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惡魔!」似乎是咬累了,惜玉終於鬆開了龍羽胸前那已經淌血的肉,臻首軟軟的靠在龍羽肩膀上,惜玉依舊在小聲的念著。
看著惜玉痛苦的模樣,龍羽的心也是一陣陣的疼痛,尤其是身旁的林君瑤也正在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雖然並不明顯,龍羽還是從林君瑤的眼神之中看出一絲絕望,龍羽知道,林君瑤已經依稀猜到了他的決定。
隔著僅僅幾步的距離,龍羽和林君瑤深深的對望著,一眼就彷彿有幾個世紀,雖然彼此都帶著不捨,但兩人的腳步卻始終無法挪動分毫。
龍羽懷中,惜玉還在喃喃的念著,咒罵著龍羽,離源與顏遠風都是疼惜的望著惜玉,而站在林君瑤身邊的呂長寧則用一種帶著責備和決絕的目光看著龍羽。此刻的龍羽幾乎不敢去看呂長寧的眼睛,不敢去和這位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對視。
從最初的南疆大逃亡遇見呂長寧以來,龍羽知道,自己的這個生死兄弟不知道救過自己多少次,如果沒有他自己根本活不到今天。而兩人相交,後來雖然更多的是因為義氣相投,但起初的原因卻是因為林君瑤的安排。
想著在南海天音閣遇見惜玉的時候呂長寧就曾經提示,警告過自己,卻不想最後自己卻還是因為惜玉注定要傷害林君瑤。龍羽知道,現在的林君瑤需要他,但現在的惜玉更需要他。
深深的與林君瑤對視著,龍羽的眼神之中含著抱歉與愧疚。終於,龍羽轉回了與林君瑤對視的目光,抱緊惜玉,週身黑光浮現,衝上了天空之中。龍羽走的著急,竟然連初次見面的顏遠風都來不及打聲招呼。因為此刻的龍羽實在受不了這裡那種壓抑的氛圍,更加擔心惜玉在這蕭長死亡的地方觸景傷情。
現在,找一個寧靜的地方讓惜玉慢慢的化開心中的結,這就是龍羽所想的。
看著龍羽離開,林君瑤的淚水大顆的滴落下來,而林君瑤身邊的呂長寧則堅定的站在了林君瑤背後。
「小姐,走吧,在不回去,家裡的人該擔心了。」沒有顧忌主僕之別,呂長寧扶住了林君瑤的肩膀,將林君瑤顫抖的身體微微的穩定住。
「小羽走了。」眼淚依舊在無聲的流淌,林君瑤的聲線都有些絕望,方才龍羽的那個眼神之中確實有不捨流露出來,這證明自己在龍羽心中還是有重要地位的,只是自己在龍羽心中的位置依舊比不上惜玉。
沒有言語,呂長寧靜靜的站在林君瑤身後,扶著林君瑤的肩膀,防止他站立不穩。
龍羽接走了惜玉,只留下悲傷的林君瑤一個人在這裡,離源與顏遠風默默的對視一眼,遠遠的向著林君瑤與呂長寧抱拳行禮,而後一言不發的離開,只剩下呂長寧在這沙漠荒野之上陪著林君瑤一點點的穩定心緒。
一場大戰之下,蕭長、龍破天、蘇映雪、聖靈神宮教皇的一大批老一輩高手紛紛隕落,天下自此戰之後徹底的轉入了年輕一代的手中。入夜,距離西域那一場驚天大戰的地點不遠處的青州的地界陷入了一片黑暗,夜幕之中,一道淡淡的人影急速的向著青州與昆州交界處一個隱秘的院落行去。
這身影移動的速度極其快,而且移動之中隱秘的身影,一般人根本無法察覺。
行至一個安靜的小院落之前,這身影悄然一縱,翻牆而入。
「是土龍先生麼?」這黑衣人的雙腳剛落地,一位嬌柔的女音便傳了出來,顯然已經等待了許久。
「見過大小姐。」這女音正是來自龍昊的妹妹龍心悅,這一番大戰之前楚瀟瀅就已經預見到了戰後的結果,所以提前安排了自己的親信土龍跟隨在龍心悅身邊,幫助龍昊奪取天下。
「土龍先生辛苦了,快請進來吧。」打開院落之中主屋的門,龍心悅將這土龍迎了進來。
主屋的大廳之中,一位俊美出塵至極的男子正默默的坐在那裡,一杯清茶,一方書卷,正兀自看著。這男子眉眼之中有一種淡淡壓抑著的興奮,雖然不動聲色,但卻神采飛揚,這人正是已經與龍心悅結下百年之好的旬陽憚。
見到旬陽憚,土龍恭敬的上前行禮,楚瀟瀅在這一戰開始之前就已經向土龍托付了後事。一戰過後,如果自己身隕,則龍昊定然心神失守,錯過這爭霸天下最好的機會,而這個時候只有一個人能夠幫助龍昊,將這天下攥在自己的手中,而這個人就是旬陽憚。
早先楚瀟瀅已經托龍心悅將旬陽憚拉到了龍昊這一邊,而現在,土龍又依照楚瀟瀅的話全心的輔助著龍心悅與旬陽憚。照楚瀟瀅的話,這旬陽憚胸中有經天緯地之才,含席捲八荒之術,乃是龍昊能否奪取天下的關鍵。深知楚瀟瀅看人絕對不會有錯,土龍對著旬陽憚自然也是十分尊重。
「蕭長死了麼?」感受到這土龍到來,旬陽憚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淡然出聲。
聽過旬陽憚的問話,土龍沒由來的一陣輕微的緊張,這旬陽憚武道並不算太高,但在此刻卻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壓力流散出來,令人大氣不敢出,到這一刻土龍方才相信了楚瀟瀅的判斷。土龍知道,此刻旬陽憚身上凌厲的霸氣全部來自他胸中的才學,天下大亂在即,這旬陽憚的才學在這亂世之中將會完全的凸顯出來。
「蕭長已經身死,是龍羽親手所殺,龍破天、蘇映雪、聖靈神宮教皇以及我家小姐,皆一同隕落。」分外恭敬,土龍小心的出聲。
當聽到蕭長為龍羽親手所殺的時候,旬陽憚微微楞了一下神,雖然現在他已經站在了龍昊這一邊,但是對龍羽,旬陽憚還是格外珍惜那一份兄弟情誼的。蕭長為龍羽親手所殺,那今後他與惜玉的關係,必然會陷入一個冰點之中。
只是擔憂了一瞬間,旬陽憚就從這悲傷感慨之中走了出來,此刻天下已然大亂,旬陽憚知道,發揮自己胸中所學的時候到了,這是他等待了多年的時刻,在這個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動搖他爭霸天下,重樹墨家學派,光大旬陽世家的決心!
「土龍先生,有一件事拖你去辦。」眼中暗光閃爍,旬陽憚出聲言語。整理好了心緒,此刻的旬陽憚身上那種迫人的飛揚再一次顯露出來。
「請旬陽先生吩咐。」低頭抱拳,土龍等待著旬陽憚的吩咐。而身旁的龍心悅看著旬陽憚,臉上也顯出了崇敬的神色。
「土龍先生,現在你集合手下的人,將蕭長駕崩的消息傳遞到每一個角落。尤其是要傳遞到京城與東面兩路大軍那裡,一些地方的大家族,封疆大吏那裡也都要將消息傳遞到。另外,在將教皇戰死的消息散步到西域,就是說蕭長進犯聖靈神宮,與教皇對戰,一同身死。烏蒙那邊,也要將消息帶過去。」從容不迫,旬陽憚出聲吩咐。
「是!」沒有猶豫,土龍快速的應承了下來。
應承過一聲,土龍快速的退了出去,照著旬陽憚的吩咐去做了,而留在旬陽憚身邊的龍心悅卻是有一些擔憂。
「相公,現在不應該是提南疆兵馬攻打京城麼?出其不備,定然可以一舉成功,可是你現在散步消息,恐怕天下間有想法的勢力都會跳出來,甚至是境外,西域、烏蒙的力量也會加入進來,到時候我們的敵人就太多了,該怎麼應付呢?」一臉的擔憂,龍心悅急切出聲。旬陽憚下的命令與她心中所想完全不一樣,龍心悅自然有些著急。
「那些人,現在並不是我們的敵人,只是為我們演戲的戲子。」高深的笑笑,旬陽憚緩緩出聲,「難道我們我們率先打下京城,這些勢力就會乖乖的依附麼?」
聽過旬陽憚的問話,龍心悅有些怔怔。
「蕭長雖然為人陰邪,但仍舊不失雄才大略,在他治下,這大周的諸多問題被很好的掩蓋下來。雖然現在的大周表面看起來一片繁華,但常年的邪教盛行,勞民傷財,在加上淫風盛行,國力空虛,整個朝廷已經是動盪不堪了。現在蕭長一死,那些在暗地中有所圖謀的人全部都會跳出來。如果我們也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攻打京城,且不說路途遙遠,極難攻打,就算打下來,我們能抵禦天下人的怒火和陰謀麼?」
「雖然一些明眼人可以看的出大周的動盪,已經為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在暗中準備,但百姓卻依舊不願意有戰爭發生,如果現在我們率先動手,人和一定不會站在我們這邊,失了人心,幾乎就失敗了一半。而等到天下大亂之後,百姓水深火熱,等待有人能一統天下,到時,作為民風教化最好的南疆,我們才能名正言順的出兵,為天下而戰。」啄一口清茶,旬陽憚緩緩言語。
默默的點頭,龍心悅認同了旬陽憚的話,心中對於旬陽憚的佩服更加堅定了。但轉而,一絲另外的擔憂卻浮現出來。
「相公,方纔你說,要土龍將蕭長駕崩的消息通告給西域與烏蒙,這兩國極為強大,定然會乘虛而入,萬一中土被他們佔領,我們要怎麼辦?」
「不會的,中土一地百姓自恃高人一等,看不起境外蠻夷,不可能屈就被他們統治。而且現在的烏蒙與西域都不處在強大的朝代,烏蒙有天雪關、青城關兩地把守,甚至連中土都難以進入。而西域,有我留守在青州,絕對不會有問題。現在,我要先在這裡,為龍家樹立一面保家衛國的大旗。」眼中閃過一抹暗光,旬陽憚高深的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