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這就走了。她真去找喜歡她的男人了。我參加了她的婚禮,是她唯一的娘家人。她男人是個好男人,我看的出來,還和我叫姐夫。給我點煙,給我倒酒時的動作和表情裡透出對我的尊敬。我看出他是個實誠的莊稼人,和我不一樣,我不是人,是瘋狗。
我把雪梨叫到一旁,給了雪梨三萬塊錢,讓她做小生意,有困難就給我打電話。雪梨突然抱住我吻了起來。我想推開她,可她力氣很大死死抱住我。我看著她,突然讓我想起了鳳梨。於是我們抱著倒進了旁邊的玉米秸稈裡。……
那邊還響著歡快的嗩吶小曲兒。
我不願意跑著去上班了,沒那心情。我就幹農活,沒農活我就看書。越看書越覺得對不起我的這些女人,包括譚小雨和芽兒。她們都是好女人,只有我不是人。
我買了很多紙,我沒事就在屋子裡剪紙錢。我家來人串門我也不答理他們,我不願意說話。十里八村的人就說我又瘋了。他們說他們的,只有我知道我沒瘋。以前我確實瘋了,這些年一直瘋,現在我最清醒了。利民媽和王鵬媽讓我媽給我找個看香的看看,我媽告訴她們我沒病。
所有人認為我瘋了的時候我恰恰是最清醒的時候,都認為我沒瘋的時候我恰恰就是個瘋子。看來人的眼睛是最能欺騙人的。
我剪了半炕紙錢,然後我就背上去給鳳梨燒。前晌燒,後晌燒,剛燒完鳳梨就刮了個旋風都捲了去。我回家還剪,剪了還燒。我二叔我二嬸子說我魔症了,我是不 知道幹什麼才那樣的,我不是魔症。我心裡明白著呢。不陪鳳梨我還能幹啥?我把鳳梨的墳修的小山那麼大。我還給她立了個碑。後來我又用利民的三馬車拉了一車 磚給它的墳砌的很漂亮。還是利民和王鵬幫我弄的,他倆挑的水和的泥。弄好了我們仨都笑了。
但我夢見鳳梨她還是哭,我就不明白她是總哭個啥?我就是想夢見她笑一回才那樣幹的。鳳梨,你怎麼才能不哭了呢?
人越待越懶,我這麼一直看書就看得懶得刮鬍子理髮了,滿嘴都是鬍子,頭髮都能梳小辮兒了。我照鏡子我還笑,覺得自己就應該這德行。我看你能長多長!
我有時候還和小虎去山上放羊。小虎願意我和他去。我給他講城裡的故事,還有一個壞男人的故事,他願意聽。
就在我離開小惠第四年,洋槐花開的正盛滿村子飄香的時候,我第一次很特殊的夢見小惠了。我先夢見的鳳梨,她還是哭。我過去細一看,不是鳳梨哭,是小惠在哭。
第二天我接到的卻是王美麗的電話。她哭了,哭著說她該怎麼辦?我說:「別哭了,也三十多歲的人了,有啥哭的啊?」
她說:「有人欺負她。把她的生意都給攪了。來客戶就會莫名其妙的挨打。現在沒人敢進我的貨了。」
我問:「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她說:「知道有什麼用?我鬥不過他。他們兄弟五個,以前是做海鮮生意的,現在干服裝了。」
我說:「我後天動身。你別急,等我去了看我怎麼收拾這群兔崽子。」
她哭著說:「艾文你快來,小美麗想你,想得發瘋。小美麗這些年沒和任何男人睡過覺,一直在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