距離,可是那書生居然一步就到了。
這是縮地成寸的高級法術,張山和張重兩人自問還無法施展。幾個人都是滿肚子的疑問無法解答,這個人是誰,他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好在這些疑問,他們很快的就知道了。那書生一進大殿,馬上就撲到了地上蜷縮一團的白狐之處。照妖鏡的光芒依然籠罩著它,它的身體不停的瑟縮著,彷彿是在那冬天的寒冷之下。「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
書生爆怒道:「多羅哈米,平亂訣!」。
隨著咒語念動,他的右掌在半空一個旋轉,然後對著那照妖鏡一掌拍出,一道金色的光柱迅捷的轟在鏡子之上。
「嘩啦」一聲,照妖鏡在瞬間化成粉末。沒有人注意到,在照妖鏡化成爆散開去的時候,一點極為微小的綠光已經竄出了殿外,飛上了九宵雲天之上。
「啊!」同時伴隨著張重的一聲慘叫,他那沒有及時收手的手掌頓時受到波及,焦黑了一大片,一陣烤肉味道頓時傳來。
書生這一出手,張山頓時驚叫起來:「仙人!」的確,抬手之間毀滅一件法器,那種瞬間湧動的威勢,還有之前破開防禦時的輕鬆,錯非是仙人,誰可以如此輕鬆的辦道。
嘯風倒也有點驚訝,沒想到一個陌生的星域之上,還有仙人的出現,只是他的眼中,那個仙人的一身功力似乎並不在顛峰狀態,至少是差了一半左右,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雪梨,雪梨,相公該死,相公來往了,害你受了這些苦!」那書生一把將白狐抱在懷中,一臉的憐惜和傷痛神色。
眾人都大為駭然,這才知道眼前之人不但是個仙人,居然還是那白狐妖精的丈夫,只是他們更迷惑了,一個仙人怎麼會跟一隻狐妖產生戀情了。
嘯風眉頭一皺,事情的發展倒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他暫時倒也不急著走了,當下耐心看下去。
「前∼∼兄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山結巴的道,現在他可顧不上什麼法器被毀,什麼報仇的事情了,他的腦中只有三個字,『怎麼辦?』得罪了一個仙人,那是什麼後果,想想,他都感到頭皮發麻。「怎麼回事?你們將我妻子打回原形,這至少讓她一千年不能恢復人身,修為更是減退,你們知道嗎?她還差一尾,便可以散去自身的妖氣,與我長廂廝首,這原本只需要十年的時間,可是被你們一攪∼我許盞也不是恃強凌弱之人,你們還是一起上吧!」許盞說道最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他與韓雪梨的戀情並非只是外人所想像的那麼簡單的,如今愛人被人所傷,他心中的怨怒已經不足以用語言來形容了。「兄弟∼∼你聽我們講∼」張山急的臉色蒼白,想辯解幾句,卻發現越急,嘴巴越是不聽話的打結。
「哈哈」許盞並不廢話,他大笑一聲,身形瞬間移動,化出四道殘影,同樣的一拳轟向四人。
速度快若閃電奔雷,四人大駭,下意識的用法寶護身。鏗鏗幾聲,法寶的光幕如同紙糊一般,紛紛破滅,仙人的實力,又豈是他們可以估測的,單只是那肉身的強悍,也不是修仙者可以抵擋的,等到四人意識到不妙,卻是已經晚了。
許盞那閃著金光的拳頭,毫無阻礙的穿過四人的胸膛,光芒一山,他又回到了白狐的身邊。只見張山四人一臉的痛苦神色,四個身體不受控制的往上飄起,一陣顫抖之後,身體突然爆散開去,竟然是神形俱滅,連一點渣滓都沒有留下。
嘯風也是驚訝,他沒有想到許盞居然說動手就動手,由於張山等人也非善類的原因,嘯風也沒有打算出手的意思,按他的意思,懲戒一番也就是了,倒沒有想到許盞出手居然如此的狠辣。
仙界的旨意隨便找一個仙人都可以傳的,這次下界卻是張易自己要求的,原因就在於照妖鏡的毀滅之上,照妖鏡乃是張山等人的祖傳之物,這個祖先就是張易。
照妖鏡的毀滅,也意味著自己後代子孫遇到了毀滅的災難,這是後來張易通過占卜之術大概推算出來的,畢竟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還是算了個八九不離十。
許盞當年在仙界本就與張易有所摩擦,如今滅了張易的後代,這可好,仇怨算是徹底結下了。
「張易,你若想公報私仇,我許盞也是眉頭不皺一下,但是我請你替我在帝君面前說點好話,不是為我,是為了藍姑,當年是我一時衝動,連累了她,這幾世,她一直在為我受苦,是許盞無能,無法保護於她。」許盞的聲音頓時低沉了起來,面對那高聳的古剎寺廟,氣氛也變得悲傷起來。
張易也不禁動容,許盞的心高氣傲在仙界也是有名的,當年他連四曲五縱都頂撞過幾位,如今卻在張易面前低頭,這一切,都只是因為了藍姑,情之一字當真厲害,張易歎了口氣,忽然覺得意興闌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