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的「溫柔監督」下,詩涵就著眼淚喝了兩碗粥,努力的對著大家舉著空碗笑笑:「不用擔心我了吧,我很想出去看看,可是現在這倆眼睛腫的跟水蜜桃似的,我想休息一會。否則明天怎麼去店裡坐鎮啊?」
她一向自立的很,不想讓關心她的人為她擔心。
忘了在什麼地方讀到過這樣的字眼:如果不想讓別人擔心,就要記得開心。
她紅腫的眸子裡透出的是笑意盈盈,她甚至對劉管事笑著說:「劉管事回連城的時候幫我拿幾份設計樣圖回去,是做女子衣服的,我的尺寸標在上面了,呵呵,早就想脫下男裝換紅裝,現在倒是提前實現了,得多準備幾套衣服了。」
努力的流露出幸福的笑臉,為了別人也為了鼓勵自己:雲詩涵,不要去理什麼,還是做自己吧。
大家瞭然的笑笑,都告辭做自己的事去。望著大家的背影微怔了會,詩涵才進屋關門。
伸了個懶腰,身上還是沒多少力氣,只想在床上躺著,促不及防間被嚇的一跳,從床上跳起來,看著如蝙蝠倒掛在羅紗帳頂上的人,結結巴巴的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她沒什麼好氣:「你不是走了嗎?」
宇文墨難堪的一笑,躍到床下:「我剛才趁著人多,偷偷溜進來的。又怕你開門時看到我在屋裡,會轉身就走,所以就只能藏在這裡了。詩涵,你的眼睛……我去弄點溫水來幫你敷一下。」他說著就去拿臉盆,卻被詩涵一把奪下。雲詩涵冷笑: 「拜託你,六王爺,你也是個成年人了,不要玩這種小孩子的遊戲好不好?難道你覺得外面的傳言還不夠多?」
「不要叫我六王爺好不好?叫我宇文墨。」手倏然被他握住,真切的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雲詩涵下意識的抽開手後退了一步,平靜下心緒:「那個……宇文墨……」好吧,叫就叫,與其讓他再重複上幾次,倒不如自己乖乖的服從。「你剛才不是怕我沒吃飯嗎,現在我吃了,你可以走了吧?」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恨我。」他弱弱的吐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顧倒了杯茶水飲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我會盡快把這場風波平息。」
「好啊,我相信你。」盡快?呵呵,很好,那我等著。可是昕南呢,這幾天就會回來,聽到這些傳聞後他會怎麼想她?人品會受到嚴重質疑嗎?
昕南,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真的不是那種攀龍附鳳的女孩子,等你回來後,我會給你講清楚的。
即便是成不了戀人,做普通朋友,她也不希望別人會戴上有色眼鏡看她。
「那……我先回去了,房契我放在桌子上,雲昕扇坊的房子就劃到了你的名下。」宇文墨從懷裡掏出幾張紙放下,又極不捨的把栓了紅線的定情玉放在桌子上,深深的看著她:「詩涵,這塊玉……」
「我看著喜歡,買給自己的。」撒謊不一定需要打草稿,更何況這塊玉昕南能否接受都難說,她不想自己的頭上再來個緋聞:
雲昕扇坊老闆腳踏兩隻船,不但和勾搭上了六王爺,還不知恥的送玉給沈家堡少堡主,幸好人家不稀罕她這水性楊花,被無情拒絕。
昕南,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真的不是那種攀龍附鳳的女孩子,等你回來後,我會給你講清楚的。
原來是這樣!」宇文墨的眼睛和嘴角都彎了起來,高興的就差手舞足蹈了,他情難自禁伸出右臂突然很想把她緊緊的摟在懷裡。
又來了,汗!詩涵趕緊躲開他的胳膊,退到床邊上坐好,俏臉兒通紅:「我想休息會。」
「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江欣妍不會善罷甘休的,冷言去辦事了,一會就會來雲昕扇坊,這幾天我會讓他守著你。」宇文墨訥訥的收回來手,尷尬的吐了吐舌頭,是他性子太急了,可是眼前的女孩不經意間便可以散發出一種讓他忘形的魔力,讓他千方百計的想去接近。
昨天晚上回去後,對著這塊玉看,他幾乎一夜無眠。閉上眼睛都是她笑起來彎彎的眼睛,生起氣來嘟起來的紅唇,還有水眸落淚時的讓他心疼的模樣……
躺在床上睡不著,乾脆打開窗子透氣,手裡依然緊握著這塊玉,心裡湧出苦苦的、澀澀的感覺卻又夾雜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不知道她怎麼樣了,肚子還痛不痛,自己今天的做法一定傷她極深……
直到冷言突然冒出的一句話:「王爺,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那個丫頭了吧?」
他驀然發現原來他的情緒已經被她輕鬆的左右了,他真的是喜歡上詩涵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子正是他一直都想尋覓的哦。
可是,這塊玉……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到他的心肝上。
「她有喜歡的人了,她喜歡的不是我。」遠遠的聲音在心底裡翻滾著傳出來,很熟悉很陌生,就像是曾經經歷過一樣真切。
直到現在從她的嘴裡吐出玉是買給自己的,他才重重的舒了口氣,此時的心情用雀躍來形容都微不足道。
雲詩涵看著他有一些落寞卻更多的是開心的影子,重重的敲了下自己的頭,歎了口氣,剛回到床上躺好,就聽到凝霜在急急的敲門,她的聲音很慌亂:「詩涵,宮裡來人了,說皇后娘娘讓你去給做個宮扇扇面。」
該來的總歸是來了,看來江欣妍已經跑到皇后那裡告了狀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坐在梳妝鏡前,讓凝霜給她梳了最普通的少女髮型,一半用一根粉紫色的髮簪盤起,另一半則自然垂下,除了那枝簪不再著任何飾物,乾淨清爽。
「好美哦,詩涵,再搽些粉吧,我保證就算是看過三千佳麗的皇上見了你都得驚歎此女只應天上有。」凝霜笑吟吟的去取胭脂盒,手卻被詩涵按住,她眉宇間聚起一抹哀愁在轉瞬之間又散開,只是輕笑:「我是去畫扇面,又不是去選美,不用這麼麻煩的。」
「若是選美,她們也不是你的對手啊……好,我不說了。」凝霜笑著不再說話,給她找了件自己的翠綠色的羅紗裙穿上,心裡也有股不安湧上來,輕輕的握住詩涵的手,眉眼裡滿是擔憂之色:「詩涵,皇后這個時候找你不會是別有用心吧,宮裡那麼多畫師,這京城之中比雲昕扇坊大而有名的扇坊也有的是,為什麼會單單在這個時候找你?」
「不用擔心,只是畫個扇面而已的,她可能是聽說我們扇坊的畫比較新鮮吧。」雲詩涵淺淺笑著,豪爽的拍著凝霜的肩膀。
能有什麼事呢,頂多也就是讓她離宇文墨遠一些,說些平頭百姓不宜嫁入皇室的話吧。
沒事哦,她本來就沒想過要和宇文墨有什麼關係,到時只要順著她的意思答應下來就是了。
有什麼好怕的,可是為什麼心緒總是不寧,隱約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一樣。微蹙了下眉,看著鏡子裡的美人,盡量放的輕鬆些,安慰自己:一定是多慮了,想的也太多了。
澤國來京城的官道上,一輛豪華的檀木香型馬車在行駛。
沈昕南依舊是一身儒雅的青袍坐在馬車裡隨意的翻著帳本,看的卻一點都不入神,心裡滿滿的悔恨在無人的時候全部在臉上渲洩出來,眉頭皺的深深的,堅強的眼圈裡微微泛起了紅色。
修長的手指探進衣物裡,取出一支玉釵,雙眸凝視著,濃濃的哀愁渲染的更深。
這支玉釵是回從澤國回來的前一天,江欣悅送給他的。實在是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回來的前一個晚上,沈昕南化成一黑衣人悄悄潛入了致王府的正院。
窗台下,聽著裡面令人面潮的男女嬉戲聲,心被剜掉了一樣痛,指甲幾乎要深陷到手心裡去。可是隨後卻大吃了一驚,他聽出女人的聲音竟然不是欣悅的。
這明明應該是正妃所居之處,女主人卻不是她……
來到澤國後,他打聽過致王府裡的事。聽得大多是致王爺和王妃相敬如賓的事,卻沒想到這只是用來迷惑別人的表面現象。
「王爺,你什麼時候廢了那個賤人啊?」嬌媚的女子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滑著男人的皮膚,拋著媚眼發嗲。
「小甜心,你這胃口還不小啊。那賤人天天拉著個長臉,雖不得我喜歡,可是畢竟是大辰王朝的和親公主,怎麼可能說廢就廢。我現在也就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而且已經把她趕到南院去了,讓你住了正院,還不知足?」捏捏女人的下巴輕輕啄上一口,男人的聲音寵溺無比。
沈昕南的心被撞的生疼,緊握著拳頭才沒砸下去。俊美的雙眸裡泛起了微微的紅色:欣悅,你托人告訴我你過的很好,讓我及早找個好女子娶進門。可是,這就是你所謂的很好嗎?
終於在南院見到了日思夜想的江欣悅,昕南衝動之下,扯起她的胳膊就要將她帶離。可是她卻眼淚汪汪的拒絕。她是和親的公主,關係著兩個國家的顏面,更何況如此逃離,整個江府都會受她牽連,而昕南也會被扯進來,這就意味著沈家堡在於大辰皇室為敵。早在幾年前,皇上對沈家堡的財力、勢力發展迅猛已經產生了介蒂,真的出了此事,皇家就有著光明正大的理由來徹底的鎮壓。
守夜的丫頭聽到有聲音,匆匆的趕過來:「王妃,你的屋裡有人嗎……」
「哪有?你聽錯了吧。」江欣悅的神色慌張起來,打開室內的窗戶把昕南推到窗邊:
「昕南,回去吧,這個丫頭是王爺專門派來監視我的。堡主和夫人年紀越來越大了,你還要照顧好他們。這些年我也聽說過,為了你娶妻的事,他們操碎了心,你忍心讓他們一把年紀整日裡黯然神傷?」
「等著我,讓我想辦法來救你。」不想讓她承受更多的痛,他只能選擇跳窗離開,心裡的痛卻滿滿的溢出了胸口。原本他以為她會生活的幸福,所以才一直隱忍著,可是當真正的瞭解到她所處的一切時,又怎麼可能讓兩人的痛楚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