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做什麼?」隨著一聲怒吼,一條紅影,快速的飛掠進來,將頭臉都淹埋在水下的人兒給拉了出來。他那雙魅惑妖冶,深沉莫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一臉是水,頭髮濕漉漉的粘貼在臉頰上,頭髮上還粘著幾片花瓣的人兒。
他的眼中跳躍著赤紅的火焰,那是憐惜而又憤怒的火焰。
她怎麼能夠這樣作踐自己!她怎麼能夠這樣輕視自己的生命!
她的命是他給的,她的命……就算是要尋死,她的命也只有他能取。
風堯飛憤怒的看著面無表情的玄蕊,生平第一次,他心中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恨不得想要掐死眼前人兒的超強的怒火!
原以為,只要不見她,他的心情便會平靜下來,他不是對她產生了不該有的念想,而是……
可,如今,他卻再一次,不知不覺得,便來到這裡來看她。
他不敢想像,若是他沒有來,若是,他一定要等著她去冥殿主動找他,那麼,是不是,他就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風堯飛像是突然被雷擊了一般,愣在那裡,那雙似是能將世間萬物都捲進去的古潭般的眼眸,悠的縮緊,湖面蕩起一圈一圈漣漪,周圍的一切都看不到,眼裡,只剩下她,那個像布偶娃娃一般,不言不語,冷艷孤傲的她。
湖面皮光閃閃,卻只看得到她。
他在想什麼?他竟然在害怕,害怕失去她?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種不該發生在他身上的事發生,不,絕對要阻止!
「你洗好後出來,我有事要和你說!」理清自己的思緒後,風堯飛站起身來,冷漠的說道:「記住,不要妄圖尋死!本尊就在外面守著。」
「……」玄蕊倔強的望著他冷漠的面孔,沒有說話。
心裡暗暗冷笑,她有說過她要尋死嗎?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好吧!她突然又改變主意了,至少,在沒有弄清楚她自己的身世之前,她是不會再做出這種沒用的傻事,無謂的掙扎。
風堯飛果真如他剛才所言,並沒有走遠,而是站在屏風後面,沉默的,等著裡面的人兒沐浴出來。
玄蕊知道他沒有走,只是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而後,轉了個身,背對著風堯飛所站的方向,恨恨的,拚命的擦著剛才被他手指碰到過的地方。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洗去他曾經在她身上留下過後痕跡和氣息。
她恨他,無比的憎恨他!她甚至,恨不得馬上,立即殺了他!
但是,她也知道,以她目前的身手,絕對不是風堯飛的對手。縱然,她的武功已不弱,甚至比起玄墨那樣一等一的高手,還要強上幾分。
雖然,那天,他在最後一刻,清醒過來,並,放開了她。可是,已經造成的傷害,亦是無法彌補。
這四天,她把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言不語,不吃不喝,甚至不曾合眼睡上片刻,連帶的,還連累了粉黛,玉釵兩人陪她受了四天的苦。
四天,整整想了四天,她終於想清了,想通透了,即然沒有造成實際意義上的傷害,她便當做是……
心裡是這樣想,可,事實上,她還是無法面對風堯飛,還是無法原諒他對她所造成的傷害!
心裡想著這些不愉快的事情,玄蕊手上的動作也下意識的加重了,白皙如玉的肌膚,已被她搓的通紅,站在屏風後面的風堯飛,聽的著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衝進去,阻止她。
就算是恨他,生他的氣,也不要這樣虐待她自己的身體啊!
風堯飛眼眸中的怒火,似是能將世間萬物,都化為灰燼。
「夠了!」終於忍不住了嗎?
「要你管!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愛怎樣就怎樣,就算是肌膚搓掉層皮,又能如何?不是正好可以把曾經那些骯髒的痕跡給抹掉麼?」冰冷的,不含一絲感情色彩,卻含著足夠諷刺竟味的聲音,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的傳到風堯飛耳中。
骯髒的痕跡?風堯飛修長挺拔的身影搖晃了下,僵在了那裡!他瑰玫色的唇瓣錯愕的顫了顫,墨色湖面激起悲傷、憤怒的浪花。
「哦!被我說中了,是嗎?不想聽是嗎?那就在我沒說出『滾』這個字時,給我出去。」玉臂搭在木桶邊緣上,眸中閃著寒光。右手微抬,屏風應聲而倒。
「出去——」
「你——」風堯飛壓下心頭的憤怒,轉過身來,目光緊緊有膠在她那帶著恨意的傾世容顏上,「有這麼恨我嗎?恨不得親手殺了我?」
「是!沒錯,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玄蕊搭在木桶邊緣的手,慢慢收攏,緊緊的箍緊木桶邊緣,很用力,很用力的,直到指關指泛白。
她竟是這麼的恨他?風堯飛邪氣的眼角微挑,諷刺的一笑,「好,很好!」即然不能相愛,那便讓她恨吧!恨,至少,她心裡也是有他的!
讓她恨他,也是另一種,刻在她心底的方式,無奈卻也是……另一種對她的愛的掠奪。
不能得到她的愛,便得到她的恨吧!
只有這樣,也只能這樣!
風堯飛挺直脊背,步履平穩的走了出去,唇角,閃過一絲苦笑!眼中,掠過一抹諷刺!
愛,對他來說,多麼奢侈的一個詞啊!可是,在他心中,卻隱約,有了那麼一絲,不該有的期盼。
只是——
再怎麼奢望,也是與他無緣!
玄蕊看著他直挺的脊背,高大的身影,以平穩的步伐走出她的視線,有那麼一刻,她竟然產生了一絲,對他不該有的疼惜!她竟然感覺到,他的背影,是那麼
的驕傲而孤單!
不過,這個念頭,卻只是一閃而過。
荒堂,可笑!他怎麼可能會孤單呢?是她多想了吧!玄蕊自嘲的笑了笑。驕傲如他,霸道如他,強勢如他,怎麼也不可能與孤單這種詞聯繫到一塊兒去。
玄蕊搖搖頭,把這個錯覺,對,只是錯覺,拋到腦後,這才,從水中站起,撿起放在一旁的矮杌子上的乾淨衣裳,心不在焉的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