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壓80——60!」
「70——50!」
「60——30!」
「不好,血壓持續下降中!」
手術室內,氣氛僵滯而凝固,手術刀剪的聲音尖利刺耳,心電圖的監視儀一刻不停的響著警示音,手術台上麻醉昏迷過去的男子,面色蒼白如紙。
他烏黑的睫毛微微翹起,唇瓣流白,隔著厚厚的玻璃窗,韓向晚腳尖輕踮,十指緊扣,兩眼牢牢的盯著監視儀屏幕,眼底閃動著脆弱和恐懼的光。
「小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嘯天好好的怎麼會出車禍呢?」匆忙趕來的姨媽失聲驚叫道,雙手緊按住向晚的削肩,粗暴的搖晃著。
「他不是開車接你去了嗎?怎麼你好好站在這,嘯天躺裡面了?你倒是說話啊!」
「我……」向晚紅唇半咬,水眸中隱約含淚,慚愧的低下頭。
要她怎麼開口?
難道說路上嘯天哥開車開得好好的,卻被她突然一聲尖叫『停車——!』給驚得踩錯了油門,撞上了一輛迎面開來的大貨車,導致他現在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
可是當時,她真的有看到一個女人突然冒出來,馬上就要被車撞到了!
所以,她才會……
「到底是怎麼回事,韓向晚,你啞巴了嗎?」姨媽急得直跺腳,語氣瞬時變得惱怒而尖銳起來。
叮————
紅燈熄滅的聲音,手術室的大門倏然打開!
「醫生,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姨媽率先奔上去,緊張的追問道。
向晚站在一旁,脖頸微縮,小手緊摀住胸口,靜候著醫生宣佈結果,喉嚨乾澀得厲害。
「放心,手術很成功,患者身體素質不錯,好好休養,以後應該沒什麼大礙。再過一兩個小時,你們便可以進去看他了。」醫生好脾氣的解說道,字裡行間,隱去了剛剛那場手術的艱險。
嘯天哥,沒事?
太好了……
向晚鬆了口氣,不經意間抬頭朝手術室內看去,水眸驟縮,臉色唰的慘白。
是她?
那個馬路上憑空冒出來的女孩?!
等等,她的身體,她的身體怎麼漂浮在空中?!!
只見一雙白骨嶙峋的手狠厲的朝秦嘯天的喉嚨插去,連帶著那女孩的面容變得猙獰而恐怖,咯咯的笑聲淒厲刺耳。這一幕,簡直比靈異電影還來得嚇人三分。
可旁邊的醫生卻像是什麼都看不到似的,仍各忙各的。
向晚慌了!
「你在對嘯天哥做什麼——?!」顧不得院方規定,她擅自衝進手術室,雙臂伸張,猛的朝那女孩推了一把。
指尖接觸的瞬間,那冰涼陰森的觸感令她雙肩一抖,生生打了個寒顫。
直覺上,眼前這女孩,似乎……不是人……
難道,她是鬼嗎?
「你是誰?為什麼想要害嘯天哥?」害怕歸害怕,為了嘯天哥,她可是豁出去了。
「果然是你!」
語畢,陰風驟起,燈光忽明忽滅。
匡啷啷!陣陣金屬碰撞聲,手術室內的儀器與工具頓時撒了一地,無比狼藉。
長髮披散,紅裙飛揚,面目猙獰的女孩單手扣住向晚的喉骨,生生將她提至半空中。
無法呼吸的痛苦,折磨得她幾欲窒息,條件反射性的想要扳開那雙鬼爪,卻撼動不了分毫。
咯咯的笑聲刺進耳膜,她還未來得及掙扎,耳畔忽然掠過陣陣呼嘯的風聲,整個身子大半被推到了窗外。
天,這可是第三十七層,摔下去,必死無疑!
向晚兩眼大睜,雙手不甘心的在空中胡亂揮舞著,試圖想抓住什麼,可除了空氣,什麼都抓不到。
要死了嗎?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可以自己養自己,不用再看姨媽臉色生活了。
她怎麼可以死——!
——
「你就是孤的第一千個祭品麼?」
清冷的聲音傳進耳膜,優雅低沉,向晚晃了晃酸脹的腦袋,睜開眼,環顧四周,明閃閃的水晶刺得她兩眼生疼。
這裡,是哪?
下頜忽然被用力捏緊,被迫抬頭,對上一張與世絕倫的臉。
漆黑的華服與銀色的發相映襯,劍眉入鬢,鼻樑高挺,妖冶的紫瞳,透著涼薄的光,膚色,卻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
向晚驚愕的看著他,半晌,忘了反應。
這人難道是扮cosplay的?
「呵,看來這次月女沒抓錯,果然是你……」男人凶狠的咬住她的唇,原本淡漠的眼神,頃刻間,變得嗜血而瘋狂!
後背生生撞在堅硬的水晶牆上,疼的她秀眉擰成一團。
雙手本能的想要將男人推開,可手腳都被鐵鏈鎖住,整個人,就像只囚籠中的困獸般,欲掙不得。
向晚又氣又急,一幕幕不堪的記憶瞬時從腦海中閃過,全身抖得厲害,心口泛酸,步步緊縮,淚水,唰的一下,不爭氣的掉了出來。
「你以為,現在孤還會因為你幾滴廉價的眼淚而難過嗎?」男人輕蔑的笑著,修長如琴師般的五指恣意的在她身上遊走,攥住她胸前的衣扣。
滋啦——
肌膚曝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凍得她渾身一陣哆嗦。
「怕成這樣?嘖嘖,晚兒,這可不像你啊……曾經,你不是囂張的很嗎?」
「我,我我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如,如如如果你不想被抓進牢房就趕緊放了我,要不然,要不然的話……」
向晚怯生生的看著眼前比惡魔還可怕的男人,唇瓣慘白的厲害。
「要不然的話?」男人回味的呢喃,笑容卻愈發森冷。
「想以死威脅嗎?晚兒,你該不會真的忘了,孤……是誰吧?」他欺身靠近,紫眸狹長的瞇起。
清冷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刺得肌膚生疼。
「我不認識你,我真的不認識你,別過來,別過來,不要靠過來啊——!」向晚恐懼的大喊,兩眼大睜著,死死盯著他。
語落,男人譏誚的臉上掠過一抹哀傷,複雜的看著她,五指張開,將她最後一絲衣物扯裂。
「嗚——」
鋪天蓋地的羞恥感襲來,她憤憤的咬住唇,努力不去看對面水晶牆上那個赤-裸無力的自己。
「詛咒的印記都在,還敢說你不認識孤嗎?」男人扣住她左胸上的月牙胎記,眼神倨傲而冰冷。
「冥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