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可一路沉默著沒有言語,他將我帶進了房間,沉默著要關上門走人。
「艾可!」我急忙叫住他,他這才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再穿著那件礙眼的斗篷,反而換上了一套黑色的純色西裝,上好的剪裁,服帖的布料,穿在艾可高挑修長的身上,紳士味十足。
「我有點事情想問你!」我直截了當的說明了原因,艾可並沒有顯得太吃驚,只是放開了要關門的手,慢悠悠的走了進來,坐在了歐式的長椅上。
「問吧!」他悠閒的開口,就像我要問的事情和他毫無關係。他甚至沒有打開房間的燈。
「城堡裡有沒有長得像南宮翼的人?」我脫口而出,心急得讓我自己都有些驚訝!
我必須要確認這件事情,不然我整天都會神經兮兮的想著那一張臉,好不容易我的心才慢慢的平靜下來,好不容易才從南宮翼的陰影中掙脫出了一點點,好不容易才讓大家不那麼擔心我……
「城堡裡沒有人類!」回答的乾淨利落。
「那吸血鬼呢?」我在抓著艾可的病語,又或者說我在扭曲他的意思。我想從裡面得到一些自己希望得到的信息。
「嚴格說來,」艾可終於看向了我,他寶石一般的眼睛很嚴肅,「城堡裡除了你們幾個,沒有東方人!」
我一下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了,沒有東方人?那剛才我看到的是什麼?是艾可不知情,還是他故意隱瞞我的?我看著艾可,雖然房間很黑,但是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因為這樣,他讓人看不透,讓人覺得那平靜的表情下,是不是隱藏著波濤洶湧?
「那卡爾是什麼人?」我轉移了話題。
「卡爾是德古拉家族的長老。」艾可的回答總是簡潔的讓人找不到任何的把柄。
「你跟他不合嗎?你為什麼來這裡,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嗎?為什麼他叫你族長?是什麼意思?」我一連串的全部問了出來,我不想再和艾可繼續這種問答遊戲。
他冷漠的臉讓我覺得難受。
「沒有什麼合不合的,也許是立場不同而已。」艾可低下頭,將臉藏了起來,他的聲音繼續著,「至於我的問題,我想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小暖,我只是不想你受到傷害,你回去好嗎?」
「不是說好了是朋友嗎?」我突然賭氣的站到了艾可的面前,我想知道他現在是什麼表情,他為什麼要將自己藏起來?是戴不慣他冷漠的面具嗎?
艾可微微的愣了一下,我很迅速的一點不遲疑的將他的頭扳了起來。意外的是我看到了那張蒼白的臉……
黑暗中,他那麼的累,那麼的悲傷,那麼的脆弱。他閉著眼,長長的睫毛顫抖著,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一種倔強且悲涼的感覺。
「艾可……」我的心突然軟了下來,看到艾可這個樣子,覺得自己好沒用。明明當初說好了不讓他再難過,不讓他再孤獨,可是我似乎從來都沒有幫過他什麼。
艾可沒有睜開眼睛,只是任由我捧著他的臉。我看著他長長的睫毛,輕輕的說道:「也許我幫不上你什麼,可是我想……也許我陪著你的話,至少你不會那麼孤獨,也許這只是我一廂情願,但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
艾可的眼睛顫動了一下,然後我看到他睜開了眼睛。那黯淡的眼眸讓人感覺很悲傷。
「小暖,我……」艾可的聲音突然哽咽住,然後他沒有再往下說什麼。
「我知道,我會好好的,絕對不再闖禍了!」我不自覺的有些鼻子發酸,我看著艾可,保證道:「我不插手你的事情,你就當我來旅遊的好嗎?我不會讓自己再有危險了,艾可,我已經能保護自己了。」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艾可抬起了頭,將他的臉從我的雙手中挪開。
「因為……第一次見到艾可的時候,我就想讓你不再孤單啊!」我幾乎是脫口而出,「每次看到艾可的時候,我都想讓艾可開心啊!」
艾可沒有說話,我看著他,只覺得臉上濕濕的,我甚至沒有感受到我的眼淚,我接著說:「就算我沒用,幫不了你什麼,可是至少我還能陪在你身邊啊!你覺得孤單的時候還有我,你覺得傷心難過的時候,不是還有我可以安慰你嗎?」
我不知道是為什麼,我越說越覺得自己很傷心!我究竟是希望艾可陪著我,還是我陪著他?只因為我們相似嗎?因為我們都孤獨,都悲傷,都有自己各自的秘密嗎?
我想不通,我將頭埋在雙臂間,開始低聲哭起來。我的秘密,我的千年記憶,我該向誰去傾訴?
「對不起,讓你難過了。」艾可微弱的,意外溫柔的聲音響起,然後他冰冷的手掌撫上了我的頭頂,輕輕的拍著。
我依舊埋著頭,使勁的搖著腦袋。
艾可在我的身邊坐下來,黑暗中我們兩人坐在地板上,艾可伸出手將我的頭扳著靠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後我聽到他說:「嗯,以後你可要好好的安慰我了。」
我並沒有覺得好笑,只是在我心裡,卻聽到艾可說:以後都由我來安慰你。
突然覺得心安了,莫名其妙的滿足了。眼裡還含著淚水,臉上還濕濕的一片,可是我靠在艾可並不結實的肩膀上,意外的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我醒來時,是我自己獨個睡在寬大的床上,艾可已經不知去向了。
我懶懶的伸了個懶腰,這才慢悠悠的起床,拉開巨大的窗簾,透過偌大的落地窗,我看到了庭院裡綠油油的草地,心情頓時舒暢了許多。
只是天氣還是陰雲密佈,沒有一絲陽光。那黑色的,厚重的雲看起來,讓人覺得又要下雨了。
倫敦就是這樣多雨的天氣。我感慨了一下,然後慢悠悠的梳洗完畢,換好衣服,又吃了早已經準備在桌子上的早餐,這才準備去找找唐末他們。
我剛打開門,就看見左伊陽大喊大叫的衝進了我的房間,「小暖,今天出去玩吧!」
隨後進來的是唐末和溫閔南,我朝他們笑著點頭。轉身看到左伊陽開朗的笑容,回答都還沒出口, 就被他大力的拍了一下後背。
我瞪著他,警告道:「我好像說過,你再敢這麼大力拍我,我就跟你拚命!」
我說著作勢要去追他,然後他幾乎是尖叫著逃離了我的房間,我在他身後哈哈大笑。這時,溫閔南說道:「今天出去走走吧!難得來到倫敦,又沒有什麼任務。」
我和唐末都贊同的點頭,而左伊陽不知什麼時候又折返到我的房門口,對著我大叫道:「小暖來追我啊!」
「你等著!」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裝作害怕的逃走,我便順勢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