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被趕來的徽家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娘,怎麼回事?」
大奶奶看家南來了,心一慌,收起手掌,換上悲痛的神色,「家南,黛兒在粥裡下毒,把沁梅的孩子打掉了。」
家南一聽,心也一驚,懷疑地回頭看著黛兒。
見家南來了,黛兒反而鬆了口氣,起碼自己不是孤軍作戰了,還會有個很好的旁聽人證,要不然,面前一堆女人在事實也會賴的。
黛兒還是微微一笑,笑得竟然嫵媚動人,她真的很想大笑,
「大奶奶,您剛才的話似乎已經斷定是黛兒下毒,而且是下在黛兒自己給自己煮的五穀粥裡了嗎?」
「難道不是嗎?沁梅早上到現在只在你那裡吃了東西,不是你下的是誰?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毒蠍心腸。」吟碧見徽家南來了,興奮得立刻搶著說,她巴不得馬上眼前的眼中釘被拔掉。
二姨娘依舊用自己溫柔的聲調,非常賢淑的幫腔,「黛兒啊,平日都看你溫順可人的,你怎麼就能做出這樣的事呢?老爺疼你就像疼自己的閨女一樣,你怎麼能那麼沒有良心呢?」
只有三姨娘柳煙站在一旁,抱著胸,看著笑話,一言不發。
「不用說了,倩玉,立刻把黛兒關進私牢,明天送官府法辦!」大奶奶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倩玉帶著幾個丫鬟就要上來動手。
「慢!」黛兒冷冰冰的喝道,把全場人怔住了。
黛兒緩緩站起身,拍了拍白色蕾絲的百褶裙被跪髒的地方,抬起一雙晶瑩透亮的雙眸環顧四周。
大家都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大奶奶正要發話。
黛兒搶先說:「剛才黛兒下跪是因為大奶奶是額娘,額娘訓話,兒媳婦當然要跪聽,但是,現在額娘問案情,黛兒無罪,自然要站起來回話,大少爺您說對嗎?」
說完向家南身邊靠了靠,嬌聲的在家南耳邊悄聲說:「大少爺,您的姨娘被冤枉的話,想必您也一定沒有面子吧?或者您還是更願意為躺在床上的沁梅妹妹懲罰我呢?」
一股溫暖的香氣吹在家南耳邊,讓他渾身一酥,再回味黛兒的話竟然讓自己無法回答,一時氣惱,「不要吵,你們誰敢說黛兒下毒?證據呢?」
全場啞然,沒有人敢啃聲,半響大奶奶開口,「剛才吟菊已經說了,沁梅只在黛兒那吃了東西。」
吟菊跪在一邊眼睛含著淚拚命的搖頭,「不是的,我相信少姨娘沒有下毒,可四姨娘的確只是吃了粥。」聲音雖小,沒有任何人理睬,但是,黛兒聽見了,心下瞭然。
「大少爺,老爺不在家,長兄為父,長子為主,大少爺可以主持公道嗎?」黛兒緩緩的,聲音清楚的說。
「你說。」家南首肯,他從心裡都不希望是黛兒。
這時沁梅已經在先生的治療下,沉沉的睡去,大夫也站在一旁不敢吭聲。
黛兒看看大夫,笑笑。
「首先,黛兒有個要求,在我問話沒有結束前,這屋裡的人,一個都不能離開這屋子半步,否則,她一定有嫌疑。」
說完,黛兒看著家南,希望得到他的支持,家南點頭,並環視了一周,嚇得周邊的下人人都往人後一縮,其他主子神色各異。
「第一,吟菊,你剛才說四姨娘在我逸雲閣逗留了一個時辰對嗎?」
吟菊抬起淚眼看了黛兒一眼,見她眼中真誠和藹,便點頭,「是的,我們回到沁香苑已經一個半時辰了。」
「那時,四姨娘可有什麼不妥?」
「回少姨娘,沒有不妥,好好的,四姨娘還很高興,說要我去向少姨娘討教五穀粥和玫瑰釀的做法呢,說很合她的胃口,四姨娘一連幾天都沒辦法好好吃東西了。」
「那四姨娘回來後什麼時辰開始肚子痛的?」
「回少姨娘,大概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快上午膳的時候了。」
黛兒笑容可掬,雙眸中閃爍著靈秀聰慧的光華,「大夫,您剛才說四姨娘是因為誤食斑毛赭了?」
「回少姨娘,是這樣的。」
「大夫,請問您根據您行醫經驗這斑毛赭被孕婦吃了,需要多長時間發作?」
「回少姨娘,這斑毛赭是極快的瀉藥,孕婦是吃不得的,只要吃了,半個時辰肯定發作。」
「哦?大家都聽見了?都聽清了嗎?」
黛兒用一雙精靈般的眼睛,狡黠地掃了一遍人群,見一個二姨娘屋裡的小丫鬟觸到黛兒的目光,嚇得立刻低下頭,並偷偷地縮進傍邊人身後。
黛兒笑笑,「吟菊說四姨娘從我院裡回來,已經過一個半時辰了,說明毒不是在我那裡中的,再說了,我自己給自己煮五穀粥,可沒有那麼神通廣大知道今天四姨娘會到我那,我煮的粥,吟月、吟柳和我一塊吃的,吟月還盛了一碗給吟菊,那為什麼大家都沒事,只有四姨娘一個人出事呢?」
「首先,第一點很清楚,毒不是我那中的,四姨娘回沁香苑後,我和我的丫鬟也沒有一個來過沁香苑,由此可見,這件事根本與我無關。」
頓了頓,黛兒瞄了一眼大奶奶的神情,見她臉色鐵青卻無可奈何,心裡暗笑。
「第二,我想四姨娘和她身邊的丫鬟寶貝這個孩子都來不及,肯定也不會自己給自己的主子下毒了?」黛兒用嬉戲的眼神望了望沁梅的丫鬟們,他們立刻嚇得使勁搖頭。
黛兒表情一變,收起笑容,冷清,凌厲,話鋒一轉,「那麼,四姨娘屋子裡的丫鬟,你們來說說四姨娘回屋後,沒有吃任何東西,或者喝……任何東西?」黛兒故意把喝拉得很長,就在這時,她眼角瞄見剛才嚇得躲進人群的二姨娘屋裡的那個小丫鬟嚇得跳了起來,眼光迅速朝一個方向望了過去。
黛兒收回目光,「快說!不說你們誰也逃不掉這一劫,說了,抓住真兇還能減輕你們服侍不周的罪過。」
吟菊突然說,「回少姨娘,奴婢想起來了,二姨娘屋裡的丫鬟來過,說二姨娘要四姨娘的繡品做樣子,我們都在幫四姨娘重新梳頭,就讓她自個在櫃子這邊找,就她來過這屋子。」
「還有,四姨娘梳頭時,說走了一圈見渴了,奴婢給四姨娘倒了杯茶喝。」
「哇」人群中偷偷響起一片聲音。
「哦?茶嗎?那茶杯在哪裡?」
「在梳妝台上,那茶杯還是大老爺賞的,在這府裡只有這一個,是翡翠的。」
黛兒向梳妝台走過去,眾人自然讓了一條道。
二姨娘已經滿頭大汗,她緊張地望著大奶奶,大奶奶暗暗搖頭,眼睛卻惡狠狠的盯著黛兒。
梳妝台上哪有什麼翡翠杯子,黛兒微微一笑,嘴角以漂亮個弧度一翹,轉身面對眾人,眼睛轉過來,盯著吟月,吟月向一個方向努努嘴,黛兒在家南耳邊耳語,家南剪瞳一層,狠狠的盯著吟月努嘴的方向。
「看來這隻翡翠杯子就是唯一的物證。誰來過這個屋子,現在肯定很害怕這個杯子讓大家看見,也就是說誰現在拿著這個杯子,誰就是下毒之人!」
話音剛落,就聽見「呯、乓」 異常刺耳的非常脆的物品掉地破碎的聲音。
大家眼睛都一致「唰」的轉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剛才那個小丫鬟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咚」的一聲跪倒在地,恐慌的大哭起來:「少姨娘,饒命啊,不關奴婢事啊,大奶奶饒命啊,二姨娘快救救奴婢啊。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家南一個箭步衝過去撿起翡翠玉杯最大的碎片,遞給大夫,大夫仔細的聞著,用手抹了抹內壁,用手舔了舔,立刻點頭,「是,這杯子上有斑毛赭的味道。」
「哼,現在真相應該清楚了,剩下的請大少爺指示吧。」
黛兒見目的達到,邊把球一推,看徽家南怎麼辦。
徽家南佩服讚賞的眼光遞給黛兒,「快說,是誰指派你這樣做的?」
「夠了!」家南的話被大奶奶打斷。
「四姨娘受重創,需要休息,都下去吧,這小丫頭押到私牢,等明天再審。」說完氣哼哼地帶著眾人一窩蜂的匆忙離去。
可憐小丫頭被兩個身材粗大的嬤嬤架起,拖出屋子,邊哭邊喊:「救救我啊。」只有一聲,嘴就被堵上了。
黛兒半瞇著雙眸,注視著遠去的人群背影,一絲擔憂飄過。
「黛兒,你真聰明,你怎麼知道這斑毛赭的藥理?」家南真是對自己眼前的少女刮目相看。
「我娘身體不好,我從小久病成醫,我們先不說這個,四姨娘怎麼樣了,我們先去看看。」
兩人一起到床邊看著睡著的沁梅,沉睡中都緊皺眉頭,黛兒微微歎了口氣,又是一個大宅院的悲劇。
她抬眸看了看家南,「今天先讓她好好休息,明天你再過來看她,老爺不在,你就多陪陪她吧,但現在少爺馬上需要做一件事。」
家南看著黛兒善良的雙眸,心裡一暖,「你說。」
黛兒耳語,家南點點頭立刻轉身帶著三兒快速離去。
看著床上的沁梅,黛兒深深的吸了口氣。
你們已經開始逼我了,那就別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