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還還未亮透,玄蕊因肩上的傷隱隱作痛,而睡的並不踏實。
只聽院子裡偶爾傳來老婦人的哀求聲,和女子的哭泣聲,亦有男子冰冷充滿殺氣的威脅聲。
玄蕊猛然睜開眼睛,人也跟著清醒過來。眼睛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屋子裡的擺設很簡樸,但很整潔乾淨。昨晚的記憶在腦子裡像電影一般閃過。她昨晚去執行風堯飛給她的任務,最後在慕容府時,發生了意外。然後,她碰到了玄墨,再然後,她與玄墨交手,因失神,所以右肩中玄墨刺來的一劍。
然後,她掏出一包迷霧粉朝玄墨撒去,才得已逃脫他的追殺。來到一家普通農宅,最後,失去意識前,她似乎聽到了一個小女孩說了句什麼。
對,應該是被她們救了她。
玄蕊屏氣養神,暗暗聚集真氣在晴影劍上,從有些硬的床榻上下來,整理好身上的衣衫,這時,玄蕊才發現,她身上的夜行衣,不知何時,已經被換成一套布料雖然粗糙但乾淨的粗布藍衫的羅裙。
唇畔滑過一絲苦笑,玄蕊讓自己看起來,盡量與平常無異,步履平穩的走到院子裡。
看到令她驚訝的一幕,只見玄墨面容因憤怒而扭曲,舉劍,就要向身前垂垂老矣的一名婦人刺去。
跟在老婦人身後的兩名一大一小兩名女孩,已經捂著嘴哭了起來。那名看起來較小的小女孩子跑去抓著玄墨的腿,哭著求道:「哥哥,求求你,不要殺我娘。」
可是,玄墨此時被仇恨蒙瞥了心智,抬手,眼看著,一掌就要落在小女孩小小的身子上。
這一掌下去,小女孩那單薄瘦弱的小身子哪裡承受的住啊!
那名年紀大的女子撲上去,抱著小女孩,口裡哭喊道:「求求你,不要殺我妹妹和娘親。你說的那個人,真的不在我們這裡。我們,我們沒有收留什麼受傷的女子。」
「受死吧!」玄墨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向身前的老婦人刺去。
許是被嚇壞了,又或者是別的什麼,老婦人竟然不躲不閃,也不喊不哭。
她只是知道,就算是死,也要保住屋子裡的女子,聽小櫻和小玲說,屋子裡的躺在床榻上,受傷的女子,曾經對她們家有恩,所以,就算是丟了她這條老命,她也要護住她。這,也是她為何不哭不求也不辯解的原因。
砰砰——
物體落地的聲音。緊接著——
一聲女子清脆清冷的怒喝:「玄墨,我在這裡,你有本事,與我單挑,但,請你不要為難大娘和這兩名姑娘。」卻原來在說話間,玄蕊已丟出一顆小石子將玄墨手中的劍打落在地。
「你——」她不是應該沒有力氣的嗎?怎麼,現在,此時,還這麼……看起來,就像未曾受傷一樣。更不像,中了他所下的毒一般。
他所下的毒並不會對人的身體造成大的傷害,只會,讓練武之人,在中毒的十天內,全身無力,縱然是武藝再高,也,抵不過藥性的摧殘。
「呵呵——玄墨,真是不好意思,又讓你失望了。我,並未中毒!你以為,就憑你那小小的噬心軟筋散,就能對付我?不過一夜之間,就恢復。呵呵,所以,今天你若是想要我的命,似乎,不太可能啊!哦,還有,你若想在我面前殺人,還是回去再練個十年八年再來吧!你,給我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玄蕊面容沉冷的朝玄墨喝道。
玄墨高大的身軀一僵,他在思量玄蕊話中的真假,她,若是真的恢復了元氣,他,是決不可能是她的對手的。
可是,要他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他,又心有不甘。
玄墨的眉頭一皺,臉色變和非常難看。
彎腰撿起地上的劍,冷冷的看著玄蕊,沒有離開的意思。
「怎麼,你還不走?莫非,要等到本右使動手不成!」玄蕊忽而淺淺一笑,朝他們走近!扶起地上的老婦人,然後,又走過去,扶起地上的小女孩,將她護到自己身後。
「大娘,您沒事吧!」玄蕊一邊冷眼觀察著玄墨臉上的神色,一邊關切的問著身邊的老婦人。
「姑娘不用擔心,我沒事。」
嗯——
玄蕊輕輕的點點頭,上前一步,站在玄墨面前,拔出手中的劍,「玄墨,你若是不甘心,我們就到外面去比。但,請不要在這裡,若是傷到了無辜的人,那可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玄蕊,你別在這裡逞強了,我不相信,你真的沒事!」玄墨握緊手中一劍,全面戒備。
玄蕊只是淡淡一笑,「信不信,且由你!只是,不要弄髒了這院子。我可不想血腥,污了這乾淨神和的土地。」
見玄蕊臉上的笑容如此自然,不似做偽,玄墨頓時心生退意,「血,你的我的!」
玄蕊笑了笑,淡淡的道:「玄墨以為呢?」笑容有些冷,有絲殺氣。
她再次朝前踏進一步,玄墨便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縱然百般的不情願,但望著玄蕊眉梢的清淺笑意,他還是不由自主地記憶起了昔日的恐怖,那是令他曾經在夢中都戰慄不休的眼光,從容安寧,卻掌握著絕對的生殺予奪。
她身上的那種天生的王者之氣,與教主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
玄墨面色一沉,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眼望著玄墨離開,消失在小小的院子裡,直至,聽不到他的腳步聲,玄蕊這才稍微鬆了口氣:「總算走了。」話音未落,她身子使輕輕的搖晃了下,以劍撐在地面上,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至於跌倒在地。
「姑娘,你怎麼了?」老婦人上前,扶住玄蕊搖搖欲墜的身子。
「皇后姐姐,你怎麼了?」
「皇后娘娘,您——」
與此同時,兩聲驚呼同進響起。玄蕊不禁苦笑,這一次,似乎又被人給認錯了呢!
不過,此時,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解釋和爭辯了。
「我沒事!只是,有些無力!扶我進去坐坐,便好了!」玄蕊有些虛弱的說。
剛才與玄墨那一戰,真的消耗她太多和心力!
雖然,並未真正動手,可是——
「姑娘剛才——」扶著玄蕊在床榻上坐下,老婦人問道。
「自然是騙他的。」玄蕊淺淺一笑,解釋道。
聞言,老婦人臉色一變,關切的說道:「那姑娘先休息。」若是那名男子再返回來,她們,怕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吧!
「不了!大娘,謝謝你們救了我,並收留了我一夜!即然他已經找到了這裡來,我還是先離開,不然,必會給你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謝謝你們了。」說罷,玄蕊起身就要離開。
她一定要離開,不然,若是,玄墨再返回來,那就糟了。
「可是,皇后姐姐,您身子還未好呢!」先前的小女孩怯怯的說。
「小妹妹,姐姐沒事!姐姐的家,就離這裡不遠,所以呀,姐姐先謝謝小妹妹的好意了哦!」玄蕊眉梢眼角都是溫和親切的笑,寵愛的摸了下小女孩的頭。
「真的嗎?」小櫻不放心的問!
「嗯!姐姐不會騙你的。那,姐姐一定會沒事的,若是姐姐傷好了,一定會來這裡看小櫻,好不好!小妹妹若是擔心姐姐,也可以去清心小居,姐姐就住在那裡。」
說著,玄蕊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的玉珮,放到小櫻的手裡,「那到了清心小居,你們只要拿出這個玉珮來,就會有人帶你們來見我的。」
看著躺在小櫻小小的手心裡的白色玉珮,年約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和那名老婦人同時反對,並驚叫到,「這——」
「你們就收下吧,大恩不言謝,這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如果拒絕,我就當是你們嫌棄……」
「這……小櫻,還不快謝謝皇后娘娘!」救玄蕊的一家人,正是玄蕊還是蘇素時,在御膳房遇到的小玲和小櫻姐妹,還有,她們的娘親。
「大娘,玄蕊先走了,若是有緣,玄蕊一定會回來,登門拜謝你們的。」話音一落,玄蕊拖著沉重的步子,轉身離去。
一走出那所農家小院,進入街道的路口轉角處卻發出一道陰沉的聲音:「你果然只是虛張聲勢。」
玄墨方才走遠後,越想越是不對,覺得玄蕊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他走,畢竟他曾那樣對她。於是,他便在這裡等著她。
玄墨對玄蕊多少有點瞭解,她若不是真的,在他離開後,一定會接著離開,因為,她心思慎密,必定怕他去而復返,連累了那一家出手救她的人。
因為,玄蕊,對於對她有恩的人,向來,很懂得感恩。
他確實返回去了,並且,恰巧聽到了她那句:「自然是騙他的。」
心中氣怒自己竟然因為前幾次的回憶而被嚇退,玄墨的殺意也越發熾烈。
只是,他忍耐住了,沒有當場衝出去,而是,在這裡,等著她。
而,此時,玄蕊,已耗損了大半的力氣。若是硬碰硬,定然不會是他的對手。
怎麼辦?
玄蕊往周邊望去,此時,街道上的行人並不多,有誰,能夠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