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在自己眼前,才會讓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微微有了慰藉。
「三師兄來找我,他跟我說,我叫花璃洛,花影盟七少,他說,他是我三師兄,對,他就這麼說的,哥,是麼?我以前曾經拜於花影盟旗下學武藝麼?」
子瑾見推不開眼前的人,也就任由他這麼近距離地湊著自己的臉了,幸好老哥長得如此賞心悅目。
「他竟然找到了你,呵,他竟然就找到你了,看來,有些事,勢必要開始著手做了,洛洛,若然想起從前,或許會有很多不堪的回憶,或許會讓你痛苦。」
微子啟閉上眼,神色苦痛。
子瑾偏頭看他,不是說會讓我痛苦麼?你現在擺個什麼臉色?
這叫什麼,傷在妹身,痛在哥心啊。
「會有現在痛苦麼?會有現在痛苦麼?呵……」子瑾只覺得,在看到君夏桀跟那麼多赤著的潔白身軀絞纏在一起的時候,身體有某處,碎了,既然碎了,那縱然是世間最好的創傷藥,也決然是醫不好它了。
「好,洛洛,我去著手準備一下,你等著我,我會帶著你離開,然後讓你想起過去的一切……」
洛洛,洛洛,只是,若然你想起了從前,發現多了一份情債,發現少了一個哥哥,多了一個愛慕的人,你會是此番心情,你還會這樣撲進我懷裡,牽扯起嘴角若有似無地衝著我微笑麼?
會麼?
會麼?
我真是會奢望,這樣的光景 ,果然只有奢望才能浮現在我腦海裡。
「要多久,這裡,我一天都呆不下去的。」子瑾心跳加速,終於可以走了麼,終於可以,不要再留在君夏桀身邊了麼?
「洛洛……我會盡快的……」他伸出手,摸了摸子瑾的頭,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
盡快……
盡快
子瑾心裡恨得牙癢癢,這個微子啟說了盡快,已然一晃兩月了。
兩個月啊兩個月,他到底要著手做多少事情啊,到底這個準備工作,是有多麼的複雜,是有多勞民傷財啊?
兩個月,一套豆腐渣工程的房子已經能蓋好了又倒塌掉了啊。
這兩個月,子瑾養成了白天睡覺,晚上繞著皇宮溜躂一圈的習慣。
因為君夏桀在政務上算是明君,白天都要處理國事,晚上都會到蒼梧宮,每每見不到子瑾都會一個睡在床上,枯等一宿。
每每到了晨曦的光透進來,卻依然見不到子瑾的時候,再一臉惆悵的離開。
有好幾次,素素已經覺得很過意不去了,瑟瑟地跪在地上說「皇上,奴婢去將娘娘找回來吧。」
君夏桀擺擺手,道『罷了罷了,等到她想見朕的時候,她自然會出現的。』
素素這麼說的時候,子瑾很不屑地撇撇嘴,道『素素,以後不准你這麼擅自做主,我說過,我不想見到他了,我就是永遠不想見到他,你知道,這個世間,有一種東西,叫愛情潔癖,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得了這種病,我沒辦法,沒辦法忍受他有三宮六院,注定了,我們是不合適的』
顯然,素素是不懂的,她只道是,皇上兩月來,除了兩個月的月中那三天沒來蒼梧宮,夜夜枯等到天明,這樣的耐心,這樣的忍讓,縱然是一凡夫俗子,也著實不易了。
更枉論他是九五之尊的主子,是皇上啊。
子瑾跟她說不通,大白天的,太陽烈烈地照在外頭,子瑾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這兩個月中,子瑾還學會了騎馬,因為那匹馬(就是載了三個人的小馬)確實被君夏桀封為帝堯寶馬了。
這匹寶馬很喜歡子瑾,有次夜裡,子瑾無聊的時候,在皇宮裡溜躂,突然就在一處幽黯的小林子裡看到了那匹潔白高大的小馬,小馬嘶鳴一聲,朝著子瑾歡快地衝了過來。
然後用頭蹭子瑾的臉,逗得子瑾咯咯大笑『這畜生,挺知恩圖報的』
然後彎下身子,示意子瑾上馬,子瑾搖搖頭,道『我不會騎馬的,』
小馬卻不起身,就一直這麼蹲著,很有耐心的甩甩尾巴,搖頭晃腦,一雙純真的大眼,就這麼盯著子瑾。
子瑾終於被它盯得不好意思了,很秀氣地跨上馬,小馬緩緩起站直了身子,在幽黯的森林裡,慢慢地跑了起來。
有些事情,是與生俱來的,即算是沒了記憶,這種身體機能的事情,還是會自動恢復(就像是你很久以前學會了游泳,或者是學會了騎單車,就算很久很久沒有用到,到了有一天,將你扔進河裡,你最多掙扎兩下,馬上就能找到以前游泳的感覺,很暢快地劃起來,或許還能變著花樣呢。)
就像此刻,子瑾只是緊緊牽著韁繩,小馬懂事的很,一點都不用子瑾操心,完全知道身上主人的感受。
暢快地在林子裡奔跑,白馬上坐著白衣女子,如水的月色下,美好的像是墜入凡間的謫仙。
子瑾拍拍小馬的頭,趴下來『以後,我要跟他要了你,你跟著我,可好?』
小馬更加歡快地抬頭嚎叫,子瑾撫摸了下它的頭『嗯,真是懂事的乖孩子。』
那便是那兩個月呢,子瑾唯一透過素素,跟君夏桀的交流。
要了一匹牲口,君夏桀不是沒有氣,這麼久,她難道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的境況麼?
竟然就只跟他要了一匹白馬。
於是,那匹白馬,就成了君夏桀嫉妒的對象,每次來到蒼梧宮,看著自由自在在院子裡打轉的小白馬,都會恨恨地用眼神剜它一眼。
因為素素說的,子瑾經常騎著它,逛皇宮。
有好幾次,君夏桀實在忍受不了內心的妒意了,想要偷偷命了人將這小白馬運出皇宮去。
可每每君夏桀一有這種念頭的時候,小馬都會策馬奔騰而去。
君夏桀知道,它是去找子瑾了,於是,這種念頭只能扼殺於搖籃之中。
於是時光荏苒,於是歲月如白駒過隙。
於是,兩個月後的這天,外頭已然是六月的天,太陽大媽很熱情地照灑在大地上,外頭的樹枝動不動,青色石板路似乎要蒸出熱氣來,唯一能讓人感受到涼意的便是那九連橋下的小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