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殿。
女醫官小心的剪開柳飄飄身上的衣裙,看著血肉模糊的臀部,不免蹙緊了眉頭。
宮中賞板子的事情是經常有的,尤其是後宮裡,奴才、宮女們稍稍惹到了主子,都少不了吃個板子。
可是,都是領些碎藥回來自己敷著,太醫院的女官們甚少能處理這樣的傷。
女官畢竟是女的,當處理起來,難免覺得滲人,竟然也處理了近一個時辰,處理好後,為柳飄飄把著脈,稍後說道:「柳姑娘今兒個晚上很重要,現在隱約有些燥熱的現象,如果持續升高,將會很危險,也會引起傷口潰爛的。」
「是,奴婢會好好侍奉著的。」琴姑姑的眉頭打著結,雖然是短短的相處,但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淡雅卻透著堅強的主子。
「我先開些驅熱的藥物,你們想個辦法讓柳姑娘喝些……」說著,女官走到案前,落筆寫著藥方。
送走女官,琴姑姑差人去取了藥,她則用棉絹幫昏迷的柳飄飄擦拭著額頭溢出的汗。
「哎,姑娘這又何苦呢!」琴姑姑喃喃自語,「皇上他是九五之尊,任何人都不管與之拂逆,您又何必如此……其實,奴婢看的出,皇上就是想你討個饒,你卻強忍著,也不願意鬆口。」
昏迷的人兒好像是聽到了琴姑姑的話,不安的扇動了下眼瞼,卷長的睫毛下突然有著淡淡的濕氣。
琴姑姑翻開她緊握的手,看著掌心裡滿是瘡痍,血,已經乾涸,變成了黑紅色。
拿過一側醫官留下的藥粉,輕輕的為柳飄飄上著藥。
板子,她也是吃過的,知道那份痛是多麼的撕心裂肺,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氣忍下了,叫都未曾叫一聲。
「琴姑姑,德喜公公來了!」
門外,傳來宮女的聲音,琴姑姑看了眼柳飄飄,放下藥粉往寢宮外走去。
「德喜公公!」琴姑姑微微一福,說道。
德喜點頭示意了下,方才捏著那尖細的嗓子說道:「皇上讓雜家來看看柳姑娘,太醫怎麼說的,我好回去稟告皇上。」
「姑娘受了板子,就算是個壯漢也承受不住,現在還昏迷著呢,女醫官說了,今天晚上很重要,要是……」琴姑姑猶豫了下,方才說道:「要是燥熱不退,人就去了。」
德喜一驚,急忙轉身離去。
「琴姑姑,藥煎好了!」宮女端著碗盅,柔聲的說道。
琴姑姑接過碗,「下去吧!」
看著昏迷中的柳飄飄,琴姑姑吹著湯藥,硬是灌了些進嘴,「哎,能不能過了今夜,就看你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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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辦妥了嗎?」林可兒見小蘭回來,輕輕問道。
小蘭點點頭,嚴重閃過笑意,「她只不過一個剛進宮沒名分的人,又被皇上賜了板子,明眼的人都看的出不受寵的,何況,娘娘吩咐的事情,他們又怎麼敢推辭!」
後宮裡,天天都有著不知的人無緣無故的去了,卻甚少有人查,皇上日理萬機,又豈有心思打理,皇后便是這後宮的主兒,靠著誰,大家心裡自是明瞭的。
「做的隱秘嗎?」林可兒有些擔心的問著。
「娘娘放心,聽回來稟告的女醫官說了,她發著燒呢,我只是吩咐配藥的醫官多加了味驅寒的藥物裡面而已!」小蘭笑著說道。
柳飄飄如果今天晚上不退燒,必定去了。
如今,在藥理增加了驅寒的……想著,林可兒也笑了起來。
這樣的殺人於無形,是最好不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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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楚手裡拿著奏折,可半天未曾翻過。
德喜將剛剛沏好的茶放到桌案的一角,眼角掃過蕭楚,皇上自從聽了他的回報,已經慌神了一下午了。
如今,入夜了,卻表情也變的凝重了起來。
「皇上……」德喜輕喚,皇上已經拿著那份奏折快一個時辰了,翻都未曾翻,甚至,連動都未曾動一下,一直就這樣僵著。
蕭楚回過神,放下手中的奏折,緩緩起身,來回的在御書房內踱著步子。
看看外面的夜色,絲絲涼意吹了進來。
眉頭緊蹙著,心裡某處好像遺落在那血跡斑斑的白色紗裙上。
「不用跟著了!」蕭楚淡淡說著,大步流星的往御書房外走去。
德喜心裡大致想到皇上的用意,轉過身,收拾好御案上的東西,退了下去。
望月殿內一片黑寂,唯獨寢宮裡傳來絲絲光亮,卻是隱隱約約,這裡之前一直空置著,柳飄飄沒有名分,皇上雖然撥了宮女過來,卻沒有正式的用度,用的都是隨著宮女過來暫時劃撥的東西。
一個身影閃進,避過庭園裡守夜的女才,閃身進裡寢宮。
「皇……」琴姑姑驚愕,急忙行禮。
「出去!」不待琴姑姑說完,蕭楚冷冽的說道,眼睛看著榻上形同死灰,卻又印著紅的柳飄飄。
琴姑姑看了眼柳飄飄,微微福身,退了下去。
蕭楚坐到床榻上,看著極為不安的柳飄飄,伸手輕輕觸摸了下她的額頭,好像有些隱隱灼熱感,眉頭不免粥了起來。
「你明天還會給我帶好吃的糕點嗎……」
蕭楚沒有聽清楚柳飄飄說的什麼,疑惑的看著緊閉著雙眼的她,,以為她醒了,可,半響沒了動靜。
「我喜歡你叫我小星星……」
蕭楚擰著眉,手,微微顫了下,知道她是在囈語,卻強烈的衝擊著腦海深處被他封存的記憶。
「你明天還來,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昏迷中的柳飄飄突然頑皮的笑著,雖然額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但是,看的出,夢中的她很快樂。
蕭楚看呆了,這個笑容,儼然就是記憶中小星星留給他最後的那個笑。
多年前你曾問我名字,當時你履行了承諾……我叫柳飄飄……
突然,蕭楚的眸子暗了下來,臉上更是陰冷的讓人害怕。
修長的手指劃過柳飄飄那精緻的輪廓,「你……不再是朕的小星星,你只是柳飄飄而已!」
說著,不理會囈語中的柳飄飄,猛然起身,離開了望月殿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