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為什麼和我說這些？向我報告行蹤？」
我說：「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始我們的話題。隨便找了個開頭。」
她大笑起來，端起茶杯和我碰了一下，就像在喝酒。說：「我一向喜歡那種純樸爽朗簡單的人。不虛偽。真摯坦率不做作。」
「這種人不多了，」我說，「屬於國寶級的。」
「恰巧你算一個。」
我開始驚歎於她的判斷。我覺得她的思維似乎是混亂的了。怎麼會把一個有著愛人還和她在這裡約會的男人加上那些優美的詞句呢？如果我真的是她的男人，她應該是暴跳如雷的啊！會組織所有親人來興師問罪的啊！這裡邊絕對是有貓兒膩的。我暗自好笑起來，心說，你不說我也不問。我說：「你想錯了。我可不那麼認為。」
「但你確實是那種人， 不會看錯的。我堅信你是的。」莫青說，「這種感覺很奇特，它能引領我的思想。你知道嗎？在成都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親切，是一個能和人用心交談的人。你能讓我一眼就看穿你。」
「你是不是在說我很傻？」我一笑，「我坦率地告訴你吧，你讓我著迷。莫青，其實你我之間有一條保險絲。知道嗎？每當我將要淪陷的時候，它總是會在關鍵時期燒斷。只有這樣，才能保持我們這種純潔（純潔嗎？）關係的長久。不然我們都會在極短時間內陷入一場危機。你不會，主要是我。」
說出這番話是精心預謀的。我不得不讚歎這句話帶來的效果，她已經眼淚汪汪了。想征服一個女人的心，聰明的做法必須盡量肯定她的價值。然後依照她的標準通過她感覺不到是花言巧語的花言巧語，讓她自己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來。讓她自我欺騙，覺得自己追求的都是純潔的高尚的。迴避原則性的談話，讓她的自我欺騙成為一種信仰。千萬別自作聰明的，企圖讓她相信你的任何邏輯，那是行不通的。欲擒故縱——這個詞似乎能很好地詮釋追求的過程。
她說：「你愛我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說愛她，但是又不肯為愛去叛離。說不愛，又會傷害到她從而很可能會失去很多美好的東西。我笑笑說：「不要問這個問題，我們沒有條件去愛。」
她流下淚，轉頭望向那堵牆。她用手指抹了臉上正在滾下的淚水說：「你知道我每天怎麼活著嗎？了無生趣，每天就盼著能坐在這個地方和你聊上一會兒。」
「你和秦志恆怎麼樣了？」我問。
「我不想和你提他。」
「你怕我會不高興嗎？」
「你沒有那個權力。我只是不想提他。」
「你還是怕我不高興。」我說。
她苦笑了起來。抹去眼淚晃晃頭髮說：「你會不高興嗎？」
「其實我不想聽，只是……」
「只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嗎？」
「是。」
「我感覺我被你毀了。我心裡再也裝不下任何男人了。」
「別這麼說，我不是神。我只是個普通的人。」
「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對我很好。每次在我答應來我家的時候，他總能在第一時間到達。還會拿著一束玫瑰花。然後緊緊地抱住我親吻我，是那麼熱情。」她突然就說了起來，「接著，他會很迅速地脫光我的衣服，在我的床上壓著我，在我身上用力的動著。你知道嗎？我其實一直當他就是你。……」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這些話讓我頓時暴躁起來。我說：「這不是我想聽的，求求你別說了。別再說你和他的事情了，求求你了。」
「要我說下去，讓我說完。」她突然拉住我的手。
「我不想聽。」我看向窗戶。
「為什麼呢？」
「好吧。我承認，我吃醋了。」我回過頭看著她。
她微微笑了：「好吧，我答應你。不再和他做了。」
「我的意思是別對我說這些。」我說。
「但是我想把我所有的事都對你說。我想讓我裸著讓你看。」
「你這是在打擊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想聽。」
「這證明什麼呢？」
我知道，我自己失控了。我想轉移話題。我說：「你的初戀美好嗎？」
「不過是一個混蛋男人而已。」她說的極為輕鬆。「就是你。」
「如果我說了愛你並和你上床了，我想我就又是那個混蛋的男人了。」我苦笑了兩聲。
她被我的話驚呆了。瞪大眼睛說：「你怎麼突然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你覺得錢小陶會怎麼想？」
「別提她。我不喜歡她。」
「你和我一樣。我們之間的確有著很多共同點。」
這時候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和一個抱著書本的姑娘坐在了我們對面很遠的地方。我小聲說：「你猜他們會是父女嗎？」
她一聽淺笑了一下：「應該是師徒吧。是老師和學生。」
「老師和學生來到茶館談哲學。」我譏諷起來，說：「你不覺得老師和學生應該在單位的辦公室或實驗室談話嗎？你還會覺得他們是純潔的嗎？」
「在辦公室和實驗室就一定談純潔的事情嗎？」
「但有可能在談純潔的事情。在這裡就一定是揣著不純潔的心談純潔的事。」我說。
她一聽抿嘴笑了一下，問：「那麼你揣著什麼心思呢？」
「就像你說的一樣。我感覺和你在一起很舒服。」我說。
「我們去做 愛吧？」她看著我說，「就現在，好嗎？」她頓了一下又說：「就一次。」
我沒有想到她能說出這種話，我一下驚呆了。我望著她沒有說話。
她問：「你不願意？」
我說：「不是，只是……」
「既然不是，我們走。」她站起身拉住了我的手。「去我家怎麼樣？」
「我不習慣睡男人躺過的床。我會覺得有人在注視著我們。」我說。
「我們在另一個房間。」她看著我說。
「可是，……」
我的手和她的手拉在一起，我們都在顫抖著。她說：「我不習慣在酒店。那樣會失去很多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