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
無言喃喃的望著灰藍的天,邊緣處那片紅如血的殘陽像極了黑木翼那張精致可怕的笑臉,心髒不由得抽搐了下,脊背躥升出股股惡寒。
想起那一夜,眉心當即一擰,神色復雜難懂。
銀不動聲色的將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收進眼底,心中疑惑愈深,欲問而不能的無力感令他五指的力道加重,捏的無言隱隱發疼。
“明知是幻象,卻還是能自欺欺人,不顧一切的撲進去,呵,我們是傻子麼?”
誠然,上天給予了每個人去追求跟獲得幸福的權利,聽上去,似乎很公平。
但事實卻是,那不過是人用來自我欺騙的誑語,最具諷刺意味的,就好比,煩惱下一頓該吃什麼與擔心沒有下一頓吃的富者與窮人。
可偏偏,這麼些虛偽而可笑的話語,卻被無數在底層掙扎,無可奈何的人,當成救命稻草般信仰著。
“至少,現在我們傻得很開心。”銀不緊不慢的接過話,修長的指輕撫過她臉頰上輕盈的雪花,唇角禁不住綻出幸福的弧度。
每個人都需要信仰,不止限於宗教。
信仰的對象,可以是親人,友人,甚至是愛人,而其中,最悲哀的一種,就是沒有信仰,亦或者,能夠相信的人,只有自己本身。
他此時的信仰,便是讓這個不幸的女人,擁有與常人一樣的幸福。
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因為,極其諷刺的是,她屬於最後一種,沒有信仰,不存在信任感的人,故而,別人對她一點好,都要像瘋子般數倍去償還。
雪,一片片的飄落,落進彼此的眼中,構建出另一個世界……
…… ……
群山銀裝素裹,悠悠的熱氣從溫泉池中冒出,水霧氤氳,暖暖的,令人的心情無端放松。
無言身上包了條簡單的浴巾,胸前的美好隱約流瀉,柔軟的卷發懶懶的披在腦後,宛如一把繁盛生長的海藻,與白皙的肌膚相映襯,美得極具風致。
走進池中,水很滑,溫度不高不低,空氣中隱約蒸騰著一股淺淺的硫磺味,並不刺鼻,嘟嘟的氣泡翻滾著,像一個個活潑可愛的小精靈。
無言緩緩靠在池邊,雙臂撐開,搭在巖石上,微微閉上眼,感受著溫泉水所帶來的愉悅與輕松。
故作開朗,終還是不適合她。
不過,只要銀能開心,那麼,扮白癡一點,也就,無所謂了。
可是,銀,真的開心麼?
即便是他一口一個幸福的那一刻,望向她的眼神,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深處,仍是無盡的廖落。
她知道他在難過什麼,害怕什麼,但是,很多事情,現在不能說!
絕對,不能說……
否則,她真的不敢想象,所有的一切,被揭開時,那種面目全非的可怕。
突然,聽到些許細微的聲響,無言卻沒有睜眼,因為,那道灼熱的視線,除了他,沒有別人。
“言言,我想抱抱你。”銀笑著,氤氳的水霧下,她的臉曖昧而模糊,給人幾近不真實的錯覺。
像是不趕緊抓住,很有可能,下一秒,便人間蒸發。
如同,她說過的,雪人。
無言慢悠悠的睜開眼,懶懶的打量著他,那堪比北歐模特般的身材,若不是她定力夠足,還真會忍不住噴鼻血。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天生的妖孽。
“只是想抱抱?”唇角微勾,淺淺深深的笑玩味而深幽,音調略略沙啞,聽上去類似沙漏流溢的聲響,碎碎的,很動聽。
被拆穿企圖的某人面色微窘,不好意思的別過臉,還不忘教訓道。
“別想歪了。”
“歪了?呵,難不成你想直了?銀,欲望本身不是罪惡,肆意的被欲望操控,泛濫,那才是罪孽。”無言斂起微笑,從容的回答,朝他緩緩走了過去。
裸足踩踏在光滑的石頭上,每走一步,都搖搖欲墜的,看上去,就像頭笨重的企鵝,偏偏,因為她身子柔弱,反而添了一種弱柳扶風的美感。
銀靜靜的看著她,瞳孔一點點縮小,暗紅色的火焰,不受控制的在身體內熊熊燃燒著,大腦內每一根神經仿佛都被欲望的野獸所操控著,瘋狂的攢動,激昂不已。
眼前忽然閃過她後背淋漓的鮮血,那副隱忍而痛苦的表情,心髒,不由得漫出陣陣痙攣的痛楚,似一把刀倏地插-進,欲要將五髒六腑生生攪碎般。
恣意叫囂著的欲望頓時被他強行壓了回去!
他不是野獸,更不是把她當成發洩的工具。
只是因為愛這個女人,所以出乎本能的想要她,占有她的一切,身體的每一寸,都想要烙下印記。若非如此,他不會一直以來,僅碰心無言一個女人。
抱愛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享受。
可如果她不愛你,強行與之做-愛,或許有一瞬間的快感,但快感過後,便是無盡的悲哀與傷感。
甚至,是恐懼……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無言張開五指,在他面前揚了揚,笑容美好而恬淡,與漫天飄落的雪,相映到了極點。
“除了你,還能想什麼……?”銀的聲音因為壓抑著欲望聽上去沙啞而低沉,透著隱約的磁性,微微蠱惑。
兩人的肌膚似有若無的相互觸碰著,他痛苦而幸福的將她攬進懷中,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完全沒有絲毫的遮蔽作用,更像是,為彼此之間增添情趣而隔。
略略一低頭,便可見她胸房驕傲的曲線,讓他莫名的焦渴難耐。
無言望著他眼眸中熾烈燃燒的火焰,感受到他肌肉卉張所迸發出的力量,身體下意識的一抖,本能的感到恐懼。
或許,是他曾經加諸的痛苦印記太深,以至於思維上能夠強迫忘記,但身體裡的烙印,卻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
“言言,言言……”他喃喃的喚著她,手中的力度愈深。
“銀,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