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一聽,臉上淡淡一笑,幾分簡單,帶著純然無知一般:「我的確不知道。」那聲音,單純而潔淨。
她其實是知道的。
只是她卻更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能表現出來,若是有任何反抗的樣子,讓眼前的這個叫紅姨的人有了戒備,只怕要逃更難。
這,是她在對付師傅的時候學來的。
「不知道?」紅姨一聽調高了聲調,一雙塗得鮮亮的眼睛一直盯著水星看,似乎並不相信。
水星衝著她就是一臉乾淨的笑,搖了搖頭,那麼單純,竟是如初生嬰兒一般:「我不知道青樓姑娘要做什麼,是不是就是做剛剛樓裡的那些姑娘們做的事情呢?」
一雙水盈盈的大眼,望著她。
紅姨點了點頭:「對啊。」
水星一聽,臉上飛起紅暈,嬌羞無比:「那多羞人啊……」說著間幾分扭捏,孰不知,臉上的紅暈,不過是她暗運內功運起的熱氣。
雖然她從來不曾出來行走江湖,可是看的書多了,從師傅身上學得更多,她知道,越是危險,越是要冷靜。
就如在山中,對付那些野獸一般,一定要以靜制動,絕不可以衝動行事,不然後果是很嚴重的。
紅姨一看她那樣子,信以為真,一笑:「小姑娘不懂事,做事就是那樣子的,那兒來的羞人呢!你看那些姑娘們,那個覺得羞了?」
「也是。」水星低頭一笑,清純之極。
這時,小婢女將白色紗衣遞了上來,水星接過輕輕披上,手,細細地撫著那雪白的紗紡,只覺得十分喜歡。
臉,輕輕地撫上,只覺得這白,讓她好親切。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只一眼,就會喜歡上那個男子。
「喜歡吧?」紅姨看著她的樣子,於是笑問。
水星點頭,一笑,盈盈眼眸,月兒彎彎。
「我想要看看那些姑娘們都是怎麼做事的,以後我去做才會做。」水星說道。
紅姨一聽臉上半疑半信,不過卻還是答應了,只不過一拍手,招呼了兩個高大一臉橫肉的男人進來:「你們陪這位小姑娘在樓裡四處轉轉。」
說罷又對著水星道:「這裡面有些壞人,有他們保護著你,你就不會有事的。」
這可是未開封的花兒,可不能讓那些醉徒們給強了,而且也怕她自己逃跑,好不容易得到的花,她可得小心奉著的。
「謝謝紅姨!」水星笑意盈盈,乖巧地道,而後向著樓內而去。
她並不打算馬上跑的,因為知道不容易跑得掉。
她只不過是先來看一下地形,方便她明天逃跑罷了。
這個地方,她是不會呆的,她雖然在山谷如野人一般生活,可是廉恥之心,她卻還是有的。
她要給的人,也應該是書裡說的: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人。
不由腦海,浮起白衣蕭蕭,眉目俊冷而清秀。
那個仙人……
她會找到他的。
仔細地看了一番,這地形,極易逃走,比她逃出山谷,要容易得多了。
一笑,沒有在意,她得好好睡一覺,才會有精力的。
她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地睡覺了,為了怕被師傅找到,她都是東躲四藏地,不敢停步地於山林奔走。
提心吊膽,連吃的也沒有。
…………
自午後,水星吃過飯就開始睡。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很沉,因為可以安心,她知道,在這段時間,紅姨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她不過是想讓她接客而已。
而接客,一般都是能願意就在願意的情況下的。
而水星一直不曾表現反抗,她自是不會使陰招的。
不過為了防止水星有可能逃跑。
水星的門口,倒是自她睡後到第二天清晨,都有兩個盡職的守護神一直守著。
一覺醒來,只覺得精神百倍,所有的虛弱都消失了。
這也許是長年來那些苦日子得來的,所以她養就了只要有一頓飽飯,一頓充足的睡眠,她的精力就能完全恢復。
伸一伸腰,躡手躡腳地走到門處,透過門縫,向外望去,就見那兩個打手已經靠在門外的大柱上打盹了。
水星小心地推開了門,一臉光明正大。
就算被發現,只怕也沒有人會以為她是要逃跑的。
可是那兩個打手卻實在是睡得太香了,以至於開門的聲音,也不曾聽見。
白天的青樓,應該說是空氣最好最安靜的時候的,沒有任何聲音,姑娘們都睡著了。那紅姨,只怕此刻也正在好眠。
水星一笑,映著暖陽,顯得那些地無邪。
足間一個輕躍。
白衣飄飄,身形纖細柔弱的她,卻是躍上了樓台,幾個跳躍,人便出了青樓。
只是看著四周,她又開始無主了。
擁擠的人群,讓她無助,她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開始自己的生活,那些人,也不知道究竟是那一個可以相信的。
而那個仙人一般的公子,卻不知道去了那兒。
咬一咬牙,站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海茫茫,何處可歸。
這一刻,她心生出如此八個字。
可是,也許是上天憐她吧。
人海中,那一抹白,顯得那麼眼熟。
她沒有多疑,飛身而下,向著那一抹白色身影奔了去,緊緊地跟在後面。
江水玥原本是不想理會這個女子的,可是昨日回去後,卻終是無法放下心來,那個女子,看起來那麼無知的樣子。
一個人,要如何是好呢?
就算不喜歡她,可是他終究無法看著與落雪相似的面容遭人賤踏的。
於是一夜無眠後,清晨終於出來尋找她了。
卻沒想到,她倒是過得挺好,換了一身清爽的白衣,長髮盤起,看起來,清透自然。
看著她跟過來,他也沒有停步,只是向著奔去。
一直到了一家茶館前,水玥這才走了進去。
他知道,那女子,會跟進來的。
果然,他才坐下,那女子便走到了他的跟前,一身白衣的她,看起來竟是十分地美。
她,真的與落雪很像很像,尤其此時洗漱去了一臉的塵土,看起來更是像了,白皙面容,盈然麗眸。
只是她顯得十分拘謹而單純。
少了落雪的那一份淡然倔強。
他沒有與她搭腔,只是修長的指端起了小二端上來的碧螺春,輕吹了一口,細細地品著,眼光只望著樓下,並不看她。