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傾城自己也陷入這優美的簫聲中。
突然想起李白的詩「百尺梧桐畫閣齊,簫聲落處翠雲低。」
夕陽已經帶走最後一抹光亮,漆色的夜空繁星點點,微風過處,掃過竹海,帶來沙沙的聲音,又加上這生動的簫聲,讓人不自覺地沉醉。
只是,簫聲突然轉低,蘊含著戀人間深深的依戀,不依不捨……
等傾城清醒過來,簫聲已經消失,只留下沙沙的竹葉聲,還有偶爾的蟲鳴。
她四處尋找簫聲的來源,周圍一片靜悄悄,哪還有什麼簫聲。
「難道剛才是我的幻覺。」傾城狐疑著自然自語,可分明那簫聲真的就在耳邊出現過。
「不是幻覺。」黑暗中有人回答了一句。
「誰?」這下她很警覺。
突然,從假山後面飛出一道黑影,穩穩的落在她面前,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就被捂上嘴巴,「別怕,是我。」
飛下個黑人,摀住嘴巴,跟你說,別怕,不怕才怪呢。
等等,這聲音好熟悉。
扭過頭來,對上一雙比黑夜還要幽深的眸子,閃著灼灼光華,小星星。
段星遺將手放下,俊朗的臉上劃過歉意,「沒嚇到你吧,傾城?」
傾城鎮靜了片刻,撫上心口,「還好啦。」
小星星好像喜歡不走尋常路,他總是從高空出現。
「對了,你怎麼會在我家後院?」第一次錯把他當成小賊,這一次他從後院進來不知道又有什麼名堂。
「我是專門來看你的。」段星遺避開傾城直視的目光,轉身走到傾城身後。
「看我?」傾城納悶的也跟著轉過去,她有什麼好看的。
兩人一陣沉默,坐到涼亭的石凳上,空氣似乎有點煩悶。
傾城首先開口打破悶局,「那個……提提呢?」那個整天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怎麼沒有出現。
「她在京師。」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我來。」
看見小星星一副彆扭的樣子,傾城懷疑,莫非京師出了什麼事情?
「小星星,是不是花花有什麼事情?」想到這,傾城不由得心提上來,要不然大老遠的他跑來江南做什麼。
大概只有想到他的時候,傾城臉上才會露出這樣波動的神情吧。
段星遺輕笑了一下,道:「沒有,我只不過是想陪你度過出嫁前的最後一個夜晚。」
盡量笑出聲來,希望自己的笑容看起來也自然些。
傾城不解的看著他。
段星遺豪爽的拍上她的肩頭,「傻丫頭,我們不是好兄弟麼?」
傾城點點頭,他說的沒錯,算起來小星星還算是她第一個認識的男性朋友。
「等你進宮後,肯定不能像現在這樣自由了,作為兄弟自然要陪你度過這個最後的單身之夜,今晚我們不醉不歸如何?」
「好!」傾城也學著他的樣子,豪爽的拍了他的肩膀,有這樣一位知己想著自己,是很幸福的事情。
吩咐下人準備了清酒,小菜,她跟段星遺就在後院的涼亭內,聽著風聲,談談心,飲飲酒。
「傾城嫁給憐花,你願意嗎?」
「當然。」
段星遺仰頭飲下一杯,酒滑過喉嚨的地方,火辣辣。
「像你這樣灑脫的女孩,會甘心過宮中的牢籠生活嗎?」
「跟花花在一起,那裡都是家。」
又仰頭一杯,段星遺突然覺得自己問的好多餘。
「這不公平,小星星,怎麼都是你在問我,我在答,我們互問問題怎麼樣?」傾城的八卦因子又開始作祟。
段星遺不語,就當是答應了。
「小星星,你的初戀是誰?」
他一臉疑惑的望著傾城。
「我是說,你喜歡的女孩是誰?是提提嗎?」這是傾城最想問的問題,因為她答應過鍾大小姐,一定會幫她問清楚這個問題。
段星遺飲了一杯酒,看著傾城的眸子越來越幽深,輕輕的說道,「很久之前我喜歡過一個姑娘,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只知道喜歡看著她笑,她開心我就會很開心,她的眉頭皺起來,我也會跟著失落……」
他就像在講述一件幸福的往事。
「那這個姑娘現在在哪?」這大哥分明一副情竇初開的樣子。
段星遺怔了一下,眼睛裡好像有一團火,靜靜地看著傾城,「她已經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呃……小星星美好的初戀就這樣結束了。
傾城抬頭,不小心就與他的目光對接,她似乎從他眼底看到一些叫眷戀的東西。她仰頭喝下一杯清酒,躲開他熾熱的目光,一向羞澀如他,居然會有這種眼神,只是傾城不想想的太多,她只想珍惜他們之間兄弟般的情誼。
這不禁讓她想起,大學時,她有一個特鐵的哥們,他們保持著三年純潔的友誼關係,最後因為那個男生的表白,而使兩人出於尷尬的境地。
「已經過去的事了,不要再提。」段星遺打破兩人之間曖昧的沉默。
傾城回過神來,笑著說:「對啊,對啊,我們的神醫大帥哥,以後會有很多美女圍著,何必想那已經過去的花花草草,來我們再乾一杯。」
幾杯下肚,沒量又愛湊熱鬧的傾城出於暈暈乎乎狀態。
「小星星,你說你的初吻是在幾歲?」她的問題似乎開始邪惡了。
她分明看到那張俊臉飛過一抹紅霞,莫非他還沒親過女孩子,呵呵,純情的小星星。
「小星星,你有沒有跟女孩子那個?」她的問題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向限制級靠攏了。
她分明看到小星星一個勁的喝酒,她的問題過分嗎?可是,她明明就很想知道嘛。
終於躲在一邊一直看著她們家小姐的錢串跟珍珠,無奈了。
「小姐,這個婚前憂鬱症還真特殊呢?」
「好了,反正明天小姐花轎一上,那憂鬱症就消失了。」
「錢串,什麼是那個啊?」
「呃……那個就是那個,我不介意教教你什麼是那個。」錢串發出奸笑的聲音。
傾城最終不勝酒力的半躺在段星遺身上,含糊不清的說:「小星星,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好喜歡花花……我想守護他,以至於我都不願意回我北京的家……忘了告訴你,我的家在北京……北京……」
段星遺輕歎一聲,傾城你知道嗎?你也是我想守護的,但是我知道有憐花,你會更幸福,所以我會笑著放手。
因為,這個世界上我最想珍惜的就是你跟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