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騎著車子謹慎小心地走在去她家的路上,最怕摔倒把酒給打碎。心裡直嘟囔:下什麼雪!真厭惡,騎個車子還得加你小心。
我提著煙酒進了他們家,就連她家的狗都欺負我,一個勁兒的叫,她姐說:「這狗也不怎麼了,誰來也不叫,你來它叫開了。」
我不屑地說:「正常,人敬富的, 狗咬破的。」
她父母的寒暄話說的倒不錯,我當時真沒聽出那是虛假的客套。看電視時,芽兒姐指桑罵槐地對她媽說:「你看那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能配上 人家大小姐,人家大小姐又有文化,又漂亮,他有啥?也就長的還行,可那當不了飯吃呀!」
我在察言觀色上還是很在行的,聽出了裡邊的意思。芽兒也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強壓怒火,說:「我該回去了。」說完起身就走。
他媽一副笑面虎的模樣:「艾文回去呀,你拿的這些東西給你爸帶回去,往後來不用拿東西。」
我接過煙酒無言,轉身就走,芽兒追了出來,拽住我的車子不放,從她飽含各種意思的眼裡不住的往外湧淚。不住的叫我的名子。
我放開車子,踏著積雪,走。我那時只想擺脫令我受辱的地方,不想看那些虛假地面孔,實在令我作嘔。芽兒追上我,跟著我,不說話。她當時可能覺得愧對我 了。只是不住地流淚。我當時渾到了極點,轉過身,冷冷地說:「跟著我幹什麼?我撒尿照自己去,要不你也照照?」
我把受到的屈辱幾乎全部轉嫁給了無辜的她。 芽兒還是沒有說話,緊跟著甩身急行的我。我當時可能瘋了,轉過身衝她大喉:「滾回去,咱倆今後沒關係了。」說著把她無情的推倒在了雪地裡。我毅然地轉身而 去,沒有回頭,但我知道,芽兒一直坐在雪地上流著淚望著我。
我想:一定要比芽兒姐夫有出息。有點大丈夫橫行天下、傲視群雄的意思。我從她家到我家走了一十八里路,沒碰上幾個人,也許我根本看不見他們,只聽到吱吱的踏雪聲在譏笑我。回到家,我媽一眼就知道我怎麼了,勸我:「艾文,咱配不上人家,別瞎想了。」緊接著唉聲長歎。
芽兒追了來。她到了我家後,我媽便出去了。
芽兒說:「你管他們說什麼幹嘛?我不變心就行了唄。」然後開始一拳拳打我的肩膀,她又說:「凍死我了,還不給我捂捂手。」
我看著她笑了。我媽回來後,芽兒和我媽一起包了餃子。我爸回來的時候餃子剛好端上桌子。這天,芽兒住在了我家,和我媽住在了一起。我和我爸住的對屋。我和我爸坐在炕頭上,他說:「你就總讓我操心。又是個老師。」
我說:「我倆真的很好,上學的時候我倆是前後桌。」
「比上一個靠譜點兒。」他接著哀歎了一聲:「可是門不當戶不對的。你還小,還不懂。我看哪!懸!」他拿出煙卷扔給了我,他卻捲起了旱煙。
我說:「差哪兒了?」
「錢。」我爸說。「還有就是身份,你是個農民,可人家是個有勞保的教師,吃藥片國家都給報銷的。我應該管著你好好學習的。當時我就想著你畢業了從十里八村找個好人家的閨女,給你蓋上新房,你平平安安就行了,可沒想到你心這麼野。也不怪你,也不怪我,這社會變得太快了。你好好想想吧。」
他又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今兒個你去她家受委屈了,我兒子受委屈我這當爸的心裡不好受。我艾老大在十里八寸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走哪裡都被人尊敬。你隨便找個女人,到她家都是被哄著捧著,你幹啥去遭那劫啊?!身份不對,你就是再給他們溜鬚拍馬,他們還是看不起你。我看還是算了吧。以後她愛來就來,你媽我倆不反對,你就別去主動找她了求她了,丟不起那人。」
我點頭說:「嗯,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