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林雨澤送寒憶兒回到了醫院後便離開了。
這一夜,她守護在母親身旁不斷的懺悔自己未能報仇一事。
心中的介懷無法用言語形容,只求一切能隨風逝去,開開心心的陪伴著母親走完最後一段路程……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寒憶兒與林雨澤之間的感情仍舊止住道德禮數之間,未曾有過越軌。儘管如此,這對林雨澤來說也是一種幸福,最起碼現在的寒憶兒已經從那段淒慘的感情中逐漸掙脫出來。
至於雲傲天那邊,一直都沒有去過公司,沒有人知道他每日早出晚歸的去哪裡,只有他自己清楚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
「大叔,您知道我爸爸的多少事情,可以講給我聽嗎?」
連續多日,雲傲天不斷折返於家與那淒美的小鎮之間,還記得那個賣牛雜的大叔,他似乎瞭解父親的很多事情,所以幾日的消失,他都是在從大叔口中探聽一切。
「唉,你爸爸啊……」雲傲天每次來,大叔都會以禮相待,仔仔細細的敘述曾經的一切。
然而,這一切卻與李管家曾經在電話中給寒憶兒所講的一切不謀而合。
「呵呵,謝謝您了。」淡淡的一笑,他離別了這個小鎮,縱使矛頭全部指向了『兄妹事實的真相』,他還是不肯死心。
幾經周折,探尋到寒憶兒的老家,福安縣,這裡窮鄉僻壤,卻景色宜人,淳樸之至。
「這裡就是父親和憶兒的故鄉麼?」帶有憂鬱的眸子環視周圍的美景,他根據地址來到了寒憶兒曾經居住過的舊屋。
一棟簡陋的平房,上著鎖的兩扇大大門的鐵皮已經脫落。
輕輕用手拽了下鎖頭,他發呆的站在門口,默不作聲。
一位路過的村婦見到這陌生帥氣的小伙出現,慇勤的走到了他面前:「小伙子,找人嗎?」
「哦,大姐您好,請問您認識寒憶兒嗎?」
那村婦一聽,稍稍猶豫了下:「你說的憶兒是這戶的主人,寒秋雨的閨女吧?」
「對,對。」
村婦憨厚的一笑,提著菜籃子上下打量了雲傲天一眼:「小伙子,你是?」
雲傲天禮貌的對村婦鞠了一躬,自我介紹著:「我是寒憶兒的朋友,想向您打聽、打聽憶兒過去的事情。」
「哦,這樣啊。」在農村居住的每戶人,幾乎都是熱情好客,淳樸有佳。村婦這一聽完雲傲天的介紹,連猶豫都沒猶豫的招呼著他:「來,來,小伙子,別站著了,來我家裡坐坐吧。」
「嗯。」雲傲天點了點頭,隨同著村婦進入了她家中。
她的院子就在寒憶兒住所的隔壁,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不太大的小院子,兩旁養著豬、鵝、雞、鴨什麼的。
當中的廂房坐落中央,需要上幾層台階才能進入裡屋。
相對來說,裡屋的擺設很是簡陋,不過,這也正可反映了農村生活的一個習性。
「來,小伙子,喝點水吧。」村婦熱情的給他遞了杯水後,便面帶微笑的坐在了他身旁:「憶兒現在還好嗎?」
他稍稍一愣,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水杯,點了點頭:「恩……好。」
「呵呵,那就好啊。」村婦那純樸的笑容掛在臉上,憧憬著她對寒憶兒現今生活的喜悅。
沉默片刻,村婦臉上的笑容退散:「唉。」稍事一歎,搖了搖頭:「憶兒這苦命的孩子也該享受享受幸福生活了,否則老天真的是不開眼啊!!!」
從村婦的表情上,雲傲天多少能看出,這村婦對寒憶兒的喜愛,以及疼惜,一心渴望她過上好日子的心情,可事實呢?
她在自己這裡受了多少苦?掉了多少淚?或許只有自己和她清楚……
「小伙子啊……」村婦的目光緩緩移向了雲傲天,又是一歎,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我不知道你跟憶兒是多好的朋友,但是你能找到她的家來,我相信你們的關係非彼尋常。」
「我這農村的女人呢,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不會說什麼話,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多多疼憶兒下。」
呵呵,也許曾經的他給寒憶兒帶來的都是傷害,可現在……
他想去用心疼寒憶兒只怕也來不及了。
勉強擠出個笑容,雲傲天微微點了點頭:「我會的。您能給我講講憶兒以前的事情嗎?」
這是雲傲天的真實來意,他希望從各各方面尋找她不是自己妹妹的線索,哪怕只有一絲絲希望他也不會放棄。
現今,父親那邊的線索算是全部斷了,只求寒憶兒這邊能稍稍給他一些希望吧……
待雲傲天開口問完,村婦無奈一歎緩緩站起了身:「二十幾年前……」
【追憶……】
二十幾年的福安縣還是一處很貧窮的地方,婚姻信奉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說。而打破這一傳統的就是陸濤與寒秋雨。
他們是在地裡幹農活相遇的,當時陸濤便對寒秋雨一見鍾情,難以自拔。
他苦苦追求了寒秋雨兩年,終於說通雙方父母替他們籌辦了婚事,原本村裡上下的人十分看好這對自由戀愛的男女,可是……
「秋雨,我想去城市裡工作。」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男人就是這樣不服輸的『動物』,他不甘認命渴望叫妻子過上好日子,可他們畢竟是新婚夫妻,寒秋雨根本捨不得丈夫離開:「陸濤,難道我們現在的生活不好嗎?你為什麼還要離開?」
「秋雨,現在的生活雖然豐衣足食,可我每次在電視裡看到別人女人穿金戴銀的時候都覺得我是那麼的沒用。」
陸濤很愛自己的妻子,非常、非常愛,他一直渴望自己的妻子能過上城市人的生活,更希望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出於感動,以及支持自己男人的態度,寒秋雨終於允許陸濤去城市裡打工了。
當時村裡不少人都勸寒秋雨不應該放任自己丈夫走的,因為花花世界中,城市的誘惑太大、太大,可她卻自信的笑了笑,說:「我相信陸濤會抵制那些誘惑的。」
慢慢的,時間一點點流逝,他們之間只有靠書信互通往來,陸濤信中說投靠了在城市裡的姐姐,已經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叫她不要擔心,每到逢年過節陸濤都會帶著許多年貨回家和她團員。
在陸濤外出打工的第四年,她也懷了身孕……
這份喜悅,她並沒有及時告訴他,希望在今年過年的時候,可以當做一份驚喜禮物送給他,然而……
第四個年頭,寒秋雨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陸濤卻突然中斷了和家中的聯繫,從此消失。
寒秋雨並未懷疑陸濤的背叛,反而後怕他是出了什麼意外,於是馬上聯絡了陸濤在城市中的姐姐:「姐姐,陸濤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了,為什麼我給他的書信,他一直都沒有回過?」
「他?呵呵,過兩天他就會給你送書信過去了,等等吧。」
誰知這一等,寒秋雨卻等來了一份無情的離婚協議書,寄回去的書信上她把自己懷有孩子的事情告知了陸濤,渴望能挽回他的心,但折回的信裡依舊是一紙離婚書。
帶著絕望的淚水,她簽署了離婚協議,並且聽陸濤的姐姐說,陸濤和一戶有錢人家的女兒結婚了,而且他們很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如今已經四歲了。與此同時,寒憶兒也出生了……
那是大年三十,家家放著鞭炮焰火,寒秋雨孤獨一人沒人知道她要臨盆的消息,幸好她的好姐妹張淑芬,以及她在其他村的哥哥跑來看她,才及時替她接生了寒憶兒。
慢慢的,寒秋雨的精神越來越不振,獨自一人抱著嬰孩從縣城醫院回來後她就傻兮兮的坐在門口說要等自己的丈夫回家接自己去市裡過好日子。
當時村裡的人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大好的一對夫妻,卻因一方接受不住誘惑撇下妻子與女兒選擇了富貴。
出於同情,村裡的人輪流照看憶兒長大的,她很懂事、非常懂事,四歲就會操持家務,五歲已經學會縫補衣物,全村的人沒有不疼愛這個傻丫頭的。
呵呵,還記得有一次,這個傻丫頭到達年齡遇見了女性的生理期,一般的孩子都會有母親安慰、告知這個是女人的必經路,可寒秋雨當時處於瘋癲狀根本不曾照看過憶兒的一切。這傻丫頭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哭,認為自己生病了,又要花錢了,很是躊躇。
「憶兒你幹什麼哭啊?」
「李嬸嬸,我的……」無錯驚慌的指了指下面,她淚水『啪嗒、啪嗒』的滴落:「流血了,怎麼辦?會不會花很多錢才能治療?可是我家裡沒有錢,我會不會死呢?我死了,媽媽又有誰來照看呢?」
一句看似幼稚的問話,頓時叫村婦落下了淚水。
有娘的孩子永遠不會懂,沒娘孩子的苦,一個小女孩到女生的蛻變過程如果沒有家長的陪同真的很可憐……很可憐。
那份彷徨無錯,那份孤獨無依,生活在溫暖懷抱下的女生是不會瞭解的。
村婦忍耐著淚水,一點點給寒憶兒講解了生理知識,這才使得這個傻丫頭稍稍安心。可隨之的問題又來了,胸部的發育,另她有了羞澀之心,那麼點的小丫頭,又怎麼好意思獨自一人跑去內衣店買文胸?
就這樣,一次次的無助,一次次的哭泣下,寒憶兒也在慢慢成長。
還記得她離開這村裡的時候,告訴大家:「我一定不會像那個壞男人一樣受到城市裡的誘惑的,我會好好照顧母親,給母親幸福!」
她走了,背著母親,帶著仇恨離開了這個村子,沒有人知道她生活是怎樣的,但是大家誰也不曾忘記村子裡曾經有一位堅強、苦命的女孩!
講到這,村婦哭了,帶著笑容的哭了,笑這個傻丫頭的笨,連來潮都嚇得要死;哭泣,這傻丫頭的命運是如此的淒慘!
也許,寒秋雨是不幸的,被自己深愛的男人拋棄了,但寒憶兒呢?她得不到母親的疼,找不到父親的愛,就這樣一直拚命的賺錢養家,靠著一個小小身板支撐起了整個家!
雲傲天沉默無言,眼眶中瀰漫一道道血絲,他不想哭,他是男人,可寒憶兒小時候的一切一切,卻令他的心像是在被刀攪。
雙手顫抖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遞交到村婦的眼前:「大姐,您看看,他是陸濤嗎?」
村婦這一看,怒火霎時燒到了眉頭:「對,就是這個挨千刀的男人,另秋雨變得癡傻,另憶兒得不到爹娘的疼愛!!!」
呵……
哈哈哈哈哈……
痛苦的笑容掛在臉上,他提起沉重的身體,落寞的像屋子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全身泛力,有一種即將昏厥的疲憊。
那另寒憶兒孤苦無依的男人,是自己的父親!
那另她從小就過著沒爹疼、沒娘愛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的母親。
『哈哈,我還記得當時有個很有錢的女孩經常來找陸濤呢。』
『當時……雲小姐不斷的去找陸濤,表達自己的心意。』
李管家與那牛雜大叔的話重疊起來,無疑預示著自己母親是一第三者的事實,破壞別人家庭的罪魁禍首。
雲家真的虧欠憶兒太多,太多了……
就算把雲家的所有資產全部贈予寒憶兒也無法彌補他們母女曾經所受的苦。
自己多麼想去疼她,多麼想去愛她,如果自己不是她的親哥哥,或許會把她小時候所有的不幸全部覆蓋。然而……老天卻不給自己這個機會,不允許自己以她另一半的身份去疼愛這樣善良、可愛的女孩。
但是,自己可以用哥哥的身份來愛她,不是麼?呵,呵呵呵呵……這是多麼殘忍的事實啊!!!!
「小伙子,不留下來吃飯嗎?」
「不了……」雲傲天稀釋了下鼻腔內酸澀的淚水,緩緩轉過身,道:「憶兒真的沒有像那個男人一樣被都市的繁華所誘惑,她已經靠著自己的努力,叫母親過上好日子了。」淡淡的言語落下,他哀傷的離開了寒憶兒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