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個無名小國的將軍曾在國家將要被帝國吞併的時候誓死抵抗,即使在大戰之後的和平年代帝國也忍不住他們的擴展欲。
這個將軍有著濃密的白鬍子,有個看起來很清爽的光頭,他在已經破爛不堪的城牆上發表了最後的演說——此時,城門已破,完全無能力再堅守下去,帝國的下一波衝刺將會打開屠城的序幕,這並非一個人或者在這裡的幾百人可以挽救。
「在這裡的兄弟們……我的同胞們!」鬍子都在隨風飄動,在撩人的硝煙中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許我們離當年那個戰場太遠了,和平的慵懶讓我們都無法拿起兵器,在對方大兵壓境的時候我們才想起當年為了維護和爭取我們這個獨立的國家名稱的時候……」
「我不知道你們的親人朋友正常生老病死和目送戰友抱著炸藥毀掉敵人的攻城武器哪個更加傷痛。但是我敢說我到現在為止想起我的戰友絕沒有傷心的意思!他們是為了我們的自由!為了證明我們這個國家的獨立存在!」
「老國王死前告訴我……我們之所以要戰爭,要進行這會奪取更多無辜人生命的戰爭,是因為這些無辜的人比起死亡更加痛恨忘記自己的姓氏!成為一個所謂的帝國人!」
「風吹在我們臉上的時候會因為丟棄自己的信仰而撕裂,用水擦洗身體的時候會因為遺忘自己的尊嚴而感到灼燙,當我們被送進墓地的時候會因為曾經在自由的戰爭中落敗而死不瞑目!我們的姓氏是斯高雷!哪怕流乾鮮血!我們還是斯高雷!」
最後剩下的幾百士兵和民眾都紛紛吶喊起來:「為了斯高雷!為了斯高雷!」
渺小的國家一直為自己的獨立和只想要一個不是帝國人,而是獨立的國家的自由,他們為了這個奮鬥到今天,奮鬥到整個國家流乾最後一滴血。
「我願和你們同生死!我願和你們同殺敵!如果他們正要推倒城牆衝進來!那我們不如衝出去!死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
「嗡……」
戰鬥的號角吹響,全城的男女老少,所有士兵,包括頂替了在戰鬥中中箭的國王成為國王的這位白鬍子將軍。
然後在和帝國的絞殺下,全軍覆沒。
不……不是這樣,也許是這個將軍在最後時刻猶豫了,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國王的兒子還在戰火中存活,在衝鋒的前一刻將軍委託老管家把年少的王子送出城去,作為斯高雷的最後火種,這個王子會延續這個信仰……他的名字從此改為斯高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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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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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趴在鐵絲網上,看著遠處的戰俘營裡放飛的風箏。仍然在帝國的邊疆,不想去公國的少年仍然在離故鄉不遠的土地上,此時老管家已經死去,只留下十多年嘔心瀝血對少年一定要復甦斯高雷的教導。
「嘿,你在幹嘛呢?」鐵絲網底下女孩問男孩。
「這不明擺著呢,看你們放風箏呢。」
「你知道這個叫風箏啊。」
「雖然公國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我都不知道,可惜我恰巧知道這個叫風箏。」
女孩翻過鐵絲網:「那我講給你聽啊,我就是公國人。」
男孩睜大眼睛:「喂!你不是戰俘麼?你現在是不是越獄?」
「呵呵呵……哈哈哈。」女孩摀住肚子:「幾個月了,你看到戰俘營有管理嗎?我們經常出來吃飯然後回去睡覺。」
「那這戰俘營到底有什麼用?」
「傳說公國要反攻回來了,軍人和政府都跑光了,我們戰俘當然要等著祖國來搭救,你幹嘛還不跑?」
「哦……我爺爺昨天死了,我不知道該往哪跑。」
「大街上大概都沒人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把餐館的門給弄開,我餓壞了。」女孩揉揉鼻子。
「我帶你去找吃的吧,在這城裡我也混了聽長時間了。」
「哈哈,真是謝謝了,我叫路易斯克裡斯,姓斯卡迪,是公國人。」
「哦,我叫斯高雷,雖然在這裡,但我不是帝國人,家鄉已經沒了。」
「斯高雷?難道是十幾年前那個斯高雷高地?」
「呵呵,那個地方以前不是帝國領土的,十幾年前改建成高地城堡是完全的侵略。」
「不說了……好悶,快帶我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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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空蕩蕩的城鎮隨意走動,本來在大陸上走會潛意識看看兩邊,害怕有疾馳的馬車衝過來,但是現在完全不用擔心,到處都是灰塵和翻滾的廢棄物的城市……這就是戰爭。
「那個餐館已經不行了,我昨天進去掃蕩了最後的食物,地窖好像被燒了。」
「哦……就是在戰地偷情被老公一把火把姦夫情婦都燒死在地窖的那個案件嗎?虧他們在這種形勢下還管不著自己的下半身……哈哈哈。」
「公主你倒是在這種形勢下意外地開朗啊。」
「哦……呵呵,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的。」
「姓斯卡迪……我知道的百分之一的公國當中就包括這個。」
「哈哈……本公主對最近伙食很不滿意,小的們快快努力找到餐館。」
「全素的你吃嗎?」少年用手擋著太陽。
「雖然好掃興,但是……好吧。」
在蔬菜市場找了一推車還沒腐爛的蔬菜運到燒死人的那個餐館裡自己烹飪。
「斯高雷,50公里之內聽說有帝國的城市,而且還是行省,到那裡你就不用擔心了。」
「你要回公國麼?」
「我要是獲救當然要去公國。」
「我也想去,我不是帝國人,我是帝國的敵人,所以就是公國的朋友了。」
「好啊,你要是準備在公國參軍的話我們絕對歡迎你。」
「嗯,黃油在哪?」
「斯高雷這個名字有點繞口,當做一個國家的名字還好,人名可不太恰當……今後叫你阿路好了。」
「喂……你也知道這名字的意義吧。」
「嗯,我明白,阿路是我稱呼已經戰死的公國國王……我的父親時候的稱呼。」
……沉默
「你這樣稱呼國王麼。」
「他是個嬉皮笑臉的人,他告訴我們常常露出笑臉才能讓國民感到安心,才能給予這個國家信心。」
「現在是斯卡迪女王掌權吧?」
「沒錯,我的姐姐……因為她才有現在的公國,她掌權兩年大膽啟用人才,在戰局上展開了公國的明顯反撲,這場戰爭有她我們一定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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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準備返回難民營的時候……
走在路上,忽然一陣風把一棵樹懶腰砍斷,兩人都很驚奇。
「我們斯高雷有種信仰,目睹死亡必須花半分鐘以上為他哀悼才行。」
「是麼?主教時代有明確的規定,簡短默哀為36秒。」
「是傳說中為他人的哀悼有對自己的救贖的意思麼……呵呵。」
兩人在路邊為大樹默哀起來,30秒過去斯高雷正要睜開眼睛的時候路易斯摀住他的眼睛:「還有六秒!」
兩人興致勃勃往戰俘營走去,好像在戰場上找到了難尋的知己一樣。
就在手快要接觸鐵絲網的一瞬間,已經在和戰俘營裡的同伴親切打招呼的時候……
一陣轟響……
眼前的一道金光,然後是金光的膨脹……可以明顯看到上空有個橢圓形物體落在地上後金光從裡面爆發出來……
轟!!!
巨大的爆炸!!
在廢墟中斯高雷把路易斯拋了出來,被氣場震開很遠,也許是因為離爆炸中心有著微妙的距離,兩人留下了性命,而剛剛還在如此近距離打招呼的同伴……現在那裡只有一個大坑。
路易斯捂著嘴……眼眶裡淚水大顆大顆湧出:「那個裡面還有叔父……還有哥哥……還有從小玩到大的……」
遠處是帝國的軍隊浩浩蕩蕩……而不是預想中的公國援軍。
「要麼是公國被擊潰了,要麼是帝國的援軍提前到來了。」
路易斯完全癱倒在廢墟裡,煙塵讓斯高雷一直咳嗽,但是路易斯好像沒有在呼吸一樣。
「哀悼是對生者的拯救麼……就因為那個哀悼,我已經摸到鐵絲網了,多一秒都不行……但是就因為那個哀悼……一個哀悼。」
彷彿是哀悼奪走了自己的親人……
斯高雷抓起路易斯的手:「這種事情我也遇到過,整個城市的人都死光了,在我眼前死光了,但是我仍然好好活著……跟我來吧,我把你送回公國,你要答應將來接住你的力量幫我復甦我的國家!」
但是面對漸漸靠近的帝國軍隊路易斯呆若木雞,斯高雷只好抱起路易斯往城鎮深處逃跑……
哀悼是對生者的救贖麼……
僅僅36秒,這就是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