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平靜又回來了,狂暴之中那種習以為常的平靜。
熔岩火池之畔,已經完成了舍利融合的龍羽靜靜安坐,一雙眼瞳之中紫色的光芒流動,靜靜注視著眼前的火池,背影之間有一股落寞流淌。
「龍羽,不要擔心了,半年之後君瑤就能出關,那個時候天下應該就能重歸穩定,到時你們兩人或逍遙天下,或榮華富貴,不都是一樁快事?」龍羽背後,樂淵靜靜的站立著,眼瞳之中流動著與龍羽一樣的紫色光芒。
「樂淵前輩,君瑤就拜託你了。」微微歎息一聲,龍羽站起身,出聲說道。
「要走了麼?」看著龍羽的動作,樂淵淡然開口。
「嗯。」雖然對林君瑤放心不下,但龍羽知道,京城之中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去做。經歷了這一次密藏聖宮的戰鬥,尤其是林君瑤重傷,龍羽的心性也發生了一些悄然的變化。
「蕭長接下來應該還會派你去做其他的事情,掃蕩天下修煉門派,這其中危機重重。這一次你能如此順利的蕩平密藏聖宮完全就是巧合,但千萬不要以為所有的門派都是這麼弱小。」拍拍龍羽的肩膀,樂淵告誡出聲。
沉靜的點頭,龍羽心中也贊同樂淵的話,想想融合舍利時舍利之上那種狂暴的力量,如果不是三大佛陀即將圓寂沒有出手,這一次密藏聖宮之行恐怕自己就要吃大虧了。
「謝謝前輩教誨,龍羽銘記。」轉過身,龍羽恭敬的向樂淵深深行禮。一路走來,樂淵與龍羽來說既像朋友,又像老師,龍羽對這位絕代高手的尊重自然是如蒼山一般重。
看著眼前深深彎下腰去的龍羽,樂淵微笑起來,笑容之中帶著一絲慈愛的味道,「好了,去吧。」語氣轉為積極,樂觀,樂淵拍了拍龍羽的肩膀。
點點頭,乾皇霸世鎧逐漸浮上龍羽的身體,對著樂淵再一次拱手拜別,龍羽週身浮起一片黑光,整個人頓時沖天而起,化為一道黑光,逕直飛出火焰神山內部的溶洞,向著高空略去。
***
傍晚,龍羽的府邸,龍羽不再的這些天這邊的眾人都在龍羽的安排下專注的練功,幾乎不出門。但有一個人的心思卻完全不在練功上面。
後花園之中,一個火紅的身影與一個白色的身影依偎在一起,耳鬢廝磨,點點悄悄話流散出來,讓整個後花園多出了一股甜蜜的味道。
這依偎在一起的人正是旬陽憚與龍心悅,有了龍羽的吩咐,旬陽憚也很少出門,龍心悅大膽奔放,居然時常跑到龍羽的府邸之中與旬陽憚幽會,兩人的感情增進神速。
呼!
兩人談笑正歡的時候,一道隱秘的黑光劃過天際,正正落入後花園之中。
「什麼人!?」感受到這一陣黑光,旬陽憚快速的站起身,將龍心悅擋在身後。龍心悅也迅速將挽在腰間的鞭子取了出來,臉上卻帶著點點笑容。
「姐,大半夜的你也該回去了吧,在這裡與嫖客幽會,成何體統?」淡漠的聲音傳來,卻是一身青衣的龍羽走了出來。看到龍羽,旬陽憚臉上明顯一喜,想要上前,卻發覺身邊的龍心悅已經處在了爆發的邊緣。
「臭小子,居然敢管你老姐的事!」嬌聲輕喝,龍心悅騰的一下跳了出來,從小與龍羽關係不錯,本想給龍羽來兩下子,但走到近處,龍心悅卻發覺龍羽面色之中帶著一些低沉傷感,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小羽,你怎麼了?」
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和傷感,龍羽莫不出聲,緩步向旬陽憚與龍心悅身畔的石桌走來。旬陽憚看看龍羽身後,頓時猜到了大概,心中一緊,旬陽憚小心的詢問,「阿羽,君瑤呢?」
話語一出,連方才想要教訓龍羽的龍心悅也安靜下來。
「瑤兒受傷了,在南海療傷。」默默端起桌上旬陽憚使用過的水杯,喝下一口水,龍羽方才用沙啞的嗓音出聲。
「很嚴重麼?」走上前,龍心悅像兒時一樣,輕輕摸一摸龍羽的頭髮,小心的詢問。
「很嚴重,需要半年才能康復。」龍心悅的話語讓龍羽想起了林君瑤現在承受的痛苦,眼眶微微泛紅,龍羽歎息出聲。
話語落下,旬陽憚與龍心悅都沉默下去,不在說話。這一次龍羽回來的變化非常之大,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成熟了很多,兩人都知道,這是因為龍羽心中壓著的事情太多。
「阿憚,姐,你們先坐著,我還要進宮一趟,叫福伯和長寧等等我吧,一會回來以後我會向他們解釋瑤兒的事情。」回想身上的兩顆佛陀舍利,龍羽出聲。
點點頭,旬陽憚與龍心悅目送龍羽走出後花園。
入夜,皇城之中一片安靜,龍羽依舊是一身青色的衣衫,緩步進入皇城之中。有一品近侍的官階,龍羽在皇城之中是可以自由行走的,逕直來到乾元宮後殿之中,龍羽迎上了一臉笑容的離劍。
「龍大人功成歸來,可喜可賀,聖上正在裡面等著龍大人呢。」看到龍羽,站在乾元宮後殿門口的離劍出聲說道。
沒有言語,龍羽對著離劍微微行禮,推門進入了後殿。
大殿之內依舊沒有亮燈,但此刻的龍羽目力與先前也有不同,雖然沒有燈光,但龍羽一樣可以看到殿中的蕭長正在專注於批改奏章。此刻的乾元宮後殿已經是一片空蕩蕩,原本西牆處的那些密集已經全部不見了。
「臣龍羽參見聖上,兩顆佛陀舍利與聖火蓮台已經一併帶回。」恭敬的行禮過後,龍羽將兩顆佛陀舍利與聖火蓮台一併呈上,而後站在了一旁。
沒有任何回應,蕭長依舊專注於眼前的奏章,龍羽也不心急,靜靜的等待。
許久之後,蕭長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筆。
「你做的很好,這一份功績我會記在心裡的,君瑤的事情也不用擔心,有樂淵照顧,她不會有事。」身體稍稍轉過了一些,蕭長出聲說道。
微微一愣,龍羽沒有想到蕭長會關心林君瑤的傷勢,而且聽蕭長的話,似乎他與樂淵還是舊相識,雖然心中驚異,但龍羽還是應對得當,「謝聖上關懷。」
「嗯,你去鳳棲宮看看惜玉吧。還有,明早的朝會記得要來。」默默點頭,蕭長隨意的出聲。
蕭長的這一句話讓龍羽再次驚了一下,這個時候為什麼要自己去看惜玉?雖然不解,但龍羽似乎已經習慣了蕭長的這種風格,「記得了,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回應一聲,蕭長拿起了桌上的聖火蓮台,細細的把玩起來。
龍羽離開乾元宮後殿,離劍將龍羽送出之後,也悄然回到了蕭長身邊,看著臉上顯出幾分蒼老的蕭長,離劍歎息出聲,「看來,聖上你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不知為何,此刻的蕭長臉上顯出了幾分老態,神色之間也有些落寞,「論才能,謙兒是遠遠不如炎兒的,可惜,那時炎兒年少不懂事,居然入了陰陽道,導致現在不陰不陽,無法為大周沿襲血脈,已經不可能繼承大周江山了。也怪我,那時忙於修煉,居然都沒有多多關懷他。」深深歎息一聲,蕭長緩緩開口。
離劍與蕭長彷彿一對老友,聽過蕭長的話,離劍也是一臉的惋惜,但轉而,離劍眉眼中顯出些許擔憂,出聲道,「可是,和親王身負血魔傳承,也不是繼承大周江山的合適人選,一旦聖上您飛昇,讓嗜血成性的和親王繼位,只怕大周江山也不會穩固啊。」
「魔血,根源來自西域的神龍教,只要將神龍教連根拔起,將母王神龍煉化,製成烈血丹,便可將謙兒身上的嗜血之心除去。到時,把江山交給謙兒,讓龍羽輔助他,在加上涿州顏家的支持,一定不會有事。」把玩著手中的聖火蓮台,蕭長默然出聲。
聽過蕭長的話,離劍稍稍愣了一下,臉上顯出些許驚異,「聖上,您準備對神龍教動手了?可是寧貴妃那邊怎麼辦?現在寧貴妃,離老祖、太子是抱團的,這一股勢力也不可小覷啊。」離劍口中所說的離老祖自然就是宮中的大總管離大公公。
「離老祖趁我閉關的時候悄悄將炎兒引入了陰陽道,這一口氣,也是該消的時候了。這一次,寧貴妃,離老祖,蕭炎,我會將他們三人一併解決。」緩緩出聲,蕭長的話語之中帶著一股恨意,但當他終於把對太子的稱呼從炎兒改為蕭炎的時候,眼中卻依舊閃過了一絲難以掩飾的傷痛。
垂首站立,離劍不在說話。
***
離開乾元宮,龍羽默默朝著鳳棲宮的方向走去,雖然不知蕭長為什麼要讓他到鳳棲宮,但龍羽知道,皇命不可違。
鳳棲宮,一如往昔的安靜,進入宮門,龍羽忽然發覺宮殿西側的大理石雕欄處有一個柔美的身影。轉過身去,龍羽的腳步頓時一滯,一絲欣喜浮上,但轉而想起了林君瑤此刻的處境,龍羽的心又沉到了谷底,表情也冷淡下去。
孤單站在鳳棲宮石欄內側的正是惜玉公主,看到龍羽前來,惜玉公主的心頭也是猛然一喜。自發覺龍羽開始躲避她之後,惜玉公主的心就彷彿空了一半,做什麼事情也提不起力氣。
每每回憶天音大會時龍羽熱烈的目光,那種飽含欣賞和愛慕的,像烈火一樣的目光,在回想之後龍羽的變化,惜玉公主的心就會蒙上一層灰色的紗。
原本在鳳棲宮之外看月亮,卻猛然發覺龍羽到來,而且龍羽在看到她是眼中居然冒出了欣喜的亮光,惜玉公主驚喜的想要出聲,但轉而,龍羽的眼神卻變得冰冷下去。
感受到龍羽的變化,惜玉公主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心中一陣失落,惜玉公主艱難的出聲,「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