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堯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韓曉慶面帶茫然,毫無情緒的望著窗外,身子呈一種很沒安全感的姿態抱住自己,整個人幾乎陷進了柔軟的椅子裡。
他一聲不響的走到椅子後面,平靜的望著她。
「秦子堯。」韓曉慶忽然動了動嘴唇,叫了他一聲。
秦子堯沒回話,但是韓曉慶知道他在聽:「你是我包養的小白臉兒,你還記得嗎?」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轉過身,迷茫的看著他。
秦子堯此刻居然看不透她的小腦袋裡在想什麼,抿唇一笑,道:「自然。」
韓曉慶吁了一口氣,然後忽然抓起他的胳膊使勁搖晃:「秦子堯啊啊 !你如果對我三心二意,我就穿紅衣紅鞋吊死在你跟前兒,做厲鬼天天纏著你!!」
這不抓還不要緊,一抓就感覺到異樣了,他的胳膊好涼……
「你,你冷水洗澡?」韓曉慶不可置信的摸了一把他身上殘留的水滴和還在滴水的碎發。
秦子堯滿不在乎的將她的手拿開握在手裡,「冷水洗澡是一個讓自己冷靜下來的好辦法。」
韓曉慶抽回自己的手,轉身坐到椅子上,垂著頭,摩擦著剛才被秦子堯握著的那隻手,小聲說:「有那麼受不了麼……」
「不是受不了。」秦子堯早已恢復了往日的淡定,他自信的揚起眉毛,走了兩步,越過韓曉慶,站在她前面,俯瞰著整個海南市全景,一如在S市時那樣,頓時讓人對其油然而生一股敬畏。
韓曉慶有點懷疑,這孩子上輩子是不是個帝王攻……
「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而已。」秦子堯沒有理韓曉慶的發呆,逕自說著,「關於夏蓉,遲早都是要告訴你的,但是我沒想到會這麼快。」
畢竟,那是他心裡一個不願意提起的敏感。
韓曉慶依舊垂著頭,不言不語,及腰的卷髮掠到臉頰前,擋住秦子堯的視線,他轉過身,卻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是我的初戀。」秦子堯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她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生,她的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英國人,我們是大學同學。」
大學同學?韓曉慶忽然聯想到了她和方偉豪,心裡有一些不是滋味。
「她的家裡很窮,她的父親是個酒鬼,而且經常毆打她的母親,並且對她也不好,但是她一直是笑著的,即使這些困難壓在身上,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堅強可愛。」秦子堯淡淡的敘述著,腦子裡似乎回到了當初,「我們在一起四年,她是我生命中第一個例外,第一個我無法掌控的例外。」
秦子堯低著頭,唇線緊繃,他點了根煙,卻不曾抽,任由煙氣繚繞,麻木的看著:「我和她,在她拿了我爺爺的錢離開之後,就徹底結束了。」
說完,他有些微微愣神,原來他和她之間,也只是這麼三言兩語的事情而已。
韓曉慶偏頭看著煙頭那微薄的火光,鬼使神差的說:「秦子堯,你愛我嗎?」
秦子堯怔了怔,低下頭,將煙掐滅了。
「我也很想知道如果我們分開你會怎麼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韓曉慶繼續說著,「秦子堯,我不認為你是一個隨便的男人,你告訴我,你愛我嗎?」
秦子堯抬眼看著她,緊抿著唇,半晌才發出一個極為輕微的聲音說:「愛……」
韓曉慶勾了勾唇:「為什麼這句話聽起來那麼沒有說服力?秦子堯,你把我擺在什麼位置上?」
秦子堯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韓曉慶,他張口,想要說話,卻被韓曉慶給摀住了。
「你別說話,我不要你說話,你一說話就會影響我的思維,讓我不知不覺的跟著你走,其實我真的不懂,為什麼我們這樣的人能湊成一對兒?你這麼出色,我這麼平庸,如果沒有車禍那種事情,我們根本不會發生感情對不對?」韓曉慶有些難受,心裡泛著酸酸的苦味:「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你愛我,我就相信,你說我愛你,我就承認,我總是配合你的步調,小心翼翼的跟著你走,可是秦子堯,為什麼,我總是覺得你離我那麼遠呢?秦子堯,你真的愛我嗎?真的愛嗎?」
整個房間裡迴盪著韓曉慶最後那句幾近無奈的哀歎。
「真的愛嗎?」
「真的愛嗎?」
秦子堯腦子裡一直閃爍著這四個字,他從來都是冷靜理智,條理分明的人,只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愛情這件事本身,就和理智無關。
真的可以理智的話,那就不叫愛情了。
秦子堯忽然覺得頭很痛,渾身冒虛汗,他皺著眉坐到床邊,使勁的按著太陽穴和眼窩。
韓曉慶看他突然這樣,猶豫了一會,還是走了過去。
「怎麼了?頭疼?」她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手背貼在他的額頭上。
一片冰涼。
「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說完,在褲子口袋裡翻出手機,緩慢的撥了一個號碼,「思錦,下午的活動你們直接去就可以了,不用等我了。」
韓曉慶站在一側看著他,一直沒有言語。
等秦子堯吩咐完事情掛了電話,就看了正在穿衣服的韓曉慶。
她因為剛剛激情褪去,臉上還有些疲憊,但是穿起衣服來卻毫不含糊。
「你要去幹嗎?」秦子堯皺著眉一步邁過去拽住她的胳膊,阻止她的動作。
韓曉慶望了一眼他的手,然後緩緩抬起頭,朝著他無奈一笑:「你覺得呢?難道是丟下你去和他們一起出去玩?」
秦子堯停了一下,顯然把這句話當真了,抓著她的手緊了緊。
韓曉慶哭笑不得的反手握住他:「你拿我當什麼人了,當我和你一樣麼,穿衣服,我們去醫院,S市天氣涼爽,海南太熱,你來的時候就溫差大,現在又洗冷水澡,還沒擦乾,估計是發低燒了。」
秦子堯聽了她的解釋,鬆了一口氣,隨即老老實實坐回床邊,搖頭拒絕:「不用,我自己就是學醫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